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门被大力推开。
唐松吟一个转身,反将秋司压在墙上。
她伸手,万分轻佻的挑起秋司的下巴,刚想做些更亲密的举动,就听人呵斥:
“秋司!你为何在这,你难道不知拍卖前只可留在屋内吗?”
这声音尖细,大声说话时好像要把人的耳膜穿破,唐松吟微微蹙眉,装作被吓到的模样放开了秋司。
来人是怡红院的掌事陈妈妈。
陈妈妈一看两人的举动便先入为主的明白了什么,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唐松吟,眼底是越来越满意的笑。
程府二小姐……
若是秋司被这江南首富的小姐看上了,那今晚这拍卖,何愁上不了好价钱?
陈妈妈算盘打的噼啪响,对唐松吟的态度愈发和善,她瞥了秋司一眼,话却是对唐松吟说的:
“喜欢?”
唐松吟一愣,脸颊慢慢红了。
“嗯。”
“那可真是秋司的福气。”陈妈妈娇羞的拿帕子掩唇笑,“晚上的拍卖,程小姐可别吝啬。”
“自然。”
“既如此,”陈妈妈看了眼秋司,神色又板正起来,“那你便回去吧,不过在夜里拍卖之前,可不许再出屋子了!”
“是。”
秋司自觉站到陈妈妈身后,一行几人接连离开,待铁门被阖上,唐松吟松口气,出了怡红院后门。
怡红院的左侧便是百晓阁。
她从百晓阁的后门进,好在其内部构造简单,唐松吟一路直着走,心思却还在方才的事上。
这秋司相公好像很怕被陈妈妈发现他外出……
他偷偷出门,又是去了哪里呢?
一时不察,头顶突然笼上一阵阴影,唐松吟和面前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抱歉抱歉。”
她揉着额头抬眸,余光忽的瞧见这男人的正后方,有个人似乎分外眼熟。
心没来由的跳的飞快,唐松吟匆忙道歉,小跑着上前。
那人转了个弯,身影消失在雕花木门中。
待她追上去,早已看不出任何异常。
是方才撞了一下,把脑子撞傻了吗?
为何她方才,好像看到景祁渊了……
“哎呦姑娘,您可来了!”
掌柜双手叠在腹前,下意识搓了搓干燥的手。
唐松吟回神,想问问掌柜是否见过景祁渊,可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姑娘要的消息,我们已经查到了。”
掌柜神神秘秘的从袖中掏出一叠纸,白麻纸瞧着有许多,大约半本书的厚度。
唐松吟接过,轻声道谢。
她不甘心的又往那人消失的那处看了看,最终却只是和掌柜道了别,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将白麻纸藏于胸口处。
待唐松吟离开,掌柜上了二楼,又轻轻敲开了其中一间屋子的门。
屋内茶香四溢,坐在主位的男人轻声开口:
“她走了?”
“禀王爷,是的。”
“去了何处?”
掌柜想起方才自己偷偷瞧见的场景:“怡红院。”
-
唐松吟回到怡红院时,程泠身边的小倌已经围了一圈。
大家都知道程泠是江南首富的长女,若是被她瞧上了,那可是要飞黄腾达的!
人嘛,无论贫穷或是富有,多多少少都相信自己是那个特殊的,相信自己只是怀才不遇,只是时机未到,遂但凡有个机会,都会生出一种莫名的自信来。
程泠身边围着的一圈小倌便是这个想法。
唐松吟重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边注意着程泠那的动向,边算着现下的时间。
夜里的拍卖应是在晚膳时分,从此刻到用晚膳,那可还需要些时候。
只盼着那些小倌给力些,将程泠拖的再久些,好让她顺利参加拍卖。
临近晚膳时,程泠好似察觉到了异样,她的贴身婢女还未寻到这,于是只能吩咐晓晓:
“二小姐怎么还未回来,你快去瞧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晓晓应了声,出了怡红院的门,这一去去了许久,久到拍卖快开始了,才急匆匆的回来。
“大小姐不好了!奴婢怎么都找不到二小姐,二小姐不会出事了吧!”
程泠一惊,立马往外走,刚刚还围着她的小倌许是察觉到形势不对,纷纷退到一边。
“我们这就回府,让母亲派人来找!”
