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府,门口的侍从远远望见孟钰玲和沈确手挽手款步走来,一下就扭过头跑进屋里,向孟父和孟母禀报:“老爷!夫人!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正厅里端坐的两人“腾”地一下就站起身来,连忙去门前迎接,全然不见之前嘴上的强硬。确实,与家业相比,与男嗣相比,女儿或许稍显次要,但终归还是疼爱了十几年的孩子,要说完全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其实心里早早就盼着今日的归宁。
“爹!娘!”孟钰玲看见在门口张望的父母,立即就松开了沈确的手,激动地快走两步,来到他们跟前。
“钰玲呀。”孟母眼眶微红,双手拉过女儿,目光在她的身上流转,细细打量,像是要找出她与三日前有何不同一般。而一旁的孟父,见女儿脸色红润,笑意盈盈,才算是安了心,得以转过头去招待沈确:“好儿婿,今日我们爷俩不醉不归。”孟父热情地拍了拍沈确的肩膀,领着他入内落座。
“没事,钰玲,你爹不会多为难他的。”见孟钰玲担心地望着孟父和沈确离去的方向,孟母拍了拍女儿的手:“别管他们了,来,跟我到房里,我有些事情要同你说。”
关上房门,孟母先前憋着的话才好说出口:“你说你,图什么,给自己挑了这么个穷书生,才嫁过去几天呀,你就素了这么多。”她摸着孟钰玲身上的衣裳,头上的发饰,有些心酸:“你当时要是听我们的,嫁给蒋家多好,起码过的不像现在这样苦。”
听到“蒋家”这两个字,孟钰玲有些反感,不欲与母亲过多地讨论,所以没有接她的这个话茬,只将衣袖展开,摆在她的面前:“娘,我穿的不差。不信,您摸摸,看看是不是好料子?”孟母半信半疑地摸了一把,发现她身上穿的是素软缎,才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他沈家再怎么说也是读书人家,跟我们商贾人家不一样,偏好书香淡雅之气,所以我自然也就不能像从前那样锦衣华服的了。”孟钰玲抱住母亲的手臂,亲昵地解释道。
失了指责的由头,孟母面上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但她的心里还是耿耿于怀,觉得孟钰玲嫁给沈确,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好条件:“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乐意就行。木已成舟,也没有什么可以反悔的余地了。”
“既然已经如此,那你可要用心督促这沈确勤奋读书,争取能更上一层楼,考得举人的功名。否则,他只怕会一辈子困于穷酸秀才的身份,既不能担起家中重任,也无法为你遮风挡雨。到那时,你恐怕就难了。”孟母怕孟钰玲不上心,细细地同她叮咛。
“还有,督促他专心读书固然重要,但你自己也要上点心。”孟母不好意思说得太明确,只委婉地提示道:“虽说读书之时,不宜让他分心,但你也别太单纯了,该把握住时机的时候就得把握住,抓紧怀上孩子,尽早生下个一儿半女,这才是你后半生的保障,知道吗?”她打开衣柜,往里掏了掏,拿出一本略显陈旧的画册递给孟钰玲:“喏,这本医书里有记载些易受孕的姿势,你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娘~”孟钰玲还不太习惯同母亲讨论这些房里的私密事,她觉得整个人既尴尬又羞涩,别扭至极。“你这孩子,还害羞,这可不行。”孟母眼波流转,微嗔了她一眼,硬是将册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没办法,孟钰玲只能接过母亲递来的“烫手山芋”,也没仔细看,就赶忙塞进怀里。
前厅,孟父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边慢悠悠地品着茶,一边同沈确讨论着近来的时事。几番交流下来,孟父倒是对这个穷书生的印象有所改观。尽管沈确年齿尚浅,出身寒微,阅历未丰,但对于世事已经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且不囿于陈规旧俗,想法能因时而变,确实是个可造之才,孟父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
就这样,在宾主尽欢的氛围中,时间飞快流逝。
“哟,你们翁婿俩倒是聊的开心。”临近膳时,孟母结束了与女儿的私房话,悠然步入前厅。
“这不是等着夫人嘛。”孟父放下茶杯,笑着起身,迎孟母落座。
“飞鹏呢?”坐下后,孟母环视了一圈,迟迟未见孟飞鹏的踪影,一下就意识到不对了,儿子肯定是忘了自己同他交代的事情,于是赶紧侧首对贴身侍女吩咐道:“菊青,速去把少爷请来,要开宴了。”
“好的,夫人。”菊青低头应命,快步离去
然而,即使侍女再能干,把孟飞鹏从狐朋狗友里揪出来再带回府,也花了不少的时间。因此,直到桌上的菜肴一一上齐,孟飞鹏才姗姗出现。
“怎么回事!来的这么迟?你没看见大家都在等你吗?真是不像话!”孟父皱起眉头,刚斥了他几句,一旁的孟母就看不过眼,连忙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人前不训子。孟父也意识到场合的不对,这才敛起了怒气,转过头,变脸似地,热情招呼起沈确来:“不好意思,儿婿,让你见笑了。来来来,开吃,开吃。”
而作为在场唯一的外人,沈确也委实不知该作何反应,尴尬也不是,生气也不是,就只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也挂上礼貌的笑容,同孟父推杯换盏。
如是,因着孟飞鹏,一顿归宁宴在不咸不淡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也不是不好,但多少有些虎头蛇尾之憾。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