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要与我解散？”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尖锐的嗓音。

众人看去，只见姜沫儿一脸的不可置信与气愤，盯着一名少年学子，“你算哪根葱？我找你结对是给你脸了！你竟敢这时候解散？！”

那学子涨红了脸，唯唯诺诺道：“对……对不起……”

“你滚吧！”姜沫儿猛推了他一把，嗤笑道，“别以为你有几分本事，就能破镜！”

关月月带着几分同情，凑过来低声道：“那学子名叫蓝绣程，是裴长老举荐入宫的，在泉穴系小有名气，原本常居涉猎班第一，只是自从云海潮转到泉穴系之后，他就再也没能拿过第一了。”

金无介打断她们，拽着关月月离开，“走，咱们去找无暇！”

关月月不甘心地频频回头，对鹿饮溪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鹿饮溪无声地笑了笑。

金无介似乎十分避讳她，显然不愿意关月月与她组队，才匆忙将人带走。

鹿饮溪突然想起，金氏也给云宫主写过信，表示想要娶她入金氏，怪不得金无介一见到她就跟避瘟神似的。

她收回思绪，抬头看向茶陵忆的方向，只见她身侧已围满了许多灵台宫学子，无一例外，全是男的。他们全都想与茶陵忆组队，哪怕茶陵忆看上去灵力低微、身娇体弱，他们也心甘情愿。

鹿饮溪朝他们走过去，挤开人群，对茶陵忆道：“茶陵姑娘，你可还愿与我组队？”

茶陵忆抬头看她，甜甜一笑，“说好了一言为定的，当然不反悔。”

其余众人顿时沉默。

他们瞧了瞧茶陵忆，又瞧了瞧鹿饮溪，想法各异。

有人听闻鹿饮溪没有灵力，害怕她破不了境，连累自己。也有人听闻她被赫连天附身一事，既畏惧又有些跃跃欲试，万一传闻是真的，那破镜就再简单不过了。

正在他们踌躇不决时，闻人初从管赏席上走出，大步朝他们走来。

鹿饮溪余光瞥见他，佯装不知，故意不去看他。

闻人初在她身旁停下，轻声道：“你可愿与我组队？”

鹿饮溪这才转头看着他，瞪他一眼，“你想得美！我才不要与你组队！”

闻人初却讶然一笑，挑眉道：“我没问你，我是在问茶陵姑娘。”

鹿饮溪神情一愣，暗暗道：又被他耍了！

茶陵忆依旧是甜甜一笑，“与阿初组队，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闻人杰紧随其后，跑来抗议道：“我才不要与鹿饮溪一队！”

不知从哪天起，闻人杰变成了闻人初的跟屁虫，闻人初去哪里，他便跟着去哪里。

“鹿饮溪！你这个大骗子！我还以为你真被赫连天附了体，没想到你得了癔症！”闻人杰气愤道。

癔症？

这说法又从何来？

瞧闻人杰那副笃定的神情，似乎已对此证据确凿。

鹿饮溪愤怒地瞪向闻人初，闻人初做出一副委屈的神情，似乎在说：不是我，我冤枉。

“阿杰这话从何而来？”茶陵忆温温柔柔道。

闻人杰一听茶陵忆说话，就有些不自在，老老实实道：“是姜沫儿对我说的，她说赫连天的魂儿早就碎了，绝不可能回来，倒是这世上有一种癔症，叫人产生幻觉，看到死去的心上人！”

茶陵忆眨了眨眼，甜甜道：“阿杰似乎和姜氏的小姐很亲密呢！”

闻人杰连忙反驳，“谁和她亲密了！我是……我明明……”

他看一眼鹿饮溪，有些不忿和隐隐的委屈。他明明是为了帮鹿饮溪查金丝细雨的事才去接近姜沫儿。

但此刻闻人初就在一旁，他可不敢提。

“你明明什么？”

姜沫儿不知何时走到闻人杰背后，又气又恼，瞪着闻人杰，又重复问道：“你明明什么？”

闻人杰被她吓了一跳，躲到闻人初背后，结结巴巴道：“我……反正我不喜欢你！”

