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支金色的光柱贯穿手腕脚腕, 死死钉住季子野。他以扭曲的姿势悬在地上,疼得脑袋都抬不起来。
一汩汩血落在黑色的土地,不一会儿就凝聚成一滩滩血水。
“说出离开这里的办法,你也不想死在这种地方吧。”
“哈?”季子野冷笑, “出路?我怎么知道?”
视野里飘进绣着佛纹的衣角, 一尘不染的僧鞋越走越近, 停在他身前,细密的沉香味顿时从上方压了下来。
下巴猛地被掐住, 他被迫抬起头来。
沉香滑溜地钻进鼻子, 直冲大脑。
她神色冰冷,“你不知道, 对面的人肯定知道。”她点了点他的太阳穴。
话音刚落,脑海里就响起一声轻叹。
季子野难以控制表情, 扭过脸,下一刻下巴被捏紧,硬是被转了回去。
一张冷淡的脸冲入眼帘——
突然放大, 直至视野里全是她。
她陡地俯身, 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她的嘴唇上下翕动,一个字一个字好似放慢一般, 撞进他脑子。“阵法通着吧,那人和你说了什么?”
她没看他, 而是透过他的眼睛寻找对面的虞世南。
季子野再也控制不住表情, 他看见她眼睛里的自己面容狰狞,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没、通。”
她笑了,“你什么都写在脸上,怎么成为幕后之人的直属部下?”
听见这般毫不掩饰的奚落, 他狠狠地瞪向她。
她似是不在意一般,絮絮说了起来,“说起来,藏在幕后的家伙究竟看中了你什么?虽是个禅子,也不过是个废了的禅子,一身修为散尽,手头也没万佛宗的机密情报。魔气修为不过如此,也没看出你有什么特别的天资。莫非是佛魔双修的机遇,才派你来疏狂界?”
“不对,若是暂时藏起魔气瞒过天道,要多少法子有多少,他何必偏偏派你个筑基期过来凑数?听闻疏狂界不允许异界来魂进入,难不成他没几个坤舆界本土灵魂的手下,无奈只得挑你?”
季子野听得心惊肉跳,几乎都猜中了。
在虞世南手下待了这么久,除了涅槃楼一伙异界来魂,就只剩百来个脑子不好的涂涂鸟。至于天极界的贺拔六野,和虞世南关系匪浅,却不像主仆关系。
【锋芒毕露,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虞世南语气冷淡,季子野心知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于是代为说了出来。
她轻松地笑了一声,语气略带骄矜,“杀身之祸?自修道至今,不知渡了多少个劫数,趟过多少尸山血海,怕你做甚?”
虞世南也笑了,【巧了,坤舆界的天之骄子,我也不知掐了多少苗子,灭了多少大能,多你一个也不多。】
季子野传达话语,没有模仿虞世南的语气,下意识装腔拿调,故意给她脸色看。
她眼睛都没眨一下,似乎不为所动。
【比如说万佛宗的上个执法堂主候选,走火入魔的那个嗔怒禅子,叫什么名字来着,说起来那个走火入魔的家伙是你师兄吧......】
她的眼神里划过一抹凶光,季子野看得心颤,凶光闪现了一刹那,快得像是错觉,她还是那般平静无波的模样。
“拿他来激我?这可没用,一个连心魔都控制不住、不知跑哪儿去的废物,有什么资格称我师兄?那种货色,早就被嗔怒禅和执法堂除名了。”
说完,她掐紧他的下巴,威胁道:“我只问你一句话,这小子,你是要,还是不要?”
指甲嵌进皮肤,贴着骨头,下巴就要被卸掉一般。
【要又如何?不要又如何?】
“要,你就尽早把出路说出来,我把这小子带回疏狂界。不要,那就少费口舌,我立刻杀了他。”
脑海里沉默下去,许久没听到虞世南说话。
季子野急了,催促道,【你什么意思?卸磨杀驴?不是答应助我飞升吗?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就这么对我?阵点还没设置完,没了我,谁能帮你做成这事?】
“你成了弃子?”
和光慢慢直起身,一手按住金色光柱。
季子野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刚要开口阻止,就见她的手随意一拨,金色光柱坠地,紧接着左手腕传来剧痛感。
血液飞溅,咚——半块残肉掉进血滩。
左手臂无力地垂下,手腕处赫然是半个窟窿。
混蛋,季子野一边喘息,一边骂她。
“你清楚,我脾气不好,也没什么耐心。”
她又抚上一根金色光柱,缓缓拨动。
右手腕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血管挤断、血液崩射的感觉直冲脑髓,一滩滩不知是血液还是肉块的红色哗啦哗啦往下掉。
季子野咬紧牙关,不住地催促虞世南,终于听到一句肯定的应声。
【好。】
他连忙开口,迅速说道:“他答应了!他答应了!”
