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然没问题,我可以以我的人品,”见许岁不为所动,杜玉山改了说法,“以我的生命启起誓,要是我做不到就让我立刻发作变成我最讨厌的怪物生不如死。”
“这样行吗?”杜玉山小声询问,刚刚许岁那一动手他就知道自己遇到硬茬子了,那种轻轻松松就被控制住,完全无法反抗的无能为力现在还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如果是这个人,说不定真的能够在雪山里发现点什么。
“还行,准备好了吗,我这就动手了。”
“等等等等等…”杜玉山忍不住做最后的挣扎,“这里其实离兴城也不算特别远。”
“是不是在手术室会更好一点点。”杜玉山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他对兴城治疗污染的方式并不算陌生。其中提前切割变异的部分以降低污染延长生命的手术在医院比较普遍,配合抑制剂使用效果更好。
但这手术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先不说价格的问题,手术意味着伤口,伤口意味着污染的暴露,为了防止二次污染加剧患者的出事风险。兴城的手术室都是专门建造的,还有不同的等级应对不同的手术难度,负责手术的医生也是全副武装,总之是用一切的办法减少二次感染的发生。
就算是小心到了这种程度,有些伤害还是不能完全避免,所以变异到一定程度之后,医生反而会拒绝为病患进行手术。像他背部这种情况基本上就属于被医生拒绝的范畴了,是被宣判死刑的犯人,更高等级的抑制剂也不过是让这个刑期往后延一延。
许岁这就地就要手术的态度让他感觉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这不是治疗,这是等着被开膛破肚的切割的鱼,实在是没有一点安全感。
“我不讲究这个。”许岁安慰他,“别担心,我会控制住你让你完全无法挣扎,这一点你刚刚也见识到了。”
杜玉山两眼一黑,他看着许岁手里的手术刀,那是手术刀吗?那是要他命的屠刀!
“有有有有有,等,等一下…”杜玉山脸色苍白,手抖着掏了一会儿掏了一颗圆乎乎红彤彤的果子出来,“麻烦,麻烦您把这个洒在伤口上,多少有点用,谢谢。”
“好像是没见过的果子。”许岁拿在手里打量了一下,触感有点怪,里面似乎不是果肉,捏一捏有明显的凹痕,跟捏捏乐的手感有点类似。
“这是之前一个流浪者用来给我交换的,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就用的这个。”杜玉山解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这是新收集的。”他本来打算好好保存上交来着,新物种的发现多少会有点加分,如果被证明确实十分有用,后续还会有其他奖励,商队一直鼓励他们多打听消息多发现新东西。
杜玉山直觉这个小果子说不定可以给自己带来一笔额外的收入,可惜了…不过什么都比不得他自己性命重要!他更期待这玩意能够像那人说的一样管用。
“没问题。”许岁看起来对这果子并没有什么兴趣,“没什么要补充的你就可以躺下了。”
杜玉山被迫面朝地趴下,那种完全无法动弹的无能为力再一次降临。
许岁挑开一根肉刺,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被洒在了伤口,大概是果子里面的东西吧?杜玉山有些晕晕乎乎的想着,他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背上的肉刺被隔开,有东西在里面割啊割的。有点酥酥麻麻的有点难受但还能忍受,那个家伙真的没有骗他!
他不知道的是,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不算大也不算长的肉刺,底部已经深入了他的五脏六腑,这也是为什么就算在医疗水平最为发达的兴城,针对变异程度太大的变异人也是完全放弃治疗的态度。他们只有两种选择,呆在城里行为受限,等到失控犯错的时候直接被杀死,或者在这之前选择放逐城外求得一线生机,当然更有可能是变成怪物在城外死掉。
而则一切一切的原因,只因为在变异的初始,一切的异状都是在表面,只要及时切除掉病灶是一定有几率治愈这一场的病变的。
一旦到达后期,异变会深深根植在身体里,与你的身体,你的器官,你的五脏六腑完全联系在一起,想要完全切除它们无异于切除掉自己的器官切除维系自己生命的一切,那要怎么活?
