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男人。”谢砚殊表情冰冷,态度礼貌,“请你克制自己的感情。”
“好的,好的。”江雪绵畅快应下,但他才不打算照办。
这时,小蝙蝠们叼着一个抱枕,投到了他身边。
谢砚殊:“你坐吧。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地毯很柔软,江雪绵没觉得坐上面有什么不对的,反倒是腰有点疼,需要有东西来撑一撑。他便拽过抱枕来,抱进怀里,方便自己盘腿坐时,抱枕能分担点腰背的压力。
这是一种让人更有安全感的坐姿,就是不大雅观。
因此,江雪绵刚坐定,便看到谢砚殊用一种“真是坐没坐相”的大家长式眼神看着他。
江雪绵:“……”
他默默地将抱枕移到屁股下方垫着。有了东西增加高度,再盘腿,反而会觉得不舒服。他只能合拢双腿,曲起后,尽量靠拢自己的胸膛,再将双手轻搭在膝盖上。
这宛若小学生的姿势一亮相,谢砚殊的眼神就变了,柔和中透露出丝丝和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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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绵以为谢砚殊会先问女主是谁,毕竟他之前说的内容里,没提半点女主的信息。然而,谢砚殊问的居然是:“你所在的世界里,谢氏一族还在吗?”
江雪绵:“……”
他怎么知道啊?他又不姓谢!
但他不敢直白回答,只能委婉地运用起了语文课上的知识点。
“我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但我学过一首诗。”江雪绵偷瞄了谢砚殊一眼,见对方眼神平静,才继续说道,“那是唐朝诗人的一首诗,叫《乌衣巷》,里面有两句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就是用王谢两个氏族,来比喻富贵荣华难以长保,所以……”
江雪绵点到即止,他相信谢砚殊这种聪明人,会听懂后面的意思。
怎料,预设中的悲伤没有出现。谢砚殊沉默片刻,倏地拍掌赞叹:“好诗!”
江雪绵:“???”
“还有呢?这七言律怎么可能就两句?”
“完、完整版是,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江雪绵一背完,谢砚殊“噌”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他跟前。他宛若一名挖到了金块的淘金客,眼中全是看着珍宝的炙热。
“你还知道哪些诗?你都背出来!”
江雪绵懵了。他忙问:“您不想问点其他的吗?比如……比如女主是谁。”
谢砚殊剑眉轻蹙,用一种“你真是没格局”的眼神蔑了他一眼:“和名垂千古的文学艺术相比,儿女情长不值一提!”
江雪绵听得愣住了。
这跟他设想的不一样啊!
小说里,谢砚殊极其宠爱女主,怎么一个剧情走岔了,他就再无兴趣。明明之前乌朵被他抢走机会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一点不悦。怎么到了谢砚殊这里,不仅没有不悦,甚至漠不关心。
虽然这对江雪绵来说是好事,但过于失控的现状,让他没了能完成任务的底气。
·
谢砚殊让小蝙蝠们又拽来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放到江雪绵怀里。
“你将你知道的诗,都写在这个本子上。只要你认真写,我可以保你后半生锦衣玉食。”
江雪绵头皮一麻,谢砚殊是认真的,但完不成任务,他哪有后半生;若是完成了任务,他也不会在这个世界度过后半生。
江雪绵苦着脸,正想委婉拒绝。
忽然,一道亮光在他头顶乍现——这是个机会啊!
“好的,好的。”他翻开笔记本,一手执笔,作势要在上面书写。可他刚写了一句“吾不识”,便停住了。他葱白似的手指碾着笔,方才还亮如星辰的狗狗眼,眼神逐渐暗淡,脑袋更是像枯萎的狗尾巴草似的,垂了下来。
谢砚殊忙问:“怎么?难道你不记得其他的?”
“不是的,我当然记得,我只是……是……”
“你有什么要求,你直接提。别扭扭捏捏的,没有一点男子气概!”谢砚殊挥了挥手,宽大的单人沙发,便移动到了他身后。他这次没再翘二郎腿,而是如古人般,大马金刀地坐下。
这场面,仿佛是在给江雪绵打样,让他看清楚什么才是真男人。
可惜,随着两人姿势和距离的变换,江雪绵没get到榜样的力量,倒是清晰看到了,前方一米处,被灰色西装布料包裹住的一包。
他看得眼睛发红,耳朵发热。
一直观察着他表情的谢砚殊,循着视线,弄明白了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谢砚殊“唰”地合拢了腿,还让小蝙蝠们叼来一条毯子,将膝盖以上、腰部以下的位置遮了个严实。
末了,谢砚殊忍不住叱了句:“大丈夫,怎能总惦记这二两事?!”
