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宴的及冠仪式还算素雅,奇怪的是,观礼的人满为患,尤其是仙娥女眷,尖叫声像海浪似的包在周围。
这阵仗,堪称擎天峰最受关注的一场的及冠礼。
站在高台上为陶宴戴冠的楚云江十分难受,美人如云,色心难控,只能低着头,把眼睛埋在地上,但也管不住那蠢蠢欲动的心思。
在冠礼即将结束时,他真是忍到极限了,耳根赤红,头疼的很,胸口闷得不能呼吸,将束发簪插在陶宴头顶时,手一直的抖。
注意到这一异样,陶宴抬起来,眼里印入一个面红耳赤、手指发颤的人。
师兄……对我这么紧张的吗?
下一秒他看到周边的女子太多,才反应过来,师兄似乎是不能见女子。
“礼成!”儒师高喊一声。
赶在楚云江晕厥前,陶宴快速站起来,将他拉进怀里,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
“我领师兄回去。”
那声音温柔似阳,在耳边如温泉淌过,解了楚云江一时的艰难,顾不得这动作是怎么亲密,由着那十指纤长的人把他带出去。
远离人群,吸一口新鲜空气,缓过劲来,他大跨一步跟身边人保持距离:“谢师弟。”
不知怎的,陶宴觉得他是欲绝还迎,嘴角弯起幸福的弧度:“师兄,我把行李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跟你走。”
楚云江:“……”
上辈子都是别人防他图谋不轨,这辈子他却要体验这种防狼的战战兢兢,苍天饶过谁……因果报应他算是彻底信了。
“师弟啊。”楚云江打算来个迂回战术:“虽然鬼婴不算大邪,但伤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我怕到时分不开神去管你,我就想你平平安安的……好好待在幽蓝间,算我求你了。”
十年之期一到,我就自由了啊,你给我安分地完整无缺就不行吗。
但这话在陶宴听来是多么的珍贵,又是多么的撩动心弦,他激动地上去抓住楚云江的手握在手心里,一腔肺腑喷涌而出。
“师兄,你为我好,我明白,但你不能只想着我,而不顾自己的辛苦,我看着何尝不心疼,我不能只等着你守护我,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哪怕陪着你也好,你放心,我一定不连累师兄,一定可以帮上忙的。”
谁要你帮忙啊,我特么只是不想被一个断袖跟着,身边带一个随时想跟自己**的男人,这不是受罪吗?
“不行。”楚云江甩开他的手。
陶宴的热情被一下浇凉,却不信他是真的那么决绝,便是大步一个转身,不高兴道:“反正都收拾好了,你不带我走,我就自己下山。”
“你敢!”楚云江急了。
“腿在我身上,谁管得住?”说罢,陶宴就跃身一袭轻功奔回去。
还治不了你?
楚云江运指一道法术,空中生出一只麒麟爪,凌空将人捆回来。
“看到没有?你自以为豪的体术,在我手里毫无反抗力,在邪祟手里也是一样。”
陶宴被激起很大的不服,眼底的斗志如钢似铁:“如果我能躲开你的法术,是不是可以带我走?”
楚云江忍不住笑起来:“呵……能躲开你还能被我抓着?别闹了行不行?”
“可不可以?”陶宴认真得凌厉。
“可以。”楚云江不屑地点头:“等你练好了来找我,这一次就算了。”
“就这一次。”
那坚决的样子,看来不让他彻底破灭,是不会罢休的。
“行。”楚云江放开他,淡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并提醒道:“今日你已及冠,便要担起一言九鼎的男儿信诺,输了就给我回幽蓝间好好待着,永远不要再提下山的事。”
“好。”陶宴地站在对面,一身华服被风吹动,如烟霞绕着天柱,挺拔而坚韧。
兵者诡道也,他可不想带这么个小色批在身边,论耍炸他可是鼻祖级的,但又不能伤到这小子,楚云江迅雷不及掩耳地用还没收回去的幻形法术,从背后偷袭过去。
麒麟爪张开,瞬间收紧 。
“抓到了。”楚云江毫无难度地笑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师弟,乖乖留下吧。”
“是么?”陶宴的声音悠闲地传来。
定睛一看,麒麟爪里握着的是从里到外的几件衣服。
金蝉脱壳?
“你……”楚云江很是不可思议。
陶宴微笑着朝他扬眉:“兵不厌诈。”
还敢嘲讽他,楚云江气得冒烟:“你刚才怎么不使这招?”
“不让师兄放松警惕,怎么能得到这个机会。”陶宴故意提醒:“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师兄,言出必行哦。”
这混小子太阴险了。
楚云江气得胸闷,将衣服扔他脸上。
为了极速躲避他的法术,竟然把上身脱了个干净,长年累月的体术训练,那小子的身材居然比他还好,肌肉有线有条,又不过分夸张,结实得能打铁。
在心仪的人面前如此袒露,有些难为情,陶宴转过身去穿衣服。
转过去的瞬间,楚云江愣住了,那宽阔的背上有一条极深的鞭痕,才结痂不久,鞭痕淤青发黑,血液全凝在那处。
除了星辰鞭,没有其他法器能打出这样的伤。
“怎么回事?”楚云江严厉地质问。
居然忘了这处伤,陶宴快速穿上衣服,回头若无其事地笑了下:“无碍,已经快好了,我跟陈师兄切磋,不小心被打到的。”
“你跟他切磋?”楚云江很震惊:“陈远达是炼精化气的开光期,你介一凡体,敢跟他切磋?你不要命了?”
