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晚上洗漱时,双影送水过来。

“师兄,你不在的这三年里,陈远达经常欺负陶先生。”

以前叫陶师弟,现在叫陶先生,这人对陶宴的改观也太大了吧。

看了他一眼,楚云江没出声,伸手接过巾帕擦脸。

双影继续道:“陶先生练习体术,每天都很刻苦,陈远达就施以嘲笑,并叫他离开幽蓝间,说师兄不喜欢他,还骂他不知廉耻,言语低俗连我们都听不下去。”

“即便这样,陶先生都没跟他红过一次脸,还客客气气地向他请教指点,这种悬殊的对比,我们都劝陶先生不要以身试险,他却很坚持,说是要跟人交手才有进步。”

“后来,幽蓝间很多师兄弟提醒陈远达下手要轻,可他是招招狠辣,把陶先生当修法之人来对付,头一年,三天两头把人打的半死。”

讲到此处,双影忽然一脸崇拜的表情:“陶先生的毅力真的令人敬佩,从未放弃过,咬牙挺过来之后,又继续练,最后悟出一些诀窍,竟然能在陈远达手里自如地避开那些法术,偶尔还能反击一二。”

关于陶宴如何如何厉害,楚云江毫无兴趣,就在听到他头一年被打得半死时,皱了下眉。

太特么能作死了。

把脸巾接回来,放进盆里,双影又道:“以凡体之躯,能抵抗仙法道术,真的很让人佩服,只是陈远达太小气了点,发现自己不能占上风,他就借助法器跟人家打,星辰鞭都拿出来了,那东西连我们都受不了一鞭,何况是陶先生,真的是过分。”

因为陈远达的小人作风,使得幽蓝间的许多人都不服他,一边倒地对陶宴心生好感,得到心法指点的双影更是他的拥护者,得知陈远达被罚,他第一时间就来踩一脚。

听了半天,楚云江并没多大反应,清淡地挥了下手:“下去吧。”

双影愣了愣,也只好伏礼退下:“是。”

虽然这三年来,陶宴从未提过这些,显得很有君子风度,但在楚云江心里,多年陪伴在身边的左右手才是最亲近的。

上辈子都包庇惯了,这辈子也不例外,小惩一下就好了,让陈远达长个记性,要对他的命令有服从性,等十年结束,会让他们明白的。

至于陶宴受了多大委屈,反正没死,就这么的吧,要真去没完没了地追究,那他就真是对他有不轨之心了。

.

实在甩不掉这个粘人精,楚云江认栽了,同意带他一起下山。

出发前,他把陶宴叫到自己的兵器房,在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武器里,找了一把剑递过去,那剑鞘十分华丽,黄金掐丝攘边,嵌满了蓝红宝石,随便拔一颗都能买一条街。

“拿着,我就这一把凡器。”楚云江扔给他:“其他武器需要仙法灵力才能使,就这个适合你。”

看那剑过于贵重,陶宴犹豫了一下:“这……是不是太招摇了?”

“找个普通的剑套遮住就行了,你使的那把剑太脆,邪气一震就碎,这把虽是凡剑,但是我哥用宫廷最好的铸剑师打的,材料也不错,祭过气血,一般的邪祟勉强能应付。”

陶宴拿在手里爱不收拾:“谢谢师兄,它有名字吗?”

“江心剑。”

陶宴眼睛一亮,他听说过这把剑,倾全国之力打的一把剑,曾在苍国轰动一时,算是凡剑之最。

江心……剑名带有他的字,这是否意味着,师兄把他自己送给了我……

如果楚云江知道陶宴的内心想法,肯定会当场把剑碎了。

但他不知,也理解不了,陶宴脸上激动异常的表情,并发誓似的道:“师兄,我一定好好爱惜,剑在人在。”

楚云江皱眉:“谁要你剑在人在了,给你防身的,你得人在,剑在不在都无所谓,得让自己活下来。”

师兄真的好关心我……

能看见陶宴那俊美无比的脸上,有动容万分的感动,眼里泛起点点泪花。

“你给我憋回去。”楚云江严厉地指着他:“都及冠了还这么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怕他不高兴,陶宴把那份感动和开心,收在心里,朝他行了个礼:“谢谢师兄。”

“明日辰时出发。”

