自从成予安以“男朋友”身份在陆家亮了个相,我那俩哥哥果然消停了不少。
大概是被成予安那身混不吝的气场和噎死人的台词给镇住了,暂时没敢再明目张胆地找我麻烦。
世界清静了,但我心里那点疑惑却像野草一样疯长。
成予安这人,太不对劲。
说他是混混吧,他作息规律得像个老干部,身上没有半点烟味酒气,眼神锐利冷静,打架身手好到像是受过专业训练。
说他是为了钱吧,我给他转的“演出费”,他收是收了,但除了那次家宴买了那个寒碜果篮,再没见他有什么额外开销,对名牌奢侈品更是毫无兴趣。
他到底图什么?难道真是对我一见钟情,甘当护草使者?
我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帅是帅的,但还没到让人神魂颠倒到这种地步吧?
为了试探,也为了……嗯,或许有那么一点点想见他,我又以“需要情感交流,巩固人设”为由,约他出来吃饭。地点依旧是我挑的烟火气十足的烧烤摊。
几串烤腰子下肚,啤酒一喝,话匣子就容易打开。
“我说成哥,你以前在边境,到底干啥的?感觉你这气场,不像一般混的。”我状似无意地套话。
成予安慢条斯理地啃着鸡翅,眼皮都没抬:“什么都干点,糊口而已。”
“打过枪?刀过人?”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他终于抬眼瞥了我一下,那眼神凉飕飕的:“想知道?”
我被他看得一激灵,赶紧摆手:“开玩笑,开玩笑!”
沉默了一会儿,我看着周围为了几块钱跟老板讨价还价、或者吹牛打屁的普通人,忽然有些感慨:
“有时候真觉得,还是这种地方自在。陆家那种地方,说句话都得在脑子里转三圈,累得慌。”
成予安放下竹签,擦了擦手,看向我:“觉得累,是因为你一直在被动接招。”
我一愣。
“你大哥讽刺你,你就想着怎么怼回去。你二哥给你下套,你就想着怎么躲开。”他语气平淡,却像根针一样扎在我心上,“你为什么不想想,他们为什么能讽刺你,能给你下套?”
“因为他们有权有势,是陆家正牌少爷呗。”我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权力和地位是工具,不是枷锁。”成予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你是陆家三少爷,这是你的身份,你可以用它。他们用规则压你,你就学会规则,然后用他们的规则,打回去。”
我怔住了。这话,不像是一个混混能说出来的。太清醒,太有穿透力。
“怎么打?”我下意识地问。
“你不是学画画的吗?”他目光扫过我,“观察力应该不差。别光看他们说什么,看他们做什么。你大哥最近和哪个叔伯走得近?你二哥负责的公司,账目有没有问题?你爸书房里,除了那张红药片图片,还有什么不该出现的?”
我心脏猛地一跳,血液却莫名有些发热。他这是在……教我争权夺利?还是在引导我查陆家的底?
“你,你怎么懂这些?”我声音有些干涩。
成予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见得多了。底层有底层的生存法则,顶层,也一样。弱肉强食,亘古不变。”
他拿起啤酒瓶,跟我碰了一下:“不想当猎物,就学会当猎人。至少,要学会自保。”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成予安的话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
他说得对,我一直在被动挨打,像个误入狼群的小白羊,只会咩咩叫。
我渴望亲情,试图融入,换来的只有轻视和算计。
或许,我真的该换种活法了。
我开始有意识地观察。
我发现大哥陆铭最近和负责家族海外业务的陈叔频繁密谈,两人眼神交换间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贪婪。
我发现二哥陆锐的车库里,悄无声息地多了一辆限量版跑车,以他明面上的分红,根本买不起。
我还发现,我爸陆振雄的书房,似乎有个隐藏的保险柜,位置很隐蔽,是我有一次帮他拿东西时,偶然注意到墙壁的色差和纹路有点不协调。
我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把这些细节默默记在心里。
再次见到成予安时,我忍不住跟他“汇报”了我的观察成果,带着点学生完成作业般的期待。
他听完,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还行,眼睛没白长。”
我有点挫败,又有点不服气:“然后呢?知道了这些有什么用?”
“等。”他言简意赅。
“等什么?”
“等一个机会。”他看向我,眼神深邃,“等他们自己露出破绽,或者,等你需要雷霆一击的时候。”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难以察觉的提醒?
“记住,在拥有绝对把握前,隐忍是最好的武器。别让你那点小聪明,害了自己。”
我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我“雇”来的冒牌男友,这个身份成谜的男人,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我在这冰冷豪门里,唯一能说点真话的人,甚至成了我的人生导师。
这感觉,真他妈的诡异。
但好像,还不赖。
只是,他教我这些,引导我走向更危险的深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看着他那双看不透的眼睛,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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