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要下山去伏哪方妖物?”
喝了口汤,楚云江抬起头,一脸的淡然:“一些邪祟罢了,随便镇一镇就行。”
这令人多少有些意外。
一般的邪物,都是由普通弟子去历练的,怎么用得上修为榜前三的弟子,况且往年的伏妖镇魔,楚云江很少参与,一不缺钱,二不缺地位,游手好闲是他最大的爱好,怎么突然要做这些了。
楚云江又何尝不头疼,没有办法啊,在这清净寡淡的擎天峰没什么好事给他做,问了线香,除魔卫道也是“好事”的范围,可以减少罪孽,为了十年内减消九千多的罪孽,不得不抓住一切可行的办法。
大概是他母亲的梦的告诫吧,他真的在改变,在用心修福报。
如此想,忽然觉得眼前人浑身发光,陶宴眼里生出一些崇敬:“如果是普通镇邪的事,师兄……可以带我去吗?”
楚云江直接拒绝:“不可以,我又不是去玩,带着你会分心,再普通的邪物,对你都是危险,你就别添乱了,好好在家待着。”
“嗯……”陶宴失落地垂下头,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如果不遭遇那些,他必定会与此人并肩同行,护他左右,而不是这般累赘。
“那……师兄会带谁去?”
吃饱了,楚云江往后靠在椅背上:“赵力。”
“陈师兄不去吗?”
“小打小闹的,带那么多人干什么,去游行?”
“嗯。”放下碗筷,陶宴心里总挣扎着什么,如果他有赵力与陈远达的能力,如论如何都是会争取的,没有……便只能听任安排,他没有力争的条件。
以普通之体,就不能另寻一条强大的路吗?
哪怕有一点希望……
落魄十二年,陶宴头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想要力量的想法。
忽而间,叶相的话语回荡在脑海里:想要万人之上,跟我签订魔契就可以了,只要你点头,龙魂神脉重归你手,万物皆睥睨,大乘期的修士也可踩在脚下……
如果那样,他与眼前人就自此两相对立,再难站到同一片土地,况且,师兄都在摒弃恶念踏往正道,自己怎么可能与他走相反的路。
况且与灭族仇人共体,他做不到。
摒开那一刹那的杂念,陶宴看着楚云江,满眼的渴望:“师兄,无灵根的凡体真的不能修法吗?”
经常打鱼的楚云江,对这大世界的修法分类不怎么清楚,听他这么问,估计是动了修炼之心,好好的清福不享,非要折腾,这也是闲出来的胡思乱想。
随便糊弄一下吧,免得纠缠。
“纯练体的法门……好像有,大概是体术,在人间挺流行的,你有空去经楼藏书殿查查吧,我给你开个天书牌,擎天峰所有经书宝卷都能看,那么多经典,总有你想找的答案。”
经楼是中级以上弟子才能进的,能得到这样的资源和指点,陶宴欣喜不已:“谢谢师兄。”
经楼的书多到能填海,每次被楚上言抓去默读经法,都差点窒息,把这小子推去那里找他想要的练体法,至少耗他三五年精力。
小样儿,本仙君有的是办法治你。
“散了吧。”
双影上来撤出餐盘。
一路欢喜地回到房间,陶宴拿出纸笔写了两封字字洋溢着安好的“家书”,一封焚烧,告慰族魂天灵,一封掖在壁柜的小锦盒里,改日找聂小童用仙鹤带出去。
十二年来头一次做这样的事,因为有了希望,有了想走的路。
在人间他还有两个“家人”,当年楚氏被灭时,有一部分家仆和弟子在外执行任务,得知消息时,有的逃命跑了,有的赶回来殉了主,有的敛了几具尸体悄然离去,还有一对夫妇拼命找到存活的陶宴将他带到人间匿藏养育了十年。
本以为会在人间做一个普通人了却此生,却在他十五岁时,楚氏家主楚上言找到了他,并将他带回擎天峰。
离开时,那对夫妇留着眼泪说:少主子,到了那边捎封信回来。
来了两年,陶宴一封信没写过,死海炼狱般的境遇,他无从说起,也希望他们忘记他这个人,好好过完余生。
被带上山,也只是颗棋子罢了。
陶氏被灭,楚氏一直被仙门各派诟病,因一时损利而袖手旁观的楚上言,被攻击邪正不分,难当擎天峰首座之职,为了平息这些异言,他找回陶氏后人,并破格提入擎天峰,这样便挽回了自己的声誉。
他没有选择,即便是不想走,也会被绑上来,这是他唯一的价值——堵住悠悠众口。
上山后,一直处于冷遇的境地,如此的身不由己,陶宴死了向往人间的心,不再言语也不跟任何人联络。
直到楚云江的忽然改变,直到他看了人生希望,让他似重生般地有了生机,心里有了快乐便想跟牵挂的人分享,才有勇气写了这封家书。
望着窗外似有若无的月光,陶宴轻轻捂着胸口,那里有颗渐渐暖热的心。
“陶师弟在吗?”
