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远,端坐龙椅之上,他缓缓抬手,声音在殿内回荡:
“薛平身为翰林院学士,竟敢舞弊科举,此乃动摇社稷根本之罪。废其学士之职,流放岭南,以儆效尤。”
殿下群臣垂首,无人敢言。
临下朝前,皇帝目光落在礼部尚书罗坤身上:
“文正,你虽不知情,但身为礼部尚书,治下竟出此等乱子。罚俸三月,以示薄惩。”说到此处,帝王忽然神情黯然,“若弘毅在世,岂容此等宵小猖狂...”
话音未落,高怀远扶额垂泪,龙颜哀戚。
“弘毅”二字如惊雷炸响,殿内瞬间鸦雀无声。萧君正与王仲麟对视一眼,皆是面色骤变。到如今,那夜,腥风血雨的残脚仍可一瞥。
“陛下节哀,莫为陈年旧事劳神。”群臣纷纷跪拜劝慰,声音中带着几分战栗。
立于殿角的兰格玉听闻此名,一段蒙上雾的记忆在脑海深处翻涌。
她悄然侧身,轻声询问身旁的罗莹:“弘毅是谁啊?”
罗莹闻言大惊,忙做禁声手势,凑至兰格玉耳畔,压低声音道:“兰弘毅,前朝礼部尚书。当年京城那一夜,其府中走水,阖府上下无一幸免,乃是灭门惨案。”
兰格玉心头一凉,喃喃道:“好凄惨...”
此时,萧君正起身,缓缓起手:
“陛下,那马贼横死牢中,凶手仍逍遥法外,此案该如何了解。”
“萧相,冥远直言进谏,勇气可嘉,朕心甚慰。这案子仍需他盯着,那凶手非同小可,此事需从长计议。朕不催,但朕信冥远,终有一日,可真相大白。”高怀远轻抚下鬓,和颜悦色。
萧冥远噗通一声跪地:“谢主隆恩,冥远定不辱使命。”
王琮卿见状,握紧拳头,他望向父亲王仲麟,仍岿然不动,好似对这事态发展了然于胸。
下朝后,承天殿外,汉白玉阶梯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萧冥远与兰格玉等人款步而下。
正值此时,一道身影迎面而来。
萧冥远驻足,拱手作揖:“多谢陆兄昨日仗义相助,冥远铭记于心。”
陆宴川淡然一笑:“萧兄言重了。”他伸手轻拂萧冥远的手臂,“昨日之事,不过是各取所需。今后你我仍是各行其是,萧兄好自为之便是。”
说罢,他目光在兰格玉身上一扫而过,随即抬手,手背在空中摇了摇,便转身离去。
兰格玉望着他的背影,眸光流转。
不管如何,他是帮了他们大忙,也似乎...不与传言那般不堪。
但还是后会无期吧。
“这陆公子看似风流,实则是个难以琢磨的人物呢。”罗莹感叹道。
此时,一名老者款款而来,萧冥远一见,微微怔住:“父亲来了。”
萧君正先是眉头紧锁,紧接着爽朗大笑,拍着萧冥远的后背大加赞赏:
“为父今日替你捏了把汗,不过这场好戏着实精彩,几日不见,冥远当令我刮目相看。”
萧冥远轻轻颔首,罗莹拉着兰格玉,如脱兔般蹦出:
“萧叔叔,还有我们呢,我们也是功臣啊。”
萧君正扶须大笑:“怎会忘了莹莹,今日到萧府好生招待你。话说旁边这位玉儿姑娘,老夫怎么看得眼生。”
说着萧君正则向兰格玉靠近,他眯起眼来,仔细地端详眼前这位豆蔻之年的少女。兰格玉下意识一阵惊诧,只觉汗毛竖立,她看着萧君正的眼睛。
那双眼可穿越岁月,遮盖了某些落了灰的往事。
萧冥远察觉出了其中异样,他前跨一步,向萧君正将兰格玉被马贼虏至中原,还有之后他将其藏在府中教习汉文等事娓娓道来。
萧君正明白事情原委,便也没细问下去。只听他揽身而道:
“今日都是功臣,各位随我回家,好生庆祝下。”
萧冥远有所顾虑:“父亲,儿子心意已领,可自冠礼后,我便分家而出。母亲持家操劳,朗弟尚且年幼,我便不多加叨扰了。”
萧君正摇摇头,垂眉叹气:“儿子,你还在生爹的气吗?自打你分家这些年,府上冷清了不少。若想回宣国公府,阿爹随时欢迎,那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萧君正的话语随着落寞的眼神,音量放低,最后他看着萧冥远拜谢的后背,无奈转身,最后影子消失在下朝的人海之中。
兰格玉本想一问究竟,却被罗莹拦了下去。
萧冥远苦笑一声,接着便对罗莹、林昌合、兰格玉和颜悦色而道:
“今日都来我府上,萧某好生招待各位功臣。”
萧府内,雕梁画栋,珠帘锦帐。正厅中央摆着一张紫檀木大圆桌,桌面光滑如镜,雕刻着精美的祥云纹饰。四周摆放着黄花梨椅,每一把都是名匠手工,椅背上镶嵌着白玉如意。
厅内焚着上好的沉香,袅袅青烟在空中盘旋,混合着淡淡的梅花香。
几盏琉璃宫灯垂挂在梁间。
一行人刚一入厅,便有婢女款步而来,手捧雕花银盆,内盛清水,水面飘着几瓣茉莉花。众人依次洁手,洗去一身风尘与疲惫。
萧冥远轻拍双手,清脆的掌声在厅内回荡。话音刚落,便见十几个小厮鱼贯而入,个个身着青色短衫,腰系白绸带,步履轻盈,井然有序。
为首的管家躬身向萧君正道:“少爷,今日府中特备家宴,以飨贵客。”
小厮们动作娴熟,进退有序。先上四样精致冷盘:火腿雕成龙凤呈祥,白切鸡摆成花开富贵,糖醋鱼片晶莹剔透,翠竹笋片清香扑鼻。每一样都色香味俱全,摆盘精美如艺术品。
随后上的是各色精致小食:的蟹黄包子,如、晶莹的翡翠饺子,洁白如雪的银丝卷,荷花酥等。
最后奉上甜品汤羹:冰糖燕窝、杏仁豆腐、银耳莲子汤、桂花糕。
每一道菜都盛放在精美的瓷器中——青花瓷、粉彩瓷、珐琅彩,还有金丝楠木雕制的食盒。
兰格玉看着满桌珍馐,双眸放光,不禁暗自咋舌。这等排场,比起草原上的羊肉,当真是天壤之别。
罗莹轻摇折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萧哥哥好生用心,罗莹就不客气了。”
萧冥远举起温酒的白玉杯,唇角含笑:“诸位帮了萧某大忙,理应尽地主之谊。今日且不谈公事,只管品尝美食,共享此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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