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贤文表现地比自己想得要平静，他没有当众暴打梅朔雪，只是皱着眉头把手从梅朔雪的手下抽出来，并回肘捅在梅朔雪的肋骨上。

“回家就把你杀了。”杜贤文气鼓鼓。

梅朔雪按着肋骨微笑：“嗯，好。”

说气话也不能中断拍卖会。

站在两人中间的波德查向杜贤文询问：“杜先生，您还要加吗？”

杜贤文的大脑飞速运转，不过区区一百万，说不定杜笑颜会突然想起有什么朋友可以借到……

桌上那块绿油油的翡翠，闪着勾魂的光，好像在向杜贤文抛着媚眼，向他招手：“你只要说出一个字，就可以拥有我。”

“三、二……”波德查开始倒数，如同拳台上的裁判，又像有一个常年不打折的商品，打了五折，而它还有三秒就要恢复原价了。

倒数计时带来的刺激，会大大催发肾上腺素，让人的大脑产生行为冲动。

梅朔雪做为助理，他也不能再做更多，最终的决定仍要杜贤文去做。

而杜贤文的眼睛死盯着那块翡翠，就像站在玩具柜台旁的孩子。

杜贤文张开口：“我，不要了。”

波德查不以为意的挑挑眉：“真是太遗憾了。”

接着他转身与苏齐握手，庆祝交易成功。

走出低矮的小屋，杜贤文什么都没说，自顾自拉开后座的门。

裸.露着泥土和石块的矿场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车身两侧出现了浓密的森林，前后数里无人烟。

杜贤文慢慢开口：“你现在可以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了，要是说得不能让我满意，我就在这把你给埋了。”

真正的理由？

梅朔雪颇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镜中的杜贤文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

“我从那几个拾玉人那里得到信息，木勒场口这边出翡翠的消息已经流了出去。刚才与我们的车擦肩而过的卡车，是掸帮地方武装，当他们到达的时候，所有没有被搬离的翡翠都会被宣称是他们所有，交易也会取消。”

波德查要等到所有货款到了，才会把翡翠给苏齐。

遇到掸帮地方武装以“接管”为名实行抢劫之实，定金也是不退的。

所以，波德查会失去他的翡翠，苏齐会失去他的定金。

杜贤文眉眼扬起一个快乐的弧度，头顶上明晃晃地挂着四个大字：幸灾乐祸。

“能得到杜总的信任，我很感动。”梅朔雪语气平静，好像只是在说客套话，心里其实非常开心，如同满怀爱意递上的花朵被情人微笑地接在手中。

杜贤文“呵呵”两声：“我什么时候信任你了？满嘴没一句真话。连你都知道的事，苏齐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傻乎乎的出价？波德查会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把翡翠运到别的地方藏起来？”

嘎嘣，递上的小花被捏断了。

话说到这，梅朔雪发现杜笑颜对他说的话没有掺假，杜贤文的观察力和常识的确没有任何下降，甚至比常人还要强许多。

梅朔雪无奈地叹息：“如果你不相信我，明天再回到这里，就会……”

“就会被人绑架卖掉。”杜贤文甩给梅朔雪一个白眼，“地方武装都来接手了，我来干什么？等着被绑去种甘蔗吗？”

“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停止出价？”梅朔雪想不通。

从当时杜贤文的肢体语言和微表情可以看出，当时他是想搏一搏的，但是为什么会放弃？

“你是不是傻？我不是跟你说过，只能拿出两千万吗？缺的一百万你给我啊？”杜贤文一脸的嫌弃。

“……”梅朔雪心情很复杂，他发现自己跟不上杜贤文的思路了，实在是过于异于常人。

一百万而已，他是为公司采购原材料，并不是乱花。

如果他向父母伸手，就算杜氏夫妇手里没有现金，也可以通过关系网得到。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经病人思路广，弱智儿童欢乐多？

智商80是有原因的。

算了，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没有拍到那个惹事的石头，是件好事。

看着镜中那个得瑟摇脚的公子哥，他忽然想知道那张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也许他会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瑟缩着身子靠近自己，企求安慰和抚摸。

“杜先生，像您这样的条件，不会被送去种甘蔗，东南亚有很多特种行业，男女不忌。”梅朔雪一本正经地吓唬杜贤文。

杜贤文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接着露出愉快的笑容：“我觉得，以我的条件，能当花魁，万千宠爱于一身，然后被微服私访的皇帝看中，赎身回宫，收做宠妃，然后我在宫斗中灭了皇后，毒死太子，干掉皇帝，登基称帝，君临天下……”

“……”

梅朔雪发现他和杜贤文之间最大的鸿沟，是两人在不同的世界。

他在现实的社会新闻频道，杜贤文在弱智玛丽苏小说频道。

翡翠没买成，也没有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必要，梅朔雪问道：

“是否需要我预订明天回国的机票？”

“什么事都没办成，回去你替我挨骂？”

明明没有人期待杜贤文能办成什么事，他此时的模样却好像签了军令状的统帅，业绩压力非常重。

“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杜贤文露出惊讶的表情：“买翡翠啊，你是不是记性不好，把我们来的目的忘了。”

“跟谁买？”梅朔雪更惊讶，这么短的时间，杜贤文又找到可以交易的对象了吗？

“当然是波德查，如果他不跟我玩生死时速，再给我两天时间，我能筹到三千万。”杜贤文托着下巴，没有再解释什么。

这些翡翠矿主们都有一个爱好，当他们挖到好东西，而暂时卖不上价的时候，会私藏起来，做压箱底的传家宝。

将来如果子孙不肖，或是横遭变故的时候，后人至少还有几样东西可以傍身。

木勒场口是波德查的全部身家性命，现在被“接管”，他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以前舍不得出手的东西，想必也不会再那么坚持了。

杜贤文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但是，根据梅朔雪的消息，木勒场口从来就没出过一块像样的东西。

杜贤文如果把梦想寄托在波德查“可能”私藏的好货上，那他注定要失望。

梅朔雪不想看他失望的样子。几个月前已经看过一回，他整个人都蔫了，像被遗弃小狗，看得人心疼。

两人回到酒店，各自回房。

梅朔雪拿起电话：“吴加陵先生寄卖的翡翠原石卖掉了吗？”

“还没有，有人要买吗”

“对，明天带到密□□。”

“没问题，对方开价多少？”

“三千万。”

“可是，寄卖价就是三千五百万！”

“我知道，把它带过来。”梅朔雪不容置疑地吩咐。

对面的声音十分犹豫：“可是，先生那边没办法交待。”

“我会向他解释。”

杜：你是不是想用这五百万买下我！告诉你，我不卖身。

梅：不，这五百万是托管费，我家的多功能自动暖床机没地方放，想在你家放一段时间，你看行吗？

杜：这个可以有！那个什么机在哪，今天就可以搬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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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