那不是楚云江的声音,陶宴转身去门口:“谁?”
“赵力,我有事找你。”
他来做什么,陶宴微微蹙眉,将门打开,语调疏冷:“有何事?”
赵力怀抱着一个黑色包袱,贼眉鼠眼地左右瞅了瞅,神神秘秘地:“进屋说。”
陶宴没动,挡着门,浑身都是警惕:“这里说也一样。”
那份敌意,赵力到不计较,反而求和地笑道:“以前的事咱们就忘了吧,现在你是师兄的人了,今时不同往日,我自然是站在师兄的角度办事,他说对你好,我还能害了你不成?讨好还来不及呢。”
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陶宴淡然道:“讨好也不必,照顾好师兄就行了。”
“我照顾,还能有你照顾好吗?”赵力朝他挑眉。
这话陶宴并不反驳。
又左右看了眼,赵力急不可耐地往屋里钻:“让我进去吧,让人看见了不好,我有东西给你,再交代一些师兄的喜好,很快就走。”
师兄的喜好?
听到这个,陶宴让了门。
进来,赵力将那重重的包袱搁到中间的圆桌上,就着眼前的茶壶给自己到了杯水喝。
“这是什么?”陶宴指着那个包袱。
放下杯子,赵力朝他招手,并小声道:“好东西,我费半天劲弄来的。”
陶宴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那眼神真是够刮人的,赵力缩了下脖子,仔细打量了一番,着实是个美男子,只是美得有点英朗气,稍微有点强势,但是矮师兄半个头,应该是下面那个。
“那个……师弟啊,你和师兄到哪一步了?”他直接问道。
陶宴愣了一下:“什么?”
“不用害臊。”赵力笑得一脸猥琐:“师兄对你这么好,图什么你应该明白,我觉得你自己也有那个意思。”
难道是师兄叫他来的?
陶宴耳朵红了一下:“他图什么?”
“图你好看啊。”
这话楚云江确实说过,陶宴僵在那里。
看这反应,**不离十了,赵力轻手打开那个包袱,里面是一堆春/宫图集,还有白色个小玉瓶。
长这么大,从没看过这些东西,陶宴顿时红透了脸,条件反射地避开目光。
“没看这个啊?”
陶宴没回答。
赵力把他拉过来,调笑道:“那我就算来对了,就怕你啥也不知道,不懂得伺候人,到时候让师兄不高兴。”
“怎么……”陶宴闪躲道:“让师兄高兴”
“嗯,有觉悟,还挺不错。”赞扬一番,赵力挑了一本玫红的册子递过去:“这本是文字介绍,讲了怎么制造气氛,怎么撩拨男人的敏感地,是师兄比较认可的,里面大多是他喜欢的路子,连兴奋点都一样。”
瞬间,陶宴盯着那本书,感觉那是本师兄剖析文,刚才的不堪羞耻都丢一边了,正经地翻阅起来。
赵力看着他,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又推去另一本棕色的精装册:“这本是图,难得的男子春/宫,怎么开始,哪些姿势,怎么结束,怎么善后,都有,你学好了,到时候跟师兄那什么,就知道怎么做了。”
“嗯。”陶宴一本正经地点头。
赵力有种跟人在探讨学术的感觉,跟师兄那种淫邪样差距太大了,他又抽出最下面的一本:“这本是师兄最喜欢的。”
“最喜欢?”陶宴打开书,里面是香艳的男女混合。
赵力极力推荐:“姿势和环境画的很好,他觉得这些姿势在那些环境下,特别带劲,像这个在竹林里,这个在连廊的栏杆上,这个在露天的浴池里,还有这个厨房的案桌上,而且全是半遮半掩,他不喜欢脱得太干净。”
陶宴抬起头:“师兄经常看这些吗?”
“是啊。”赵力点头:“为了人生头一次破身,师兄可是做了很多功课的,他说他的第一次一定要让对方□□,终身难忘。”
“哦……”陶宴不明状地扬起嘴角。
似乎还有点不能接受,赵力悄悄叹了口气,本来是准备弄个大姑娘的,突然急转直下弄了个小伙子回来,真不知道师兄怎么想的。
算了,男子就男子吧,主子高兴就行。
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细微事处理得当就行了。
“这是雪脂膏,润肤柔滑,很好用。”赵力把那白色玉瓶拿给他。
陶宴拿着瓶子不甚明白:“怎么用?”
赵力也难以启齿,指着那堆册子:“你自己看就明白了,书上有写怎么用。”
“嗯。”
“师兄对你这么好,伺候好他,也是回报了,何况你也有意,我就不多说了,书你收好,不要让人看见。”
“嗯。”陶宴送他到门口,并道了声:“谢谢。”
这小哑巴还挺有礼貌的嘛,赵力舒服地受用了:“不客气,以后都是自己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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