姜沫儿一愣，脸色一下子更为羞恼，她原本是想来找闻人杰组队的，虽她瞧不上这个草包，但想着闻人杰好歹是闻氏的人，说不定闻人初会带上他，这样她破镜的机会就大多了。

却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样的话。

“谁要你喜欢了！”姜沫儿气得眼泪涌出来，“被你喜欢是什么光彩的事吗？我还嫌丢人呢！”

闻人杰对此有些摸不着头脑，懵了一瞬，反击道：“那正好！我烦你！你也讨厌我！”

姜沫儿哭得更凶了，她突然朝鹿饮溪狠狠瞪了一眼，“鹿饮溪！你别得意！你看我的笑话，别人也在看你的笑话！”

鹿饮溪：……，哪只眼睛瞧见她得意了？她也没笑话她啊！

“你也别妄想赫连天会回来！就算他真回来了，也是一个死！”

说完，姜沫儿转身跑了。

鹿饮溪盯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或许姜沫儿知道的，比她预想的要多。

闻人杰不满地嘟囔道：“莫名其妙！”

其余人却信了姜沫儿的话，纷纷打了退堂鼓。

与一个全无灵力的人组队，必败无疑。

哪怕是茶陵忆的美貌，也不能叫他们去开启一场毫无胜算的竞争。

不消片刻，原本热情的少年们几乎都散了，剩余几个不甘心的，眼神祈求茶陵忆能弃掉鹿饮溪。

茶陵忆冲他们微微摇头，就连这几个也散开了。

闻人杰幸灾乐祸地对鹿饮溪道：“我就知道，没人愿意与你组队！”

眼下，就剩下他们四个。

茶陵忆笑道：“那就咱们四个组队吧。”

闻人杰愣了愣，还想抗议，但他瞧了瞧一言不发的闻人初，将话又憋了回去。

凤鸣声响起，场上一下子变得安静。

“你们瞧！”鹿饮溪转头看一眼已空无一人的灵台，惊诧道，“人全都不见了！”

闻人初淡淡看了一眼，“写境大会，开始了。”

鹿饮溪愣了愣，“写境大会的赛场不是在天地境吗？”

茶陵忆道：“是在天地境，或许早在不知何时，我们就被送进了天地境的幻境里。”

鹿饮溪不由得暗暗吃惊，也不知是哪位长老负责这次的写境大会，竟然能有如此本领，将他们不知不觉送往天地境里。

望着空空的灵台，鹿饮溪不知这次的境到底是什么。

一枚空白的金色影帖落在他们面前，随之响起裴幽皑冷冰冰的声音：

“请各队派一名队长抽签。”

抽签？四人面面相觑。

鹿饮溪道：“看来，我们先要选出一名队长。我选茶陵忆。”

茶陵忆看向鹿饮溪，闻人初也看向了鹿饮溪。

闻人杰则看向闻人初，片刻后反应过来，不满道：“你俩为什么要选她？！”

鹿饮溪也疑惑：“你俩认真的？”

她伸手接下影帖，空白处显现出一个数字：三。

裴幽皑的声音再次响起：

“与你们手中的签文数字相同者，便是你们的敌人。”

敌人？看来这次写境大会的多了很多新规。

“请队长选出‘人质’，来与敌方做交换。”

鹿饮溪想了想，“我选闻人初。”

“鹿饮溪！你好过分！”闻人杰忿忿不平地抗议，可惜他不是队长，抗议无效。

闻人初今日却似乎心情大好，非但不生气，反倒笑了笑。

闻人杰又高声道：“我也要做人质！人质能不能多一个？”

鹿饮溪道：“方才裴长老没有限制人质数量。”

闻人杰：“那我要做人质！”

鹿饮溪道：“好，我选派闻氏兄弟两个做人质。”

她话音刚落，光影帖就轻轻一晃，多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分别朝落入闻氏兄弟胸口，化为金色夙寐花。

闻人杰一愣，似乎没想到鹿饮溪竟真的一口应下，但后悔已晚，当下气得跺脚，“你！你！鹿饮溪！你等着！”

话音未落，闻氏兄弟两人就消失不见。

鹿饮溪与茶陵忆两人对视一眼，正要商议破镜之法，却突然脚下一空，紧接着迎面砸来两个人，她们两个压倒在地。

“啊啊啊！！！打死你打死你！”