金色光柱登时停住,季子野的四肢更为扭曲地悬在地面。
“出口在哪儿?”
季子野听完虞世南的解说,猛地仰头,上空的疏狂界仿若隔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却还是那般流光溢彩,与这儿的幽深黑渊截然不同。
一幢幢高低不一的黑色天柱,原来不是撑天的柱子,而是接天连地的绳索。
他努嘴示意,“上去,就能回到疏狂界。”
“怎么上去?”她追问。
“黑柱从这儿升起,贯穿上方的界限就通过阵法到了疏狂界,而后升入疏狂界的天空。碧湖阵点的黑柱还未升起,去搭个顺风车就好。”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若鹿突然凑过来,揪住他的衣领。
嗷——
不远处荡来戚戚的嘶吼声。
若鹿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季子野嗤笑,“是哪儿,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大概的估测?”
若鹿骤然爆起凶狠的神色,顿时掐住季子野的脖颈。
季子野心头一慌,忙道:“这儿是魔域和万界的中间地带,那家伙称之为魍魉。”
魍魉,黑影外微淡的阴边。
和光低下头,“下面就是魔域?”
脖颈掐得越紧,季子野快喘不过气来。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若鹿脑门青筋直跳。
季子野没想到他居然能露出这副表情,恶意地笑了起来,“做什么?自然是把疏狂界拉入魔域,让你们也尝尝沦陷的滋味。”
若鹿的五官都扭曲了,“为何是疏狂界?我们和你有何深仇大恨?”
就在这个时候,四面八方震起轰隆轰隆的地动声,势如破竹地奔袭而来。黑影浩浩荡荡,如滔天咆哮的大浪。
“不好,天魔来了。”她的脸色变了,拨开若鹿,走到他面前,拔掉剩下的金色光柱。
“不想死的话,别耍花样。”
季子野艰难地晃了晃残废的双臂,笑道:“我都这样了,还能耍什么花样?大师姐,你未免太看得起我。”
嘶吼声倏忽间到了面前。
黑雾惨惨,汹涌澎湃地俯冲而来。
季子野三两下止住脚腕的血液,堵住窟窿,刚想逃跑,腰间就被绑上一圈蛟筋。
她握着另一头,急扯两下,借此警告他。
几十颗念珠飞上天魔头顶,她一手抓着蛟筋,一手提住若鹿,一跃而上,一脚一颗念珠,拖着他们冲出重围。
下方的天魔们仰着脑袋,不住地叫嚣,却挣脱不出念珠的佛网,穿不过来。
这时,数十只还算有脑子的天魔绕过念珠,从旁边冲了过来。
若鹿手腕转起数个小型阵法,箭矢唰地射了出来,就算没法带着天魔远去,也在它们身上穿了个大洞,暂时打断了天魔进攻的步伐,争取到逃脱的时间。
厮杀声震耳欲聋,黑雾越重了。
涌来的天魔只多不少。
他们没法一只只干掉。
季子野双手已废,不过是被蛟筋晃晃悠悠地拖着走。他心里也有些紧张,若是不能赶上黑柱升起,他也会被留在这儿。
他仰头望向天空那片浓墨重彩的绿色,细细寻找阵点的方位。没多时,斜眼间掠过一个黑点,定睛一看,赫然是他设下的阵法。
“乾位,二十里,碧湖的阵点就在那儿!”
她猛地转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怀疑和审视。
季子野笑道:“我也想死在这破地方,骗你做甚?”
她扭过头去,口中念咒,又几十颗念珠腾空而起,铺开一条通向乾位的金光大道。
一路上,念珠佛力的加持,阵法兵器的互助,总算到了阵点之下。
对应的地方,也有一处阵法痕迹,纹路与碧湖之上的那处一模一样。
三人忙不迭跳进阵里,然而阵法却没有任何动静,不知什么时候会开启,仿佛是个假的。
数万天魔尾随而至,从各个方向包围,急冲冲扑了上来。
和光的眼神一会儿停在下方的阵法上,一会儿又跳到别处成型的黑柱,神色凝重。
天魔就要涌进阵法的前一刻,啪地清脆响声。
她双掌一拍,七十颗念珠铺在阵法边缘,结成金色的防护阵法,就像个半圆般盖住了阵法。
“阵法是黑柱,天魔冲进来,也会升到疏狂界吧。”她冷冷地看过来。
【不错。】
季子野点头。
涌来的天魔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围了不知多少层,全是黑色。一只只重重地撞上来,一张张狰狞的脸压过来,防护阵法不住地晃动。
她双手不住掐诀,语气严肃,“黑柱还要多久升起?”
