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二人腻歪到十点多。

时间不早了，本来邵东旭想今晚上把她带到他的出租屋睡，但是想到明天一早的课，还是决定送她回家。

走到楼下，俩人依依不舍地搂在一起，发疯地啃咬起来。

洛雅雅热络地回应着，她最喜欢邵东旭掐着她的脖子，疯狂地亲吻她。

邵东旭很温柔，每次掐得都刚刚好，还会控制着力道，跟她对着暗号，若感觉太重了，就打他的胳膊。

洛雅雅渴望这个世界上有人疯狂地爱她，如果可以选择，她真想死在邵东旭床上！

她这样被他抱着，感觉这辈子没有这么幸福过，仿佛跟邵东旭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像踩在云端。

如果这一刻就是永远，该有多好。

深夜，洛雅雅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给邵东旭发微信。

分别一小时，甚是思念。

邵东旭像哄孩子似的，一句一句哄着她，最后太晚了，洛雅雅才恋恋不舍地去睡。

因为邵东旭向她承诺，明晚陪她一起睡。

挪威的冬天太冷太孤独，像洛雅雅这种重度怀春患者，根本无法忍受无人暖床。当然了，她也不是谁来暖床都可以。

有时候她在想，若没有母亲的催逼，她还会那么眷恋邵东旭吗？

爱上邵东旭之前，洛雅雅刚刚遭受过来自原生家庭的摧残。

她的母亲见她年纪大了，不知从哪薅来了一个男的，非让洛雅雅与之恋爱结婚生孩子。

这个相亲男名叫闻斌，是儒家思想的重度拥护者。

相亲原本就是反人类的东西。

跟配种没啥区别。

而母亲却因他是理工科研究生，对他滤镜厚得一批，坚信他是个好老公好爸爸。

可是狗配种还要看看对方毛发好不好看，看着欢不欢喜，而母亲受儒家思想荼毒严重，丝毫不管那一套，以留学读研的学费作为威胁，逼迫洛雅雅跟相亲男配种，最好能未婚怀孕，这样事就定下来了。

最让洛雅雅恶心的是，这个闻斌还是个不举之人。

虽然这件事的真实有待考证，但凭她的经验，那事男人只要想了，就会有反应，而这个闻斌，看洛雅雅的眼神，犹如猫看铲屎官。即便如此，他却执意要和洛雅雅在一起，还在她母亲面前打包票卖惨，诉苦洛雅雅对他没感觉，他很受挫。

这不是废话么？

洛雅雅那时还是研一，没有毕业，挪威的学费和物价都不虚，什么都需要用钱，若非财政大权掌握在母亲手里，她早反抗了。

洛雅雅闹了好几次分手，每次都被闻斌的卖惨，以及母亲的威逼利诱，咒骂和贬低中失败了……

每次母亲都会骂洛雅雅：

【你以为你多俊？多大年纪了，真以为自己还很抢手吗？如果不是我送你出国上学，你就是个没志气的废物！】

【以后再也不管你了，你又不挣钱，学费你自己出，你能出的起吗？！还不是靠我和你爸，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闻斌！人家是国内958，比你们这些留学的艺术生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再过几年，你连高龄产妇都当不成！还挑呢？！什么？你不想和他上床？你是不是同性恋啊？你不喜欢男人？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还是说你小说看多了？？？？】

令人窒息的压力每天都在消耗她，洛雅雅忍不住跟周意楠吐苦水，“我妈催我和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男的结婚，那男的，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够了。”

周意楠问：“长得丑？”

“不丑。”洛雅雅说，“只是实在是性缩力满满！你懂什么是性缩力吗？不仅如此，与他聊得越多，越能发现，这个人踩了全部我讨厌之人的雷点。”

认识六年，周意楠也不清楚洛雅雅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因为她的审美和心态都太跳脱了，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永远都猜不到，她下一秒会对什么样的男人动心。

在洛雅雅眼里，她把男人分为四大类型：掌权者、观望者、反抗者、追随者。前三种她都欣赏，第四种被她所厌恶。因为男性追随者被规则所训化，是典型的奴才心态，还是被更高位的男性训化成的奴才，即便他学历高能力强，爬得再高，也只是个优秀的奴才，被半阉割的野心和自由意志，令洛雅雅鄙夷。

而闻斌恰恰就是第四种。你不能说他错，只能说他确实也是这个规则的受益者，作为一个深度儒家控，纵使受到过高等教育，见过世面，那也只是表面鲜亮，内里的奴性，以及将女人当做客体的意识是永远不会消除的。

洛雅雅接过周意楠递过来的奶酒，说：“我不喜欢他，我妈就骂我，她说我们学音乐的人都是没出息的，永远比理工科低一头，她说我没本事，上学就知道花家里钱。”

周意楠：“你还在读研，将来若是继续读，可不是需要家里帮衬，这跟专业有什么关系？”

洛雅雅：“我不想跟相亲男上床，我妈说我竟然对男的没兴趣，说我有病，还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自从有了那个男的，我妈对我就像恶婆婆对儿媳妇那样挑剔，还会因为我冷落相亲男，对我动手。”

“意楠，我很无助，我是个很失败的人。活了二十六年，从来没有被坚定地选择过。明明对于很多人来说，找个男朋友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凭什么偏偏我这么倒霉？！不是被男人骗，就是被男人坑！！！”

“我妈经常嘲讽我，说我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可心的人，还认不清现实，还要追求爱情。找个差不多的人过日子不行吗？可是我不明白，什么叫差不多？什么叫凑合？什么是认清现实？？？”

“如果我不爱这个男人，还不幸怀了他的孩子，我只想把那男人阉了，再把孩子掐死，因为太恶心了！我的子宫是我的，比黄金钻石都要珍贵！！谁能忍受一个凑合的人在我的宝贝里拉屎撒尿？？难道我妈就不觉得，他们的思想有问题吗？我不爱的男人，他就算是家财万贯，在我眼里屁都不是，我爱的男人，哪怕他杀了我，我也愿意为他去死！！！”

“我在被逼迫的那段时间，是邵东旭一直陪我，安慰我，我总是被我妈骂，一直处于被否定的环境，只有邵东旭对我说，我很好，不比别人差。”

“原本我以为我对抗不了我妈。为了我的留学资金，必须妥协，一辈子只能跟那个我讨厌的男的过一辈子，从此就这样了再也摆脱不了那个牢笼了，如果不是遇到邵东旭，我可能真的就那样了……”

她那时候单身太久，确实现实中对男的快没啥感觉了，又赶上被迫相亲、按头未婚先孕这等破事，着实被恶心了。从那以后，洛雅雅想起这种事，就超级恶心，一直在这个恶心里出不来。

即使洛雅雅跟闻斌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是依然令她恶心得要死，因为她无法面对那个向消失和金钱而妥协的自己……

周意楠听了抱怨了许久，也没有反驳。

因为不管洛雅雅做什么决定，周意楠都支持她，不会跟她唱反调，只会陪伴她，把最好的情绪价值给到她。

挪威的极夜寒冷彻骨，但周意楠的怀抱是暖和的。

有时候洛雅雅想起六年前，大一那年，她们一起入学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