耳边传来关月月惊恐慌乱的声音，鹿饮溪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月月！是我！”

关月月愣了愣，连忙爬起来去搀扶她，“鹿鹿！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我撞见什么怪物！”

一旁金无瑕还砸在茶陵忆身上，茶陵忆脸色苍白地咳了咳，“金……金姑娘，可否请你先起来？”

金无瑕回过神来，脸色变了变，尴尬地起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鹿饮溪惊喜又诧异，“难不成金无介选了你俩当人质？”

关月月连连摇头，“不是，金公子说人质这个名字听着太不吉利，他选了他自己。”

鹿饮溪微露惊讶，她知道金无介会与关月月、金无瑕一组，一个是陪他长大的知己，一个是亲妹妹，他这人质可不好选，没想到他竟选了自己。

金无暇的神情有几分不悦，“看来并非是交换人质，而是人质被分为一组，剩余的人为一组。”

这么说来，闻氏兄弟此刻正与金无介一组。

鹿饮溪环顾四周，眼下他们正身处一片浓郁的丛林，雾气笼罩，不见日光，视线所及之处，仅在十步之内，且乱石成堆，杂草丛生。

“我觉得，咱们应该先找到人质。”。

既然破镜规则是有人失败就全员失败，那就不能落下任何一个人。

其余三人也没有异议。

金无暇第一个起身，掌心凝出一簇火作为照明，要走进丛林深处。

“等等！”鹿饮溪喊住她，“不能进！”

金无瑕停下脚步，回头等她的解释。

“这不是雾！是积尸气！”鹿饮溪皱眉道，“你们瞧那里！”

她指着上空被白雾遮掩得极难辨认的、如云非云、如星非星的光团，“那是鬼宿四星！”

“四星册方似木柜，中央白者积尸气……据《步天歌》所载，鬼宿四星中间的一团白气，叫做积尸，又叫“积尸气”，他们看上去如同鬼火一般，是死去的灵魂回归人间所必经的一道门。”

金无暇抬头，仔细瞧了片刻，“真是积尸气。”

她转头，懊恼又诧异地瞧着鹿饮溪，“你竟懂观星术？”

星洞系是金氏所创，金无暇这个金氏传人竟然没第一时间认出来。

鹿饮溪解释道：“我只是运气好，前段日子去蹭了大学班的课，又查了些藏海阁的书，碰巧记住了。”

金无暇冷哼一声，“鹿饮溪，谦虚过头，也是一种骄傲。”

鹿饮溪：……

金无暇又硬邦邦道：“这是写境大会，大家各展所长，你也不必藏着掖着。”

鹿饮溪还没答话，就听背后传来关月月惊恐的尖叫声。

“啊！！有鬼！”关月月吓得面如土色，上前紧紧拽着鹿饮溪的衣袖，“方才有东西拍我的肩膀！手上还有毛!”

鹿饮溪还未来得及安抚她，就见一个黑影冲她们扑过来。

“小心！”鹿饮溪惊叫着一把推开关月月，连连后退了两步。

可她还是被扑倒在地，一双毛茸茸的爪子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那是一个半人高的怪物，皮肤灰暗得像泥土，头顶上没有头发，却长着一棵鹿饮溪从未见过的植株，上头有干枯的枝叶，贴着头骨处的枯根往下扎得很深，使得它脸上不满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一双猩红的眼睛，无比怨恨地瞪着鹿饮溪。

那双眼实在太近了，叫鹿饮溪一瞬间觉得灵魂都仿佛出了窍，整个人化成一块无法动弹的朽木，呆呆地忘记了喊救命。

“白绫，绞杀！”

“烈火焚烧！”

茶陵忆与金无瑕一齐出手，一道白绫紧紧缠上那怪物的脖颈，将它从鹿饮溪身上扯开，火蹭一下着起来，将那怪物的一头毛发烧个一干二净。

“咕……噜……咿……呀”，怪物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叫声，一双爪子抓住脖颈上的白绫，不停地扭动着身子挣扎，渐渐地，不再动弹。

“水……水……”关月月又急又怕，紧张得忘记了术语，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能念出来。

鹿饮溪回过神来，对关月月道：“没事了，月月。”