季子野心里也急,一直催促虞世南,却只得到等待的命令,“他说快了。”
若鹿指向别处的黑柱,“既然那些也通向疏狂界,我们不能攀爬上去?”
【不行,两处阵法相接之时,魍魉和疏狂界之间的通道才会开启,你们才能回来。其他黑柱的出口已经合上了。】
季子野传达虞世南的话,若鹿失望地叹了口气。
天魔的冲击越发暴戾,念珠都颤动起来。
若鹿转动手腕,射出箭矢,抗击天魔。和光顿时叫住他,“不要浪费灵气,这儿没有可供恢复的灵气,我还能撑。”
若鹿罢手,走到季子野身边,警惕地盯住他。
就在这个时候,包围圈外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不是人声,而是天魔发出的悲嗥。
那儿的黑雾突然间少了许多。
季子野转头看去,就见两旁的天魔不受控制地往同一个地方飞去,就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紧接着咔嚓咔嚓的磨牙声从那个方向传来。
“什么玩意儿?”他忍不住咽了咽喉咙。
那片区域的黑雾散干净之后,一只庞大的天魔脸现了出来,血盆大口还咬着一只魔兵的脑袋,一下一下嚼着,生生咬死它,才把魔气吸收干净。
这只天魔肚腩异常胀起,也不知里面挤了多少只天魔,还没消化完,就不知满足地吞下一只。
季子野不禁发笑。
是了,弱肉强食,天魔的本能。
罩子外的其他天魔都不是它的对手,它们一会儿看看大嚼特嚼的凶手,一会儿看看罩子里的他们,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纠结的神色。
就在这犹豫的时间里,大多都成了那只天魔的血肉。不管是普通的魔兵,还是最低阶的魔团,不成形的魔气,都被它一一吃了个干净。
迅速逃离的天魔不敢再回来,短短时间,罩子外只剩下这只天魔。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它从低级的魔兵,一口一口吃成高级的魔将。眼下,它目露凶光,紧紧地盯住他们,猛地冲了过来。
砰地一声巨响撞在防护阵,罩子霎时裂开一道斗大的缝隙。
数万只天魔都没能冲开的罩子,都抵不过它的一撞。
这玩意儿,是个硬茬子。
硬茬子桀桀笑了几声,撩开蹄子,又撞了过来,罩子再添十道大缝。第三撞,罩子遍布碎痕,随时可能破掉。
大肚子的魔将被反冲力推远,连口气都没喘,就奔了过来。
和光快速地换了口气,把剩下的念珠一齐使出。一百零八颗念珠凝结的防护阵,金光熠熠,佛力璀璨。
能不能挡住魔将,季子野猜她心里也没个主意。虽然她脸上没露出一点情绪,全然汗湿的后背却透露状况不甚良好。
若鹿走来,揪住他的衣领,语气焦急,“到底还有多久?”
“不知道!”季子野咬牙切齿地瞪回去,心里也急得不像样,在脑海里催个没停,虞世南却只说快了快了。
轰——
罩子碎了。
魔将砰的一下冲入罩子,血红的眼珠子盯紧他们,大舌头不住地舔着,似乎在思考先吃哪个。
就在这个时候,地面剧烈地颤动起来,黑光漫起,眨眼间连接成一片,阵法启动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她的语气颇为苦恼。
脚下的地面陡地升起,黑柱边缘的魔将身体摇晃,大肚子不停地甩着。
季子野也控制不住,就要跌倒,说时迟这时快,斜眼间掠过一道金光,他回头一看,竟是那和光。
她浑身裹上一层淡淡的铂金色,似乎在运转万佛宗的金钟罩。眨眼间冲到魔将跟前,左脚重重一踏,插入地面,右脚往后一划,泥土飞溅。
呼地一吸气,左掌收到身前,右掌猛地拍出。
佛力迸射,土地崩裂,空气咆哮——
那魔将顿时被拍飞,大肚子还在因掌风凹凸乱动,庞大的身影就此消失。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有些累了,皮肤表面的铂金似鳞片一瓣瓣凋落,又恢复冷白的肤色。
若鹿双手抱拳,恭敬地道了声谢。
黑柱升得极快,碧绿色的光芒笼罩下来,离疏狂界不远了。
他们刚松口气,黑柱轰地抖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岩石破碎、磨牙嚼口的声音由远及近。
那魔将又来了!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口念佛经,浑身又布上金鳞,不过这颜色较之前暗淡许多,想是佛力也不多了。
魔将身体灵活,咕噜一下刚翻上来,就受了她一掌。然而,这一掌也不比之前,它仅仅退了数步,没有掉下去。
它一边桀桀笑,一边迈动庞大的身体走来。
她连攻数掌,一掌不及一掌。
它猛地俯身,血盆大口咬向她的脖颈。她忙侧身,在地上滚了个圈,退回来。
这下,想是她也没法子了。
若鹿长长地吐了口气,右手一转,一支精致的剑柄冒出头,猛地一拔,甩了个剑花,挡在最前面。
“我留下来断后。”
“不行。”她断然拒绝。
“我们挡不住它,以我的能力,恐怕也没法打下它。只能以我做饵,把它钓出去。我不能把一只天魔带回疏狂界!”