晓晓急忙拉住程泠,一副害怕至极的样子:
“去府里找人手未必太浪费时间……”
她低语,
“而且若是老爷夫人知道二位小姐来了怡红院,那……”
程泠一愣,但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母亲来之前特意嘱咐,一定要看好鸢儿,万不能出什么意外……若是让母亲知道鸢儿不见了……
晓晓注意着程泠的神情,适时建议:“我们自己去寻,未必寻不到。”
“到时候寻到了二小姐,我们再把这事瞒下,老爷夫人定不知情。”
晓晓的语气太过笃定,程泠犹豫片刻,微微点头。
-
怡红院门口燃起了烟火,院内灯火通明歌舞平升,坐席间的女子均脸色红润一脸期待,头牌秋司的及笄日拍卖,终是要开始了。
有丫鬟给各位娘子分发号码牌,到时可举着此牌竞价。
陈妈妈站在戏台中央,先是感谢了来捧场的各位娘子,又泫泫欲泣的说起了秋司及笄前的不顺,惹的在场的娘子都轻掖眼角。
秋司出现在戏台中央弹古琴时,娘子们的情绪达到了最高峰。
唐松吟望向戏台。
秋司一身白衣,一把玄色古琴,有风吹起他的衣脚,他仿若置身仙境。
的确像不染尘世的谪仙。
一曲毕,拍卖正式开始。
江南富庶,富裕之人众多,有此闲情雅致的女子也多,拍卖一开始便进行的如火如荼,大家谁也不让谁,一直叫价。
价格叫到一亿两白银。
一亿两白银一出,大家几乎都倒吸口气,要知这大部分人家,攒几世几代都见不到这个钱,而如今这一亿两,只是为买这小倌一夜?
“圆乐郡主大手笔啊!”
“可不是,我早就听说这圆乐郡主酷爱男色,尤其爱像秋司相公这样的清白小倌。”
“圆乐郡主不是在京都吗?怎么来江南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前面那桌的女子娇笑,“美男在哪,圆乐郡主就在哪!”
唐松吟坐的离方才举牌的圆乐郡主远,此刻只能看见她比旁人略显丰腴的身材,和脖颈间那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金项圈。
今日的拍卖愈发有趣了。
陈妈妈笑的嘴都要歪了,站在戏台中央像模像样的喊:
“一亿两一次!”
有人还跃跃欲试的想加价,可大部分人,已经自觉当了看客。
“算了算了,让给她让给她。”
“一亿两两次!”
圆乐郡主站起身,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一亿两……”
“十亿两!”
方才的台下只是热闹,这十亿两一出,台下彻底失控。
“我没听错吧,十亿两?这是哪家的小姐啊!”
“就算再富裕,这十亿两也应是一个府上全部的银子了吧,这……”
陈妈妈也被惊的说不出话,她试探性的开口:
“程小姐说的,是十亿两吧?”
唐松吟举着自己的号码牌,朝着陈妈妈确定点头:“正是,十亿两。”
她顿了顿,“但我不止要这一夜,我还要秋司的卖身契。”
“卖身契?这是要把秋司相公赎出怡红院的意思?”
“不是吧,我还指望着拍不到今夜,下次再来呢!”
“可这是十亿两啊,秋司相公再是头牌,也比不上这真金白银的财富啊!”
唐松吟走上前,在靠近戏台时站定:“陈妈妈,考虑好了吗?”
陈妈妈激动的脸都红了,她经营怡红院已久,知道秋司和十亿两孰轻孰重,只是她有些疑惑:
“程小姐当真能出这十亿两?”
“陈妈妈你可别被骗了!”圆乐郡主阴阳怪气,“谁会拿出十亿两买个小倌啊!”
圆乐郡主应是不认识唐松吟,下面有人像她介绍:
“郡主有所不知,这程姑娘,是我们江南首富程家的小姐,这程家富可敌国,程二小姐被拐找回后,可谓是千娇万宠,就是要这天上的星星,程老爷也会去试上一试!”
“是啊,十亿两是多,但程府定然给得起,而且人家程小姐要的是卖身契,这莫不是打算将秋司相公养在家的意思?”
郡主还想再说,却见唐松吟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玉制印章。
“字据我已拟好,如果没问题,陈妈妈就可以签字了,我盖了章后,陈妈妈明日便可去程府取钱。”
“这章?”
“乃是我父亲的私人印章。”
有懂行的女子凑上前看,随即声音都染上惊喜,
“是真的是真的!我祖上是刻印章起家,我自小便精通各类印章,绝不会看错!”
陈妈妈也惊喜的双手颤抖。
唐松吟满意的勾了勾唇,又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印章是假的,我们今日那么多姐姐都在,郡主也瞧见了,我花十亿两白银,赎秋司相公的身……”
“倒时若有什么差错,陈妈妈告到官府便是。”
“这十亿两,终归是你陈妈妈的。”
话至此,陈妈妈也不扭捏,当下便签了字据,唐松吟盖了印章,这拍卖就算是结束了。
唐松吟被陈妈妈亲自引到了秋司屋门口。
“程小姐放心,**一刻值千金,我定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您。”
“再次恭喜程小姐,喜得佳人!”
唐松吟笑:“也愿陈妈妈日进斗金。”
“哎呦借您吉言,”陈妈妈朝门口的两个丫鬟使了眼色,“那我们就退下了,程小姐请进。”
唐松吟点头,推开了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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