关月月后悔极了，欲言又止。

鹿饮溪来到那怪物旁边，蹲下身去瞧。怪物不是碰到她就会灰飞烟灭吗？为何这只怪物能够紧紧扼住她？

火烧掉了怪物头顶的植株，光秃秃的，布满血痂和黑斑。这怪物的身量像个孩童，脸上五官像人，可四肢又比寻常人要细瘦许多，整个脊背都佝偻着。

关月月瞧得有些害怕，颤声道：“我怎么瞧它……像个人。”

就算是人，此刻也已死透了。

“你们可有手套？”鹿饮溪问。

金无瑕摇头。

茶陵忆掏出一副白色面纱，“这个行不行？”

鹿饮溪接过来，裹在手上，将那植株的根系，去摸怪物有血痂和黑斑的地方。

金无暇皱眉，“你在做什么？”

“碰碰运气，找一样东西。”

鹿饮溪只是突然想起了她在《奇异录》里看到的那副图画。

她摸着摸着，停下了动作。在头顶正中，百会穴处，似乎微微有些刺感。

“把它的头颅打开！”鹿饮溪道，“你们可有刀？”

关月月与茶陵忆的脸色顿时都白了白。

金无暇镇定地取出了一把刀，“我来吧，你让开。”

鹿饮溪后退一步，金无暇蹲下身道：“你想怎么开刀？”

“从中间打开。”

金无暇握住刀，对着怪物思索片刻后，用刀柄将怪物翻转过去，却见那怪物的后脑，竟然有一个大洞！

金无暇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手上一抖，“砰”地一声，刀子落了地。

“它怎么没有脑子！”关月月惊呼，“难道被别的怪物吃掉了？”

鹿饮溪也微微一愣，莫非这里还有噬脑猴？她从地上捡起刀，干净利落地插进骨缝里，将头颅劈开。

“找到了！”鹿饮溪惊喜道。

只见一根又细又长的金针，从那怪物黑黢黢的头骨里穿过，直直地扎进脊柱里。

“嘶！怎么会有针？”关月月吃惊道，“难道它是被谁控制的？”

金无暇皱眉盯着那根金针，“你怎么知道它骨内有针？”

鹿饮溪想说她只是碰碰运气，但想起先前金无暇的话，便改口道：“女人的直觉。”

金无瑕：……

关月月壮着胆子凑过来，好奇道：“金针细软，是怎么穿过坚硬的骨头的？”

一边说，一边伸手试探着去摸那根金针。

“别碰！”鹿饮溪喊道。

关月月吓得连忙缩回了手。

“它的骨头是黑色的，身上有很多色斑，我担心有剧毒，”鹿饮溪皱眉道。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只怪物可能正处在人与怪物之间的过渡期，还未成为真正的怪物。因为鹿饮溪在被它扑倒时，听到了它的心跳声，非常剧烈，而它身上肌肉却又十分僵硬、皮肤灰暗阴森，像极了死尸。

她又抬头瞧了瞧浓郁的积尸气，忧虑道：“这样的怪物，怕是不止它一个。”

一直安静不做声的茶陵忆，突然颤巍巍道：“它们……它们来了……”

鹿饮溪抬头一瞧，顿时神色大变。

只见四周的白雾变得暗沉，仔细去瞧，便可见黑压压的一片，朝她们聚拢过来。

四人默默凑在一起，背靠着背，紧张又警惕地望着四周。

“繁星闪烁！”

金无瑕施了术法，密密麻麻的火点燃起，像无数颗小星星，却很快就隐没在白雾里，消失不见。

“怎么办？”关月月急得快哭出来，“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鹿饮溪也紧张得手心出了汗，这些怪物不怕她，也不怕火。

“月月，用崛地而起！”鹿饮溪咬牙道。

“崛地而起……我还不会啊！”关月月眼瞅着越来越近的怪物们，越发着急。

鹿饮溪光有知识没灵力，急道：“能在前面挖沟就行！”

“破……破土而出！”关月月竭力集中心力去凝聚灵力，一些树根和草根渐渐地被拔了出来，形成断断续续的浅沟。

金无暇掏出金玲，摇了几声，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谁料，那黑压压的怪物们一听铃声，就像听到了号令，原本缓慢的步伐顿时快起来，朝他们奔过来。