“等等,说不定还有别的法子。”
碧光越剩,疏狂界就在头顶。
“来不及了!”若鹿语气焦急。
她定定地看着若鹿,神色动了动,似乎看出来了。
这是一张赴死的脸。
“你......”她顿了顿,“是不是有轻生的倾向。”
说来也是,碧湖之上一次,而今第二次,在生与死之间,他竟然能毫不犹豫地奔向死亡。
没有一点常人应有的纠结和犹豫。
若鹿轻笑,“也不算,不过有自知之明。我不是多厉害的家伙,也无足轻重。比如说,我没你重要,舍我一人,救下你,也是理所应当。换个场合,我没师兄重要,也没严大爷重要,替他们死也无不可。”
剑尖触地,擦出滋滋的刺耳声。
他一路往前。
她倏地闪身,一脚勾倒了他,“小屁孩说什么大话。”
他倏忽间跌倒,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她,而后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和光道友,你不会那种信奉生命平等的人吧。”
“平个鬼,那是说给世人听的。”
她不耐地喘了口粗气,拖着他的后衣领,往后挪。
“各人的性命轻重确实不同,我知道我没西瓜师叔重要,也没莫挨老子苦瓜禅主那等战力重要。不用放上枰,我也有自知之明。该轮到我献身的时候,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去死。”
若鹿不解地看着她,“那你......”
她随意把他甩在地上,“谁说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不过是只没脑子的魔将罢了,还不至于要陪一个你下去。”
若鹿眼神一亮,“道友有其他法子?”
她点点头。
季子野轻蔑地瞥了她们一眼,懒得理会温情脉脉的两人。反正魔将去不去疏狂界,都和他没关系。
他看向不远处的魔将,催促道:“还不把这玩意儿弄下去?等着被它吃?”
话音刚落,一股火辣辣的视线定在他身上,不消说是和光。
他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你看着我干嘛?”
她一步步走来,唇角扬起令人心颤的笑容,“季、子、野、哟......”
他下意识后退,紧接着脖颈猛然被掐住。
她闪身到面前,和气的笑容,悚然的声音,“变回魔修!”
季子野心肝一颤,有些结巴,“什......什么?”
她猛地垂眸,眼里全是威胁,手掌顿时锁紧,“不想死的话,立刻变回魔修。”
季子野喉咙火烧火燎地疼,来不及思考原因,颤颤悠悠地抬起手,按住腹部,默念法诀。
浑身佛力一散,黑雾升腾,登时变回魔修。
她放开脖颈,把蛟筋在他腰上又绕了几圈,紧紧打了个结,然后牵起了另一头。
嗷——
魔将呼天抢地咆哮一声,脚尖一转,骤然扑了过来。
他被她重重拍远,魔将方向猛转,直直朝他冲了过来。
直到他俩都远了,他才明白她的心思,竟是拿他做诱饵,拿他浑身的魔气去钓魔将。
季子野怒发冲冠,“混”字还未说出口,哗啦啦的风声灌进嘴巴里,声不成声。
他的身体脱离黑柱,引得魔将也扑腾出来。这一次,它却没掉下去,而是腾云驾雾地又扑将过来。
他眼看着那个鼓起的大肚越来越近,心里着实慌得厉害。这时蛟筋猛地一甩,他又带离那魔将。
他与那魔将,就这样在半空抓躲起来。
这时,碧光大盛,清盈的灵气溢了下来,疏狂界就在头顶,不足一里。
季子野忙喊,“快收回去,通道就要开了!”
她不为所动,还是那般甩动蛟筋,拿它引魔。
她不会是想把他留在这儿吧?
不足半里。
季子野心中慌乱,想要自己回到黑柱,然双臂无力,双脚有伤,怎么都无可奈何。
他张口大喊,“就算你把我留在这儿,下一个通道开启之际,我也能自己回来。”
此时离天顶仅仅一丈!
混蛋!
黑柱的黑光升上去,碧湖的黑光降下来,双方阵法同时流动,黑光就要重合。
“和——光——”
千钧一发之际,蛟筋猛然一缩,他如一支箭矢射进去,一头栽进地里。
上下黑光在身后闭合。
愤怒的咆哮在外面徘徊。
灵气浸润,他们咻地穿过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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