杜玉山就是这种情况,肉刺的底部是是无数游动的触须仿佛大树的根须把他的身体整个当成了自己的营养土。
许岁观察了一会儿,对季修源勾勾手指。
要说寄生技术哪家强,没有谁比季修源更有发言权。
季修源点点头,伸出食指敷衍的抽出一根丝来,原本安稳扎根在血肉的触须都不用许岁拔河一样想办法把它们给挑出来,自己就开始疯狂的往外跑。
“收敛一点。”许岁看了看瞳孔都开始涣散的杜玉山,这些玩意是让杜玉山的生命快速进入倒计时的罪魁祸首,也是他现在还能活着能跑能跳的唯一依仗。
真把肉刺连带菌丝全部连根拔除,杜玉山这千疮百孔的身体可活不下去,现在他的身体里都因为菌丝的动作开始渗血。
五脏六腑各个血管都开始往外渗血,再继续下去他会瞬间死亡。
“拔除三分之一就够了,足够他继续撑上一段时间。”
“我办不到。”季修源不动,看着许岁,试图让他理解当一块散发着香味的美食被摆在一群极度饥饿的人面前的时候,你不能要求让美食本身去管理这群疯子。
“那就麻烦了。”许岁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并不停顿反而速度更快了些刷刷刷跟削皮一样把表面凸出的削平,这让他能够更清晰的观察那些菌丝的动作。
“配合我。”许岁说了一句,“加大!”
无数菌丝破体而出吸附到季修源放出的丝线上,“停!”
剩下的菌丝失去目标在背上摇曳晃动似乎不甘心的在寻找什么,持续了好一会儿这些菌丝才不甘心的重新隐入身体深处。
这时候的杜玉山整个已经成了血人,心脏一度停止跳动。
好在一切随着菌丝的回归,休憩的身体重新开始工作,听起来还是很虚弱到底脱离了风险。
现在的人啊,生命力还是强,换以前这样的百分之百入土了。许岁没什么良心的感叹。
“这么重的伤一时半会儿想要愈合也不容易,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他好起来。”许岁把对方手里的抑制剂全部给拿了出来,一部分直接往背后淋,淋完后相当粗暴的给人做了包扎搞得跟粽子一样,还剩下一点点留给他应急。
杜玉山再醒过来的时候好一会儿脑子都是懵的不确定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活着。”许岁耐心的等着他搞清楚今夕何夕才开口,“会有一点疼,虚弱也是正常的。”
“大部分抑制剂都用了,剩下这点你省着点用,最好快点找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修养。”
“背上的迟全给你切了,菌丝除了1/3,再多我怕你当场就要死亡,普通人的身体可遭不住千疮百孔的伤,这次要是能活下来你还能撑一阵,不过会变弱一些这也没办法的事。”
杜玉山瞪大眼睛看向许岁,身体的疼痛都被震惊掩盖了过去,“你真的是医生?”
“如假包换。”许岁给自己点了个赞,“技术超好的,现在信了吧?”
杜玉山脸上悲喜交加,嘴唇抖动却始终没能够成功说出一个字。他拼尽全力的想要活下去,最后带着微渺的希望孤注一掷来到这里进行最后一次赌.博,自己都不敢多去思考能不能等到他想要的转机。
结果……
太突然了,实在是太突然了,杜玉山仿佛身处在梦境当中,就算疼痛也难以让他确定现在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太过容易的得偿所愿让他实在是难以相信这份真实。。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被逼入绝境的伤患,唯一的出口是怎么都望不到头的大山,他都已经做好了死在半路的准备,结果来了个神仙直接治好了他的伤不说还把人直接提溜到了出口。
这真的不是一场过分真实的梦境么?还是他果然已经死了,这是临死前最后的幻想?
许岁伸手在杜玉山眼前左右晃悠,“怎么又傻了。”
杜玉山仰视着许岁,极力压抑的欣喜和感激超过了其他所有的情绪,他爬了起来跪在许岁面前,“我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以后不管您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岁在他眼里看到了对“生”的强烈渴望。
许岁稳稳当当的接受了对方的行礼,对于“生”有如此强烈渴望的人,会因为自己救了他的命肝脑涂地,当然也可能因为生命遭受危机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背叛他。他的忠心,一文不值,但是可用!
“那么,在离开之前我再问你一次,”许岁居高临下的看着杜玉山,“关于雪山和雪娃的事情,你还有没有隐瞒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知道这件事,不止一个。”
“兴城曾派出一只调查队伍去过,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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