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予安那句“等一个机会”,像颗种子在我心里发了芽。
我不再是那个只会被动挨打、渴望施舍的苦包三少爷,我开始主动搜寻猎物留下的痕迹。
机会,比我预想的来得更快。
二哥陆锐最近春风得意,名下那家夜总会日进斗金,让他有些忘乎所以。
一次家庭晚餐,他当着我的面,跟大哥炫耀新认识了个“港岛来的大客户”,要在沪市的地下赌场玩点“刺激的”。
“地下赌场”四个字,像警铃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面上不动声色,继续笨拙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耳朵却竖得比兔子还高。
“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小心惹祸上身。”大哥陆铭呷了口红酒,语气不咸不淡,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怕什么?规矩我懂,而且有熟人带路,稳得很。”陆锐不以为意,甚至带着点炫耀,“那客户手笔大,正好带他见识见识咱们沪市的‘特色’。”
我心里冷笑,特色?怕是陆家黑产链的“特色”吧。
当晚,我就把这条信息“无意间”透露给了成予安。我们坐在他那个简陋的单身公寓里,唯一的沙发有些硌人。
“地下赌场,‘红丸’流通的重要渠道之一。”成予安听完,眼神锐利如刀,他拿出一张皱巴巴的沪市地图,在上面圈出了几个区域。
“陆锐常去的有两三个,规模最大,背景最深的,是‘金宵’俱乐部,幕后有海外背景,很可能与‘红丸’的上游有关。”
他看向我:“你想怎么做?”
“进去看看。”我迎上他的目光,“你不是说要等机会吗?机会来了,总不能干等着。”
成予安眉头微蹙:“那里很危险,不是你去的地方。”
“我有办法。”
我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属于“草包少爷”的、带着点莽撞和兴奋的笑,“我二哥不是觉得我土吗?我就去给他‘送点钱’,顺便开开眼。你就当我的保镖,跟我一起。”
这是最合理的介入方式。
一个不学无术的少爷,带着个能打的“男朋友”去赌场挥霍,合情合理。
成予安静静地看了我几秒,似乎在评估风险和我的决心。
最终,他点了点头:“可以。但进去后,一切听我指挥。记住,我们不是去当英雄的。”
“明白。”我答应得爽快。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了我的表演。
我故意在陆锐面前,对着手机研究□□必胜技巧,唉声叹气说零花钱不够用,暗示想去见识一下。
陆锐果然上钩,或许是想看我这个土包子在赌场出丑,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次去的时候带上我。
入场那天,我穿了一身logo明显的潮牌,努力扮演出一个急于融入上层圈子、又有点虚张声势的暴发户少爷模样。
成予安则依旧是那副冷面保镖的架势,沉默地跟在我身后,只是那双眼睛,进入赌场后,就像雷达一样,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
“金宵”内部极尽奢华,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空气中弥漫着金钱、香水与一种隐秘的亢奋气息。
筹码碰撞的声音清脆又冰冷。
陆锐和他的港岛客户在VIP区玩得正嗨,根本没空搭理我。
我乐得自在,换了少量筹码,漫无目的地闲逛。
但我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摄像机。
我记住了一个总是赢钱的秃顶男人,他每次下注前,小手指都会无意识地敲击桌面三下。
通往后台的走廊,有两个保镖看守,但每隔十五分钟,会有一个服务生推着餐车进去。
还有一个服务生托盘底下,隐约露出的、与成予安地图上标记的某个仓库点相似的logo。
我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把这些细节像拼图一样,默默存入脑海。
玩了几把,小输一点,我装作意兴阑珊,准备离开。
经过一个相对安静的角子机区域时,我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进了旁边的男士洗手间。
是成予安。但他进去的方向,似乎不是隔间,而是……清洁工具房?
我的心猛地一跳。他要去干什么?取证?还是接头?
我强迫自己镇定,走到洗手台前,假装洗手,耳朵却高度集中,捕捉着工具房方向的任何动静。
里面有极其轻微的、像是撬动什么东西的声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警察!临检!所有人原地不动!”
赌场内瞬间乱成一团,惊叫声、奔跑声、筹码掉落声不绝于耳。
工具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成予安闪身出来,脸色冷峻,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走!”
他没有走向大门,而是拉着我,逆着慌乱的人流,冲向赌场后方一条狭窄的、标着“员工通道”的走廊。
“这边!”他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身后传来保安的吼声和追赶的脚步声。
灯光昏暗,通道曲折,我的心跳得像擂鼓,只能紧紧跟着他,在迷宫般的后厨区域穿梭。
他仿佛对这里的结构了如指掌,推开一扇沉重的防火门,冷冽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我们竟然从赌场后巷的一个隐蔽出口跑了出来。
“上车!”巷口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摩托车,成予安跨坐上去,发动引擎。
我几乎是跌坐到他身后,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腰。
摩托车发出一声低吼,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沪市夜晚的车流之中。
警笛声在身后远处鸣响,夜风刮过耳畔。
我紧紧贴着成予安宽阔的后背,能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和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
刺激,危险,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直到确认彻底安全,成予安才将车速慢了下来,停在一个僻静的江边。
他摘下头盔,额角有细密的汗珠,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怕吗?”
我喘着气,摇了摇头,心脏还在狂跳,但眼睛里却闪着光:“刺激。”
他沉默了一下,问:“刚才在赌场,你看到了什么?”
我知道他问的不是赌局。
我把我记住的细节,秃顶男人的小动作,后台走廊的规律,那个可疑的logo,一一告诉了他。
成予安听着,眼神越来越亮,最后,他看着我,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我一样。
“陆超,”他声音有些沙哑,“你比我想象的,更厉害。”
我看着他被江风吹拂的冷硬侧脸,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再次翻涌。
这次赌场之行,我们似乎离目标近了一步。但我也更加确定,成予安绝不仅仅是混混。
而他此刻看我的眼神,除了欣赏,似乎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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