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找出了原因和阵法,但没有找到那个制作阵法的人。

司马启真带领人在朝阳井搜查了一天未果,仇半仙提议暂且先将司马朝阳超度安葬。

至于那个招魂阵,他自有破解之法。

鳞尘之对于仇半仙的做法很是不解,他又悄悄凑到南司若耳边:“那半仙既能破那招魂阵,为何不能自己做法为司马朝阳超度?你师伯是不是在玩儿我们?”

没说“你”,而是“我们”,倒还中听。

可南司若就算再不了解不修,也知道不修不会骗他们。

因为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除非......

南司若看了看鳞尘之,又看看在一边跟司马启真商量事宜的不修,摇了摇头。

不知道和尚在想什么的鳞尘之冷哼一声:“你就这么信任你师伯?”

南司若:“......”

无关信任。他现在已不会再信任何人。

“彻底还俗的僧人已经不被佛祖接受,所以有些法术不是想用就能用的。”南司若解释。

“这样啊......”鳞尘之半信半疑,姑且安心道,“好吧,我信和尚。”

语毕,就见和尚直直盯着自己。

他眨了眨眼:“怎么了?我脸上可有什么?”

南司若难得没再露出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问道:“信我什么?”

鳞尘之当场被问住,想了半晌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直到几人又回了安放司马朝阳棺材的屋里,南司若即将上前检查棺材,鳞尘之才拉住他。

“你问我信你什么,自然是信你没有骗我。”一双蓝汪汪的眸子异常坚定,“你说不知我身世,我信你;说没有救我,我也信你。”

南司若轻轻拂开鳞尘之的手,冷淡地看他一眼,朝前走去。

之前用佛珠的金光稳固住了棺材,但也只是暂时。

南司若抬起手指,用指尖在棺材上扫了一圈,戴在手腕上的佛珠也跟着在棺材上走了一圈,珠子磕在棺材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响。

那双修长的手指最后停在司马朝阳头部的位置,抬起食指点了一下,佛珠从南司若的手腕上滑下落在棺材上,发出微弱的金色光芒。

“换个地方。”南司若抬头对司马启真道。

仇半仙立即附和:“没错,换个宽敞的地方比较好,这里风水差。”

司马启真立刻吩咐人将棺材抬到后院。

“找几个战士来。”南司若在棺材头前坐了下来,又让仇半仙坐到棺材尾。

司马启真迅速命人将送司马朝阳尸体回来的六个士兵给请了过来。

“三人一边,请各位坐到棺材两边。”南司若道,“还需要二十盏台烛,围着我们放一圈。”

二十盏燃烛一一放好之后,南司若和仇半仙开始念诵经文。

鳞尘之站在场外,只见和尚放在棺材上的佛珠光芒越来越亮,一刻钟的时间,佛光已是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灰暗的司马府邸。

半个时辰过去,仪式还没结束。

鳞尘之发现和尚的神情有些不对,那张游刃有余的白净脸庞上,竟有了汗珠。

而且棺材中好像又有了异动,和之前的不同,这次更加狂暴。在人察觉到的一刻,棺材盖再次被掀翻,死去的司马朝阳从里面跳了出来。

鳞尘之瞪大了眼睛,正正对上司马朝阳那双凶恶眼神。

一张惨白带青的脸上,是浓眉大眼和高挑的鼻梁,鼻梁上横亘着一条伤疤,用红绳束起来的马尾高高顶在头上,身上是一身黑红色战服。

“这鬼......”鳞尘之喃喃,“好凶啊!”

诈尸的司马朝阳伸长鼻子嗅了嗅,环顾一圈之后展开双臂咆哮了一声,然后猛地朝鳞尘之扑过去,活像一头被刺激的野兽。

“你别来追我啊!”鳞尘之慌乱逃窜,“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能追我这个无辜的可怜人呢!”

鳞尘之冲着和尚而去,自认为已经跑出了极快的速度,但那司马朝阳很快就追上他,张着大嘴就要朝他的脑袋咬下去。

“和尚!救命啊和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快救救我!”鳞尘之不管不顾地大喊,使出浑身力气想要躲掉司马朝阳的攻击。

南司若微微皱眉,出声道:“飞过来。”

“啊?”鳞尘之一脸茫然,“你在跟我说?”

飞?他能飞啊?他要是能飞不早就飞了!

带领着司马家的人退到一边的仇半仙抓了抓胡子,看戏似的道:“小兄弟,再不飞脑袋就要掉咯。”

鳞尘之:“......”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这老不死的江湖骗子!