“好。”陶宴激动地牵起他的手:“师兄跟我来,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上次送了一只十秋雪霜鹿,有点好奇他这次会送什么,只要不是情诗,还是可以看一下。

楚云江抽回手:“别拉拉扯扯,带路就行了。”

在陶宴看来,师兄虽然表面很豁达,其实是很容易害羞的一个人。

没事,他可以等。

两人一起到了厨房的仓库,一开门,楚云江惊呆了。

里面全是下月森林的食材,且是他最钟爱的那几样,满满一仓库,光是梅草露都有上百罐,娇红果,地上飞,保存得还很新鲜。

赵力和陈远达跟了他那么多年,也从没这么尽心过,每次叫他们采露都怨天尤人。

如果……这小子没有那奇奇怪怪的心思,绝对会成为他最得力的心腹。

太懂他想要什么了,这种人可遇不可求啊!

楚云江侧目看向身边人,竟然有了一刹那鬼迷的心思:如果你是女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

翌日,一行三人御剑下山。

抵达人间,楚云江就隐了仙门贵子的身份,换上陈旧的道袍,做回那个万事通的楚道士,只为方便做“好事”。

陶宴并未询问什么,跟着也换了装束,安静跟在左右,比起赵力的叽叽喳喳,显得很是乖巧。

去庄城的路上有一段密林,有不少山贼绿林在里面,得知要走这条路,赵力很是不理解:“师兄,咱们飞过去不就好了吗?干什么要钻这树林子?”

楚云江懒得回头:“你这猪脑子我迟早剥了下酒吃,这里面打家劫舍的那么多,我不得管管?普渡众生的事,就这么匆匆而过?”

自三年前,师兄就专注助人为乐,实际上又是一脸假惺惺的,不知道的说他弃恶从善,知道的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自小跟在身边,作为贴身侍子,赵力只能跟着瞎忙活,不敢懂也懒得懂。

但这作为,在陶宴看来就很崇高,双眼紧盯着前面的人,仿佛他的任何举动都是完美的。

没多久,在不远的山坳处传来一阵喊杀声,随之刀枪剑戟碰撞的声音传来。

“运气不错,有人打劫……哈哈。”楚云江一脸惊喜地跑过去,脚底抹油似的。

他站到一处高地,看到一群光膀子的山贼追着一支商队砍,分清正反派之后,掏出一根线香询问:“这帮孙子可以杀了吗?”

香断了。

扔掉断香,又抽出一根新的问:“总可以揍一顿吧?我这是救人啊!”

香完整。

得到许可的指示,楚云江跟撒了欢的兔子似的,飞身跳下去,一顿猛捶,把那群山贼打得哭爹喊娘。

赵力跟陶宴追上来时,战火已平息,帮忙给受伤的商人发了些药,便跟着离开。

不管是什么歌功颂德、感激涕零的话,楚云江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一派心如止水的模样,看上去高尚得圣神,一转身就揣着那本罪孽薄偷笑。

一下救了五个人,减少了一百多,赚翻了。

已经追到很远的地方,那领头的商人跪到地上伏拜,高喊了声:“仙人,我会为你建庙的。”

“滚犊子。”楚云江不稀罕地呸道:“我又没死,建什么庙?”

陶宴轻声笑道:“人间有建生庙供奉的。”

楚云江不以为意,供奉能给他减少罪孽吗?不能那就是个P。

这一山头抢劫失败的消息扩散,整片林子一下静谧无声,三人转了半天没找到一个贼窝,只能出了树林。

走出来,周边渐渐是一派田园春色,四月的桃花星星点点开在各处,如朵朵绯红云彩坠在暮春的人间,成片的油菜花田如海似洋地铺到极远的地方,蜂蝶飞舞其间,恬然而生动。

穿过油菜花田,楚云江满身的黄色花粉,陶宴拿出帕子给他擦,弄得他很是别扭,便朝前面的赵力喊过去。

“你是死人啊?”

赵力一脸懵:“怎么了?”

楚云江不停使眼色,示意他把陶宴支开。

赵力一脸恍然大悟,上去揉他的太阳穴:“师兄怎么突然眼疾了?要吃点药吗?”

“我吃你个死人头。”楚云江一脚踹过去,回头夺过帕子自己擦掉身上的花粉:“带你这么个废物,简直多余。”

那是我干扰了什么吗?

