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的马车出来接萧弄音了,朝鲁坐在车夫的位置旁,赶车的竟然是樊明川。
萧弄音看着他头都大了,好不容易离宫不用见梁知非那个熊孩子了,又撞上这么个莽的。
他不是和萧沉壁最不对付的吗?怎么还会想着帮忙,赶着萧家的马车来?
“你怎么会在萧家的马车上?”
樊明川伸手替她掀了帘子,另一只手则伸向她,想要让萧弄音扶着上马车,萧弄音没领情,就站在马车旁微微抬头看着他。
“我正等着惠儿妹妹吃饭呢,正好撞着你这情况便来瞧瞧。”樊明川也不介意她的冷淡,笑得依然温柔。
“你花名在外,萧家女儿会与你一起吃饭?”
萧弄音不知他说的到底是哪个姐姐妹妹,但她不觉着萧家会容女儿和樊明川这个花心大萝卜搅在一块。
除非萧家有意和樊明川结姻。
“哈哈,给你猜中了,你爹前段时间才问了我,是不是有意娶惠儿妹妹。”
樊明川见她上下打量自己,便知道她已经猜出来了。
“不过我没答应。”樊明川哈哈一笑:“答应了就该伤别的姑娘的心了。”
萧弄音翻了个白眼:“那萧家是不大可能让你再进门了。”
樊明川娶又不愿娶,萧家不可能白搭上一个女儿的名声陪樊明川玩。
“这也被你猜中了?”樊明川收了已经有些酸了的手,双手环胸倚着车门。
“我是不好评价你这性子,不过你都拒绝了,是不是该悄悄避嫌,怎么还往萧家去?”
“原本是该远着些,省得坏了她的姻缘。但我听说惠儿妹妹伤心过了头,怕她伤了身子,就想着来开解开解。”
“你得了吧,萧家现在肯定不能让你再见到人。”
“可不是嘛,我都在萧家门外站了一个时辰了,愣是没让我进去。”
“等等。”萧弄音忽然反应了过来,问题又回到了最开始,这种情况下,即使樊明川想帮忙,萧家也不可能同意啊。
“那你怎么可能会在接我的马车上?”
萧弄音有不好的预感。
“这位公子爷,把马车夫拿扇子给敲昏了。”朝鲁插了句嘴,他也没想到会有樊明川这样的奇葩。
“那我把你接回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萧家一杯茶总是要给我喝的吧。这种办法,也就只有我想得出了。”
樊明川不以为耻,反而有些自以为聪明地笑着。
“那你真是好棒棒哦。”萧弄音讥讽了他一句:“为着杯茶,你就把马车夫给敲昏了?”
樊明川的笑容有些虚了:“也不是。但我特意注意着力道了,只是昏睡一阵,没后遗症的。我还特意往他怀里塞了些银两。”
事已至此,萧弄音也不好多怪他什么了:“行吧,咱们回去。”
话虽如此,萧弄音现在小步走着大腿都不太舒服,哪里还能迈得开大步子上马车?
她手臂又受了伤,缠上了绷带不是能用力的时候,否则撑着樊明川也能上车。
上马车竟然成为了一个难题,这是她完全想不到的。
朝鲁已经回了店,剩下萧弄音与樊明川面面相觑。
“你这伤得也太严重了些,怎么搞的嘛,女孩子可得多心疼自己些。”
樊明川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帮她,抱怨了她一句。
“还好我今日外面罩的是红纱衣,否则你怕是该看到我一身血淋漓了。”
萧弄音都把身上稍微处理了一遍了,不如先前那么狼狈还被樊明川说教,心中有些不爽。
“别吧,女孩子还是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地过着比较好,性子甜美娇媚,奔放大方或是内敛温柔倒是都没关系。”
樊明川不赞同地瘪了瘪嘴,听得萧弄音“啧”了一声:“你口味倒是可甜可咸,只是没想到心里还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
“不是大男子主义,我是看到女子受苦,心里就过不去。”樊明川摊了摊手,把大袖外褂一脱,自己往地上一趴。
“你干嘛?”萧弄音被他这样的动作惊了一惊:“你碰瓷啊?”
“不是,我想了个主意。你踩在我背上,我做个俯卧撑,你不就能跟踩平地似的踩着车门前的平台了?”