“我不会飞啊,和尚!”鳞尘之冲着南司若欲哭无泪。

仇半仙敏锐地看向南司若,笑道:“依我看,这小兄弟岂止能飞。”

南司若无言,皱眉飞向鳞尘之,将他从司马朝阳的鬼嘴下解救了出来。

没了猎物,司马朝阳掉转头朝另一边的三个战士扑过去,速度之快,躲无可躲。

一个战士的脖子被司马朝阳完美地掀掉,鲜血瞬间溅了他一身。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鲜血,面部瞬间扭曲,露出比刚刚更加狰狞的表情。

“让我杀!杀!杀光敌人!”司马朝阳疯也似地往人群冲过去,南司若迅速挡在了司马朝阳的面前。

一人一鬼过了几招后,司马朝阳的眼睛又瞪大几度,原本不该出现的红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球。

但这诡异的红血丝持续了一瞬,瞬间变成了黑血丝,黑血丝从眼眶里面溢出来,遍布到了整个眼睛周围。

“杀!让我杀!挡我者死!”司马朝阳的双臂瞬间膨胀了一倍,向南司若砸过去。

南司若委身一躲,一脚踢上司马朝阳的腿,司马朝阳完全没有一点反应,迅速朝南司若扑过去。

“小心!”鳞尘之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出声提醒。

南司若蹬地一跳,跳上了一边的树梢。

“离喈!”南司若将手上的佛珠一扔,佛珠立刻飞到司马朝阳的头顶将他困住。

佛光笼罩下的司马朝阳乖溜溜地坐了下来。

南司若念了一阵般若后,突然停了下来。

司马朝阳不算是很凶险的死尸,但他怨念极深,就连超度都没有办法好好将他的魂灵安息下来,般若只是暂时困住了他。

犹豫片刻,南司若还是遵从内心伸出了手。

“师侄!”见状,仇半仙露出诧异的目光,出声提醒,“小心!”

鳞尘之不知其中缘由,但也很紧张地望向和尚。

只见和尚的手已经放在了司马朝阳的头上,他开口念到:

“一切皆可生,一切皆可灭,万物本为空......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鳞尘之固然是听不懂的,但很快从仇半仙口中得知。

仇半仙在一旁解释:“般若法门能除五毒中的“痴”,即去除一切妖魔鬼怪的执恨怨念。但遇到有怨念过强的情况,须得手抚对方头顶,念诵空门。

只不过念诵这空门,若是把握不好度,会被对方怨念所吸,暴死其中。”

“这么严重?”鳞尘之瞪大了眼,“那和尚......”

仇半仙摇摇头,“我也不知他能不能安然无恙,但佛门历来只教授此法,禁止众弟子使用。”

话毕,仇半仙闭上眼,合上手掌。“阿弥陀佛。”

“我早已不是佛家弟子,纵使可以使用此法,也已无心无力。圆琢此行,必是种下了因果。”

鳞尘之:“......”

心里五味杂陈,但怒意更多。他狠狠瞪着仇半仙,“你既知道此法凶险,为何还拉着和尚来蹚浑水?”

仇半仙笑笑:“我不过是试探试探罢了。”

“试探?”鳞尘之不解,“好你个江湖骗子,连师侄也害!”

“非也。”仇半仙摇头,“圆琢既能毫不犹豫地使用此法,那就表示他也脱离了佛门。”

鳞尘之大惊:“这是什么意思?和尚他......不是和尚了?”

仇半仙觉得好笑,“哈哈哈,小兄弟说话有趣,但知道的东西未免也太少了。是或不是,你还是亲自问他吧。”

鳞尘之将视线转向阵法中心,置身于佛光下闭目念佛的南司若表情从容坦荡,看不出一丝犹疑和痛苦。

看上去根本不似仇半仙所说那样严重,他稍微放下心来。

不过两秒,又听仇半仙道:“空门本就不好念,即便是成年人也很费心力。我曾眼睁睁看到一位大师因念诵空门被怨念吸进去,最后走火入魔,自爆而死。”

鳞尘之:“???”

这么一说,他更紧张了。

众人直直地盯着佛光笼罩下的司马朝阳和南司若,有觉得稀奇的,有觉得震撼的。也有一个鳞尘之,紧张得浑身开始发热。

他双手握拳,死死盯着南司若。

若和尚真被怨念所吸,走火入魔自爆而亡,他该怎么办呢?