赵力的理解力飞速运转,终于了然于胸,眉飞色舞地朝陶宴眨眼,陶宴会意,低头浅笑,羞得一脸红。

本以为骂几句,怎么都该明白他的意思了,谁知道赵力一转眼就没影了,跟遁地了似的。

简直莫名其妙……说这两句就跑了?

只剩陶宴跟在身后,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他,连空气里都冲刺着爱情的味道。

楚云江头一次被一个大男人给看得心慌,扯着嗓子喊了几遍,愣是没把赵力喊回来。

只得硬着头皮赶路,直到前面一颗杏花树下出现一间酒肆。

总算看到几个人,他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狂奔过去,走得太急,进去踩了谁一脚,也没大在意,只管小二要两壶酒稳稳神。

坐下前,面前突然围着几个大汉子,凶神恶煞地推了他一把。

“臭道士,居然敢踩我们老大,找死是不是?”

楚云江转脸看过去,对面坐着一个彪悍大块头,捋这下巴的小胡子,盯着他似笑非笑,像是在鉴赏什么的油腻眼色。

自从隐姓埋名做“好事”,他经常遇到这种地痞混子,由于血咒限制,他不能随意打伤凡人,像刚才那样锄强扶弱的,才能勉强动个手,其他的一缕不准用暴力。

于此,他想了个宽慰自己的法子,将这些渣渣一一记下来,等十年期限到了,便挨个秋后算账,一个都跑不了。

用仙光镜记下这些渣渣的面貌后,楚云江调整情绪,低声下气地道歉:“贫道失礼了,刚才赶路太急,不小心踩了阁下,并非有意,还请原谅。”

一般情况,装个孙子这帮渣渣也不会太过分,但那大块头却越来越奇怪,眼睛盯着他上下打量,然后走过来,伸手挑起他的下巴。

“哟……哪个山头的小道士,好生白净。”

那手指异常粗糙,从下巴顺势滑到颈项处,一股恶心气直钻骨髓,惹得楚云江怒火攻心,拳头不受控地紧握。

“小道君的皮肤真好,无意踩到我,也是一场缘分,我正缺个枕边人……”

话还没说完,大块头的脸就被一拳头打中,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得桌子四分五裂。

楚云江愣住,差一点脱口而出“打的好。”

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白影极速闪去,揪着那鼻孔流血的大块头又一拳扎下去,当场昏厥。

围着楚云江的那几个汉子才回神,一拥而上地朝陶宴压过去,全被天女散花地打回来,砸得酒肆人仰马翻。

那无情凛冽的面孔,仿佛与上一世的神魔.陶宴重合了,狠绝毒辣的一招一式全无半点余地,若不是道袍在身,谁会想到他是个道门中人,更想不到是出身仙门的修士,倒像一个绝无情面的恶魔。

“救命……”那些渣渣们绝望地呼救。

店掌柜抱着小二躲在柜台下,生怕殃及鱼池,眼见店铺被砸得千疮百孔,两人抱头痛哭。

眼前残暴的情景,令楚云江喜忧参半,喜的是他想做的事被这个金牌打手给做了,忧的是这种狠毒是骨子里的东西,怎么把他引上端正阳光的路?

“好了。”在陶宴准备拔剑时,楚云江制止道:“别给我闯祸。”

回头时,那眼里的猩红还未退去,杀气腾腾,犹如前世被杀的情景重现,楚云江一身惊凉,腿都快软了。

“谁也不能碰你。”

那是种坚决的誓言,而下一秒,陶宴就趴在楚云江的肩膀上,突然腻歪起来:“我伤了师兄不愿伤的凡人,师兄会罚我吗?”

大哥,你刚刚还在恶狗扑食,现在又摇起尾巴卖乖,节操呢?

“你先松手。”楚云江脑袋嗡嗡的:“我喘不过气。”

很是不舍得的放开手,陶宴紧紧看着他,目光闪着萌动的光芒。

楚云江不知该把眼睛往哪放,搁下一块金子在柜台,转身就走。

没得到回应,陶宴就站在原地不动,眼巴巴地望着他,那垂怜的目光连铜墙铁壁都能望穿了。

真他妈败给你了。

“走吧,我不罚你。”

得到这句话,比得到满天繁星还开心,陶宴扬起笑脸就奔过去。

章节被系统吃了,找了一天没找回来,只能重写一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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