真是个天才的主意,萧弄音看着他做范例似的做了个俯卧撑,眼皮都开始跳了。
“不必了。你有这个心,不如把我抱上车。”萧弄音根本下不去脚,让樊明川赶紧起来,别趴地上了。
“男女授受不亲啊,咱们俩又非亲非故的,对你清名不好。”樊明川倒是听话地起来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挠了挠头。
“沾亲带故的才会惹人非议,咱两今天才第二次见面,自己心里没鬼,谅也没人敢来编排我们。况且你本来这方面名声就不好,在意个什么啊。”
若是后世,贴着跳舞的舞伴都不会太奇怪,也就是如今民风还不够开放。
樊明川犹豫了一下,虽然以他二人的身份,是没人敢来编排,但是他还是怕自己这种动作算非礼。
“快着些,你还想不想见你那个惠儿妹妹了?”萧弄音催促了一句,樊明川才叹了一口气同意了。
“你张开手臂,别又伤着手了,我握着你的腰给你抱上去。”
萧弄音的腰细不盈一握,体重也轻,樊明川花名在外却是规规矩矩地没有乱摸,只是跟挪举花瓶似的把萧弄音放到了车门前的平台,就松了手。
然后他重新坐到马车夫的位置:“你安坐了没啊?这车厢不大,我慢些,你也注意些,别又撞着伤处了。唉,如花似玉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搞成现在这么浑身是伤了呢。”
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但是萧弄音就听不下去他那油腔滑调。
想来他本来也是个翩翩公子风度的人,刚刚瞧他样子也是识礼知进退,之所以花名在外,大约也就是因为他言语勾姑娘的心。
“你的马等会儿我替你安排着送回宫去吧,萧家这马车忒小,我侯府的马车大不少。我一会儿吩咐着停萧家门口,你坐我的马车回宫吧。”
樊明川一边架马一边向萧弄音说:“那门也不用你管,宫里开销还得记录太麻烦,我与他们店熟,回头替祖母买皮草时,多付些银两作赔偿就行了。”
“你干嘛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萧弄音吐槽了一句,她要不是作为当事人清醒着,旁人听了他这样对自己说话,必然要以为樊明川是对自己有意思了,毕竟她的相貌看着就是个妖妃狐媚样。
“嘿,说说我风流就行了啊,什么非奸即盗的话,对你自己名声也不好,换个词得了啊。”樊明川眉头一皱,就纠正起萧弄音的用词了。
“你是步青的妹妹,我和他是就差拜把子的兄弟,那你能不是我妹妹吗?哥疼疼你,你倒还不情愿了。”
樊明川话音刚落就被萧弄音给堵上了:“那天下女子怕是都被你当妹妹了吧。要不然你与我大哥萧沉璧水火不容的,怎么就叫上惠儿妹妹了?”
“也不是。”樊明川嘴角上扬,反驳道:“比我大的,那可不是就该喊姐姐了?”
他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那店铺你最好少接触,虽然店里几个人都不错,但是毕竟是草原来的商人,你如今都涉政了,别让人拿你亲近草原攻讦你啊。”
“店里几个人?店铺里除了朝鲁和牧仁,还有谁吗?”
萧弄音心思一动,樊明川看来真和牧仁的皮草店颇为熟悉,刚好可以借机打听一番。
“是啊,替你看伤的应该是铺子的一把手牧仁吧,他和侄子朝鲁看店,另外还有两个来往负责行商的,常年都不在店内,我也只匆匆见过一面。”
“叫什么名字?”
樊明川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得这么仔细,不过还是答了:“二把手赤那和个半大少年。”
“真的叫赤那?”萧弄音追问道,她与布哈斯赫一起生活时,为了隐瞒追兵耳目,就给布哈斯赫换了新名字赤那。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草原人一共也就那么些名字,你要是去草原喊一嗓子名字,能喊来七八个人。”
赤那这个名字在草原语中,就是狼的意思。狼作为草原上最常见的动物,叫这个名字的真不少。
然而能和牧仁在一起的赤那,萧弄音想不出除了布哈斯赫外的其他人。
她心情变得很复杂,她是很想见见那个自己一手养大的男孩,如今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但是只要一细想,布哈斯赫已经是新可汗了,为什么会在京都开设店铺,甚至亲身往来草原与京都之间,她就不能不觉得心惊。
“你帮我多关注些他们呗。”萧弄音正想着应该给出一个什么借口时,樊明川就已经答应了下来。
“行啊,步青上次还与我说呢,你在边陲小镇那边生活得久,怕是习惯穿的也是那边的皮草。”樊明川见萧家就在不远处,稍稍加快了速度。
“不过眼下,他们店里都是些陈货了。等他们下次再进货,得了新皮子的时候,我去求姑母,让你出宫自己量身做套皮草衣服。”
他边说着边驻了马车,停在离萧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周围无人也省得闲话,他又把萧弄音给抱了下来:“为着你的清名,走一小段吧。”
萧弄音对他改观不少,也就向他道了谢。
樊明川牵着马,承了她这声谢,陪着她一起走到了萧家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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