和尚不能死,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和尚死掉。

“喂,你......”

“不会死的!”鳞尘之咬着唇,打断了仇半仙的话。殊不知一旁的半仙已经从他身上再次察觉出异常。

一股若有似无的,妖怪的气息。

-

另一边,完全进入状态的南司若此时正置身一片战场。

战场上全是尸体,无从下脚。而在堆成山的尸体旁边,有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怔怔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片刻之后那一张满是血渍的脸上流下了大串泪珠。

“父亲!父亲!你在哪里?!你回答我啊!父亲!”哭喊声震破山河,却没有任何一丝回应,只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铺面而来,让人恶心作呕。

“怎么会?怎么会?你不是告诉我说,等打赢了这场战事,就回来教我司马家秘传七十二式吗?你不是说要凯旋而归和我下一整晚的棋喝一整晚酒吗?你不是说等回来之后......等回来之后给我买最喜欢的顶级红缨枪吗?可是为什么......你的承诺呢?!”

少年撕心裂肺,捶胸顿足,眼泪和鲜血混合为好看的颜色,在还没有完全消散的硝烟中滚滚而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回答我!为什么你没能履行承诺?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为什么?!”

南司若感受到了汹涌而至的悲伤难受,但比起悲伤,源源不断的愤怒和仇恨让他胸口发闷,快要窒息。

“得赶紧,赶紧从他的怨念里面出去。”南司若喃喃,却感觉浑身使不上力。

少年忽然站到了他的面前,表情狰狞着朝他伸出那沾满鲜血的双手。

少年一面逼近南司若,又一面狂笑。

“还我父亲命来!还我父亲命来!哈哈哈!你们都要死!都去死!都给我父亲陪葬!”

少年掐上了南司若的脖子,南司若挣扎了两下不起作用,只觉得比刚刚更加窒息的愤怒快要撕裂他的心脏。

南司若正想加强念诵经文的力道,突然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但是这力量,不是他原来的力量。是一股愤怒的力量,迫使他徒手撕开了眼前的少年。少年像是被撕破的一张纸,随风飘向了远处。

“啊!!”

突然间,佛光尽熄,佛珠碎裂一地,南司若和司马朝阳一齐发出了嘶吼。

“和尚!”鳞尘之见状不受控地往前迈了一步,迅速被一道佛光弹开。

司马朝阳怒吼一声后昏倒在了地上,南司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面目凶狠,双眼瞪圆,额头青筋暴满。

他仰头朝天空看去,表情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右手想要朝人群伸去,被左手死死按住。

“啊!!!还我!还我父亲!”南司若大喊一声,终是没能克制住自己,从地上跳起来扑向人群。

手快要伸到一个使女脖子上时,突然停了下来。

有一个人从身后抱住了他。

“和尚!你冷静点!那是司马朝阳的记忆,不是你的!”鳞尘之紧紧抱住南司若,将人使劲往后拽。

“呃!”南司若痛苦地抱着脑袋,“谁?!”

“你!”鳞尘之赶忙回答,“不是,和尚,不是,圆桌!”

“哎呀,总之,你是你,不是司马朝阳!你切不可被司马朝阳的怨气影响了!”

鳞尘之自顾道:“和尚你虽然比一块冰都要冷,但好歹也是救过小男孩有着慈悲心的和尚啊!出家人怎么能杀人呢?不可以那样!那样是不对的!”

又想起仇半仙刚刚那话,鳞尘之迅速改口:“啊,就算你现在不是出家人了,但也还是出家人的打扮,穿一天袈裟就得当一天和尚,知道吗?”

“吵......”南司若拼命跟司马朝阳的记忆和怨气争斗着,耳边还有鳞尘之喋喋不休的话,他觉得头好疼。

“哎——”一旁的仇半仙长叹了口气,捡起滚落在脚边已经重聚起来的佛珠,往上一扔。

佛珠离喈迅速飞至南司若的头顶,煞时一股金色的光芒和黑色的光芒相撞。

怨气被佛光驱散出一点后,南司若迅速盘腿坐下,念诵起了经文。

一刻钟后,南司若身上的怨气全部消散干净,只剩了一片金色光芒。

而躺在远处的司马朝阳嘴角缓慢蠕动起来:“父亲,七十二式、酒、红缨枪......”

几字未成句,司马朝阳已彻底归魂。

“可以放开我了吗?”另一边,清醒过来的南司若面无表情道。

还紧紧搂着他的鳞尘之这才松口气,“可以倒是可以,但我好像......没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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