金无暇面色微变，她万万没料到，震慑怪物的金玲竟然失了效。

“茶陵忆！你不是会写符篆吗？”金无暇咬牙道，“还等什么？”

茶陵忆捂着胸口，气丝微弱，“这白雾好难闻，你们闻不到吗？我好难受……心口好疼……”

话音未落，就身子一沉，脑袋一歪，昏倒在三人身上。

金无瑕：……

鹿饮溪：……

关月月：……

“你最好不是装的！”金无瑕又气又急，一把将她推开。

关月月也下意识避开。

只剩下鹿饮溪，只好先把她扶在地上。

瞧着昏迷倒地的、戴着面纱的茶陵忆，鹿饮溪竟灵光一闪。

“月月！想办法聚点水！弄点泥浆！”

关月月连忙对着翻出泥土的浅沟道：“水到渠成！水泥相融！”

见果然汇聚了清水后，泥土和水开始慢慢混溶起来，很快就变成了均匀的泥浆。

鹿饮溪抓起一把，抹在自己脸上，“快涂身上！”

关月月连忙照着做，涂了自己一身泥浆。

金无暇面色难看地盯着脏兮兮的二人，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哪里忍得了这种脏污。

鹿饮溪涂抹完自己，又去涂躺在地上的茶陵忆，连她面纱下的脸都不放过，特意掀开了涂上厚厚一层。

金无暇：……

她一脸不情愿地蹲下身朝自己身上抹泥巴，咬牙道：“鹿饮溪！你这招最好管用！否则的话……”

“嘘！”鹿饮溪示意她噤声，“别说话！躺沟里！”

她一开始挖沟只是想阻挡怪物们的步伐，但此刻她突然觉得这是更秒的主意。

金无暇几乎睁圆了眼睛瞪着她，“门都没有！”

往自己身上抹泥巴已经是她的极限！那满是泥浆的沟，她才不躺！

关月月第一个乖乖地躺进去，还扒拉了几把翻在一旁的、带泥土的野草，给自己盖上薄薄的一层。

鹿饮溪先把茶陵忆拖进去，给她也盖上一层野草，自己挨着关月月的脚，也躺了进去。

金无暇瞧着越来越近的怪物们，又瞧了瞧沟里的她们，实在挪不动脚。

鹿饮溪见状，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将她一扯，金无暇整个人就摔进了泥沟了。

“鹿饮溪！你……”

金无暇很快闭上嘴，因为她若再张嘴说话，泥浆就会流进她的嘴巴里。

鹿饮溪匆忙扯了几把野草，将自己与金无暇的面部遮住。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不过片刻，就有怪物一脚踩在她腿上。

她忍着没出声。

一只，两只，三只，……越来越密集的脚步从她身上迈过去。

鹿饮溪开始庆幸，幸而这些怪物都体重很轻，否则她们就算没被怪物们咬死，也被踩死了。

那些怪物的喉咙里，全都发出咕噜噜的怪叫声。

渐渐地，没有怪物再踩过去。

或许被野草遮盖着，憋闷太久，关月月终于忍不住呼了一口气。

“咕噜噜~”

一只怪物突然停下来，脚步声朝她们走过来，越来越近。

它蹲下身，趴在关月月那里，伸手拨开了关月月脸上的野草，与关月月面对面，互相瞧着对方。

“咕~”怪物扬起脖子，似乎想要发出怪叫，召唤同伴。

关月月吓得抓起一把草就往怪物身上甩。

鹿饮溪连忙抓起泥巴一把糊住怪物的嘴巴。

金无暇也很快反应过来，施展了个火术，泥巴很快固结，将怪物的嘴巴封住了。

前方有几只怪物停下脚步，回头瞧了一眼。

鹿饮溪的心提了起来，却又听一旁昏迷的茶陵忆突然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这一下，前方的怪物们，顿时都停下了脚步，转身朝她们走过来。

完蛋！

就在鹿饮溪恨不得去堵住茶陵忆的嘴巴时，却见她从坑里爬了起来，甚至朝怪物们走去！

鹿饮溪吃惊地瞪着她，她要做什么？！

谁料，那些怪物们见茶陵忆跟上来，竟然把她当初了同伴，一个个回过头，继续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