江雪绵色令智混,嘴巴一快地秃噜道:“您看着可不止二两。”说完,他意识到不妙,梗着脖子拿眼偷瞄。
谢砚殊一脸“朽木不可雕”的无语。幸好,他没再批评江雪绵的歪心思,而是给自己刚才抛出的话,打起了补丁:“你可以提合理的要求。若是要求不合理,我也不是不可以对你使用吐真剂。”
江雪绵又将头埋低,他脖子发红地小声吐出两个字。
谢砚殊听清了,但他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你大声点。”
江雪绵猛地抬起头来,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发声,又闭上了。“亲亲”两个字,他不是不敢说,而是怕说出来会挨揍,毕竟谢砚殊在感情这件事上,传统得要命。
他现在都开始怀疑,也许原文里,谢砚殊会和女主走到一起,压根儿不是因为什么爱情,而是因为谢砚殊这个老古董该死的责任感,让他不得不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所以,怎么才能让谢砚殊也为自己“负责”呢?
“谢砚殊先生,您刚才说,跟名垂千古的文学艺术相比,儿女情长不值一提,对吧?”江雪绵缓缓抬眸,凝望着谢砚殊隐含警告的眼睛,还是大着胆子,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么,我写一首诗,您就亲我一下吧;若是我能写上一百首,您就和我睡吧;若是能写上五百首,您就和我结婚吧。”
“你简直是痴人说梦!”谢砚殊眉毛倒竖,满脸都是被冒犯到的不悦。
然而,江雪绵不能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他攥紧手中的纸笔,以一副义正言辞的姿态,仰着头批判道:“先生,明明你刚才还正气凛然地说,和文学艺术比起来,儿女私情不算什么。怎么落到自己身上,又开始舍不得?您的贞操,难道真的比这些千古名句更重要吗?这可是人类文明的瑰宝啊,是可以永世传颂的经典呀!”
谢砚殊罕见地露出了吃瘪的表情:“你……”
“先生,一朝悟道见真我,昔日枷锁皆云烟。您现在不过是被过去的传统思想给束缚了。您看,周围那么多青年男女未婚同居的,难道他们都是奔去结婚去的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您活了这么多年,偶尔放纵肆意一番,又有什么问题?”
谢砚殊的眼神在喜悦、赞叹和嫌弃中来回切换,之前的冷漠淡定,全然不在。
见此,江雪绵觉得力度够了。他笑盈盈地催促道:“好了,我刚才说了四句好诗,勉强能凑够一首。按照约定,您得来亲我一下。”说罢,他嘟起了嘴唇,还轻佻地朝着谢砚殊抛了个媚眼。
他的动作很风流浪荡,但他通红的脸颊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他怕是害羞得要熟了吧。
看着这一幕的谢砚殊,脸色跟坏掉的红绿灯般,飞快切换着颜色,最后索性短路,来了个全黑。他恼火地瞪着江雪绵,最后咬牙挤出四个字:“得寸进尺!”
江雪绵不敢露怯,只能嘴唇蠕动,嘬嘬两下,催促谢砚殊搞快点。
见此情景,谢砚殊深吸一口气,豁出去般,猛地捏住了江雪绵的嘴巴,将其捏成扁扁的一条后,凑过去,如蜻蜓点水般,飞速碰了一下。
触碰的感觉消失得很快,江雪绵唯一反应过来的,是谢砚殊的嘴唇很凉,还有,谢砚殊亲过来时,会闭眼睛。这样能看见他的睫毛很长,是江雪绵见过的人里,最长也最浓密的。
等他俩的嘴唇分开后,谢砚殊侧过脸去,不再看他,耳朵像是被江雪绵传染似的,也开始泛红了。
江雪绵抬手捂着嘴轻笑,捧读似的说着刚才打好的腹稿:“先生高义!他人日后诵读此句,定会感激先生今日的恩情。”说完,他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唇。
谢砚殊劲儿真大,嘴都快给他捏肿了。
奇怪的是,他不讨厌,还有点高兴。
只是这份高兴,跟活下来的几率增加无关。
“亲和睡都可以,但结婚不行。身为族长,我不能和男人结婚。”
“为什么呀?”江雪绵在来这里之前,问过恶魔,这里允许男人和男人相爱吗?
他记得恶魔的回答是:“如果男人之间不能相爱,那神父们为什么会喜欢小男孩儿?”
江雪绵当时有种被噎住了的感觉。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啊?
好在,恶魔不算说了假话。
经过江雪绵事后查证,这个时代在情感方面,相当开放,不要说男人和男人结婚,就是男人和猪结婚,他们也是会颁发结婚证明的。
所以,谢砚殊不愿意……难道是因为他的传统观念?
果真,谢砚殊理直气壮地答道:“当然是因为你不能生。”
江雪绵:“……”
好吧,此路不通,那就找条岔路。
“好吧,好吧,那我当不了正妻,还可以当妾吧。”江雪绵想到了曾经看过的古代电视剧和小说,眉眼弯弯地笑着自荐道,“我觉得,当个良妾,也是可以的。”
然而,谢砚殊依旧是:“不行!”
江雪绵眨眨眼,脸上挂出了明显的慌乱:“为什么呀?做妾也不行吗?它应该不会影响您娶妻吧。”
谢砚殊:“怎么不影响?这不是犯了重婚罪吗?”
江雪绵:“……”
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出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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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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