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顾默上楼没半个小时就下楼了,他几乎没待多长时间,下来的时候仍旧一头雾水——这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霍松叫他休息的意义似乎也并不大。

李鸿达大寿,邀请来的宾客无数,其中也不乏各界名流。

但李家体量没那么大,他们在商界和霍家比不了,如果说霍家是一片浩瀚无垠的大海,那李家充其量算个小湖,还是在公园里,大小有限的观赏湖。

尤其是在霍松的外祖父去世之后,李家就一落千丈,就算有他母亲李夫人的帮衬也始终烂泥扶不上墙,他们能维持如今的体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依附着霍家,倘若有一天霍松翻脸了,李家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件事霍松很清楚,李鸿达和李成毅也很清楚。

原本他们也邀请不来那么多名流,但这次来的宾客都十分体面,多半是因为许多人都听说霍家这个纵横商界的庞然大物掌权者霍松到场的缘故,恭贺大寿是假,和霍松打招呼是真,要不然,他们干嘛要大费周章的来一个连车都停不下的小地方?

别墅一楼清出了一片地方用来作为寿宴厅来用,此次寿宴人数超出预计,别墅内部空间不够,又另在外面的草地上打理出了一片空地,用餐是自助式的,外面布置上了桌子和餐具,桌子倒有些特别,是曲水流觞的款式,食物随流水缓缓漂流,有几分古意。

里里外外装饰一新,墙上柜子上都贴了寿字,喜气洋洋一片,宾客也多,倒也有了几分热闹喧嚣,蒸蒸日上的风采。

寿星是李鸿达,可霍松在场,他就成了在场最瞩目的焦点,没人会注意不到他,毕竟这位正值壮年,手段沉稳的霍氏老总还能再活个几十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霍氏集团以后的发展在他的掌控下到达一个新高度。

霍松本人对这种场面早已习以为常,他今天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西装,手腕上戴了块百达翡丽,这位霍氏老总不算奢靡,衣服珠宝都是常见的奢品,出来参加寿宴穿着也很随性,看起来像是刚从会议室出来一样。

而顾默呢,一身白衬衣站在他身旁,面如春水,眼带浅笑,他倒要比霍松精致很多,袖口上戴了袖扣,一般袖口都是金属材质,可他手腕上的袖扣,猛地一看和普通的无异,只有在灯光照射的时候才能反射出润泽的光彩,细腻入微,那竟然是两颗红宝石做的袖扣!

要知道这种大小的红宝石做戒指都值得豪门太太来回炫耀了,可顾默竟然不声不响的用作袖扣,还是两个一边一个,直叫众人惊诧霍家实在是财大气粗,资金雄厚。

寿宴没什么好说的,李鸿达讲完话,众人就来到了庭院里寒暄交际,霍松身边人往来不断,顾默跟在他身边见了不少人,只不过所有人的重心都在霍松身上,见到顾默也只客气的打声招呼,接着就和霍松攀谈起来了。

顾默待在一边静静地听着,神态举止完美到叫人挑不出错,但实际上他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他在旁边就是个摆设,所有人都是冲霍松来的。

顾默迟疑的看了霍松好几眼,霍松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哥,我有些累了,我想……去坐一会儿。”顾默一愣,开口。

原本他想说他想回家了,但霍松这次来是要见母亲那边的长辈的,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所以才改了口。

“……我当是什么事,这点儿小要求有什么好犹豫的?”

霍松嘴上说着漫不经心的话,心里却更想一把把人抱起关进李家客房——不,李家还是太差了,在他心里,没有地方比霍家更精致华丽,更何况顾默从小在这里长大,霍家为他改造了不少地方,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地方比这里更契合他了。

霍松希望顾默能一辈子待在霍家,待在自己的卧室,最好永远也别出来,省得让他天天为那些落到他身上的目光而烦心,甚至有时候他还在想,为什么他不能拿把机关枪把这群人都突突了呢?

他目光扫过人群。

——霍松当然不能。法治社会,他怎么能这样做呢?