见他如此紧张,陶宴倍感温暖,吃过的苦都甜了起来:“若不然,我怎么练得这些体术,能从师兄手下逃脱,算是下对了功夫。”
胆儿真肥啊,敢背着他玩儿命,万一死了,那他忍辱负重这么久算什么?
“你……”
楚云江气得不能呼吸,举起手就是一巴掌,却在挨着那张脸时,生生收住。
TMD,打不得啊!
见他下不去手,陶宴心醉了,顺势握住他的手,抚在自己脸颊:“师兄打吧。”
楚云江连忙缩回手,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肚子气憋在嗓子眼,疾风暴雨地杀回了幽蓝间。
一进门就大喊赵力把陈远达带过来。
赵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及冠礼上还好好的,突然就发这么大火。
不过陈远达也确实奇怪,那天师兄回山,他居然没在迎接队伍里,这几天也不主动去请安问好,幽蓝间的大小事务也不汇报,整天缩头缩尾地,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陈远达在外面被带回来的,见到楚云江一脸气色,他也不慌张,像死鱼任凭处置的状态,耷拉着脸,行了个半死不活的礼。
“师兄找我?”
这态度更是让楚云江怒火中烧,憋在陶宴那里的气全发他身上。
“你居然敢打伤陶宴,我出门前是怎么交代的?你当耳边风啊!”
果然去告状了,真是够贱的。
冷冷地撇了眼陶宴,陈远达无所谓地应道:“是他自己要跟我交手,说是练体强身,找点实战经验,师兄叫我当他是半个主子,我难道不听他的吗?”
楚云江骂过去:“这种情况就该拒绝啊!猪脑子吗?他毫无根法,你已开光,天差地别的实力差距,不小心就一巴掌扇死了,这点数你没有吗?”
“他才没那么弱不禁风呢。”陈远达怼道。
当陶宴开始勤练身体时,他就觉得可笑,跟他直说师兄不喜欢他,竟然豪不死心,还一心想爬上师兄的床,恶心死了。
更可恨的是整个幽蓝间并不以他为主,而是围着这个小白脸奉承,尤其是双影,简直当他是亲爹。
后面他突然说要请求指教,那不正好吗?除了这碍眼的东西,省得心里不痛快。
这么多年他尽心尽力,师兄还是只带赵力,把他留在幽蓝间任人奚落,眼里根本就没有他,就把他当一条看家狗而已。
时间一久,这废物就成了他发泄不满的人,谁知打了他几回后,这小混蛋居然越挫越勇,总用一些狡猾的招式来避开,要多贱有多贱。
“陈远达,你什么态度啊?”楚云江一巴掌拍在桌凳上:“以修炼之身欺负一个凡人,已经很可耻了,你居然还拿星辰鞭跟他打,你还要不要脸?”
“我就是打了。”陈远达昂起头:“师兄要怎么样?替他打回去吗?”
“你……”楚云江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曾经那个对他俯首帖耳的人,居然变成这样,亏他一心当他是兄弟,连累他上辈子下落不明,倍感内疚,想着这辈子把陶宴搞定后,给他一个无忧的前程。
一边的赵力也是很吃惊,忙推了陈远达一把:“你疯了,敢这么跟师兄说话。”
陈远达冷哼一声:“以前的师兄让我很敬佩,现在的师兄让我很不满。”
吐了一大口气,楚云江朝他抬手:“好,你站起来,今天就把话说清楚,有什么不满尽管说,是我理亏了,我给你赔不是,要是说不出个道来,我要你好看。”
陈远达站起身,怨气都发泄出来:“师兄你两面三刀,一边叫我断了陶宴的念头,一边又怪我伤了他,既然没那个意思又何必这么紧张,你分明就是喜欢他,却在我们面前装清白,以前你有任何心思都会坦荡承认,现在却对我们隐瞒,叫我们难做人。”
“……”楚云江被怼的哑口无言。
陶宴弯了下嘴角,赵力则是莫名其妙觉得有道理,悄悄对那边竖起大拇指。
陈远达却向赵力投去不爽的眼神,继续道:“在你眼里,只有童养的赵力有资格贴身左右,我这个半路进门的侍子,你是半点都不想正眼瞧,把我丢在幽蓝间三年,说当我是自己人,其实就是一只狗。”
突然被参一本,赵力刚竖起的大拇指立刻掰弯了。
这话让楚云江很是冤枉,连忙解释道:“我只是照习惯来办事,并没有把你和赵力分成谁高谁低,况且管理幽蓝间也是一份很重要的差事啊,这样吧,这次换你去行不行?赵力留下来。”
“但是你不听我的指示,用星辰鞭打伤陶宴,就是你的错,我不公允的我纠正,你不对的,也要受罚,这算讲理吧?”
在你那会有理?
陈远达满脸拒绝:“不需要。”
给台阶不下,是楚云江最忌讳的事,又觉得陈远达这脾气需要磨一磨,不然将来难有作为。
“赵力把他关起来,拿冰潭水给他醒醒脑子,等我除邪回来后再跟他掰扯。”
怒火滔天地发下命令,他转身去了主殿。
陶宴跟上去。
赵力左右不是人地看着陈远达:“师兄已经很宽宏大量了,你这么出言不逊他都没揍你,你还敢给脸不要脸,真是脑子有屎,管理幽蓝间怎么就委屈你了?”
陈远达没任何回应,只是幽怨地看着那道背影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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