而且他也不能真的把顾默关在霍家,即使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霍松还得装成大度的样子,带着宽和的面具,就和他此前表现出的可靠一样,微笑说:“……你去吃点东西,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别吃多,晚上家里还有保姆炖的汤。”

他盯着顾默那张白皙乖顺的面容,被自己的虚伪恶心个透顶,他心想,奥斯卡得给他颁个奖,否则对不起他这么精湛的演技。

顾默乖顺的点头:“好。”

接着,他从旁边拿了一杯香槟,一步步走远,寻了一个阴凉的地方独自静坐。

他黑色的眼瞳眺望向远处。

在那里,霍松被人群围绕,很大一部分是将他团团围住的莺莺燕燕。

霍松成熟高大,当年霍家内部的争斗有不少消息在暗地里流传,传闻中他手腕深沉,心机深厚,面对四面八方射来的暗箭应对得游刃有余,明争暗斗许久之后,他最终打败了他的叔叔和堂兄弟们,站上了权利巅峰。

这样一个魅力十足的人很难不收获女孩儿对他的崇拜,女孩们年轻而朝气蓬勃,风格迥异,各有不同,每个人都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而霍松呢,他在人群中间,不冷不淡应付着一切,足够礼貌,但不怎么热情。

顾默凝视着,翘长的睫毛弯出漂亮的弧度,他心想,看来这里是没有人能成为霍家女主人了。

忽然,他眼前一暗,一道人影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语气不善:“……刚才就是你瞪我?”

这人一身昂贵的奢侈品牌,手腕带着奢华的腕表,又装模作样缠了佛珠,不仅是这里,就连脖子、胸口,手指也都有装饰,一身装扮相当复杂多样,他人还算高,只可惜不知节制,年纪轻轻肚子就凸起,人不仅浮肿,还有种戾气。

这种做派很像是脑袋空空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

视线被挡住,这让原本就有些不耐烦的顾默心情瞬间糟糕起来,他微微抬眼,冷淡开口:“让开。”

被人如此蔑视,公子哥先是怒气上涌,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头冷笑着说:“真是好大的做派!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霍家二少了吧?……我最近听说一个传闻,说你妈和霍老爷子离婚了,既然你妈都不在霍家了,你怎么还赖在霍家不走啊?”

顾默神色一下冷了下来,眼中有不善的光。

他那张雪□□致的小脸实在是漂亮,一双多情的眼睛冷冷看人的时候也十分摄人,竟然让人产生了一种血脉喷张的兴奋感。

公子哥忍下兴奋,他弯下腰,凑近顾默,声音十分阴险:“……你妈爬了霍老爷子的床,你不会也想爬霍松的床吧,也真是难为霍总了,对一个男人……”

他话还没说完,顾默就闪电般伸手拉住他的衣领,拿着桌子上的香槟一股脑的往公子哥嘴里倒,他动作粗鲁,也不管人咽不咽得下去,倒完了,直接粗暴的把整个杯子强势的塞进了他嘴里,接着使劲拉了一下他领带抽紧,最后一用力,把人狠狠往外一推。

这一串动作快狠准,而顾默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爆发力着实不弱,公子哥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反击,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人直接被嫌恶的推倒了。

顾默低调待在角落,原本就有很多女孩儿注意他,只是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这会公子哥“咚”的一下倒在草地上,一时吸引了不少目光,宾客们的眼神全聚集在这位狼狈不堪的富二代身上了。

那人被酒水呛得满脸通红,呛咳不停,又因为后面顾默往他嘴里塞了高脚杯,杯口将他嘴撑个大开,嘴角隐约泛出血红,他呜呜哽咽着说不出话,呛得涕泗横流,头发混合着酒水黏在脸上,一会双手想解开领带,一会儿又想伸手拔除高脚杯,手忙脚乱,洋相尽出。

酒水淋湿了顾默纤长匀称的手指,他冷冷看着那公子哥,接着垂着眼睛,拿出手帕漫不经心的将手指擦干净,心平气和的说:“嘴这么臭,是吃了大粪吧。”

一众宾客面面相觑,一时讶然。

“这、这是做建材生意的薛家吧,他们前年赶上好时候起来的……”

“这是薛成良吧,薛总的儿子……”

接着薛成良的父母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将憋得通红的公子哥的领带解开,对着高脚杯也手忙脚乱。

那杯子打碎的话,口腔里必定鲜血淋漓,如果不小心把玻璃渣吞咽下去,可能会划破喉咙肠道,后果更难以预料,没办法,薛父狠了心,将杯子大力拽了出来。

杯口从薛成良嘴里取出来的时候,他的嘴角撕裂了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顺着嘴角蔓延下流,看着有几分恐怖,但顾默知道,实际危害不大,只要多修养两天就好了,真正令人难堪的,是薛成良在名流聚集的宴会出了这么大一个丑,不用到晚上,一个小时内,这种热闹就会传遍圈子,引来无数耻笑。

此时,薛父薛母已经认出来了顾默,薛成良什么脾气品行他们也清楚,此事多半是因他而起,霍家又太过庞大,薛家怎么敢当面对抗,薛父面色阴沉,薛母只能围在薛成良身边默默落泪。

顾默根本不关心他们怎么想,他看都没看,直接转身就走。

他的举动无异于羞辱,薛成良眼睛通红,他怒吼一声,又有了力量,站起来怒气冲冲冲顾默走去,薛母竟然一时也没拉住。

他大手高高抬起,就要往顾默脸上招呼,那金属的戒指在热烈的阳光下闪出银光,这一拳如果落在脸上,破相是无法避免了——

顾默似有所觉,他微微转头,黑色的发丝柔顺而光滑,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剔透发亮,他的睫毛反着金光,嘴唇带着殷红的颜色。

这样一张脸,毁了真是巨大的损失——此时此刻,竟然有不少人还在这么想。

薛成良的动作来得猝不及防,这时候再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这拳头就要挥过去,这一瞬间,一只大手突然闯入一拉,顾默猛地向前一个踉跄,接着跌入一个熟悉而紧实的怀抱里,一双用力的手臂稳稳的抱着他。

接着,后面迅速涌来几名健壮的黑衣保镖,一下子把薛成良制住了。

所有人一下子噤声,在霍松一行人出现之前,即使薛成良已经倒地,这里的宾客还是惊讶和看热闹的居多,议论嗡嗡,而霍松阴沉的赶过来之后,气氛顿时一冷,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收敛了起来,不言不语,一阵寂静,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大中午,却无端叫人感觉到一阵凉意。

霍松双手紧握着顾默的手臂,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他来得还是迟了一点儿,顾默光洁的额头上叫那拳头上的戒指擦破了一块,流出鲜红的鲜血。

顾默的神色还是镇定,只不过脸绷得紧紧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没了笑意,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

多少是受了些惊吓。

霍松低头看着他,接着又用力抱了一下他,嘴唇隐没在他的发丝里,低声安抚了一下:“别怕,我在。”

他又看了两眼,确认人没什么大碍,便一脸阴沉的神色朝被保镖架着的薛成良那边去。

霍松没有废话,直接狠狠踹了他一脚,这一脚是用了力的,薛成良当即就弯了腰,要不是保镖扶着,站都站不起来。

薛母一下惊叫起来,她眼泪一下子下来了,颤抖着声音说:“你怎么打人?!”

霍松冷笑一声,反问:“谁先动手的?”

薛父畏惧了一下,然后沉声说:“二少先动的手,所有人都看见了!”

顾默立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省略了他母亲离婚的传闻,着重强调了薛成良三番两次编排霍松和他的暧昧的谣言。

他神色淡淡,声音好听,说得十分坦然,不见异色。

霍松听完,脸上乌云阵阵,他沉默的看了顾默一瞬,然后阴霾的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了薛成良身上,他额头暴起青筋,压着怒火,阴沉的说:“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说完这句话,他不顾不知不觉间到场的李鸿达和李成毅,揽着顾默转身就朝外面的劳斯莱斯走去。

霍松拉开车门,和歪着头看他的顾默对视一眼,他根本没多看,就紧皱着眉头把人推进了车,然后自己又干脆利落的坐进去。

豪车启动,扬长而去,留下一片灰尘。

李鸿达紧随而上,这个中年男人站在自己的大门口,眼睛眯了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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