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吴我们先上山了啊。”叶心诚心里疑惑,面上却没有别的神色。
说到底陈隐的事是陈隐的事,等他归来再说,他只负责把人带上山,至于人能不能等到陈隐回来,那都是后话。
陈争怡把拉链拉上,又拉了拉帽檐,顺手想把桌子上的一袋馒头提起来,早有人动作比她快。
和老吴道别后,陈争怡跟着出了门。
连日阴雨,这会儿雨停,天空撕开一角露出一线阳光。
叶心诚等着身边的人从身后走上来并肩,发现后面的人步调始终慢他一步,只能自己走慢往外侧走。
终于并肩。
“山上生活物资有限,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在山下先准备齐了。”
“没有。”
叶心诚正了正刚来想拐去小商超的身形,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能独身千里迢迢上山的女生,不多。
不说是情债,难以圆。
他无意打探,就带着人往停车场去。
镇上经历了商业化的改造,两边商铺装修一致,都是木质牌匾,就连牌匾上的字体都是一样,和店里的商品一样,流水线产物。
陈争怡不由得开始嗳气。
是身体不适,也是惋惜。
“身体不舒服?”叶心诚侧过半边脸庞,阳光洒满。
不得不说人的骨相重要,他生的浓眉大眼,五官本来极为端正,让人忍不住想敬礼握手。
偏偏养了长发,后面的头发简单扎成了一个发髻,前额两侧刘海散落,模糊了眉眼,侧脸过来带着点柔美。
陈争怡脑子里闪过万千,很快又回过神,“没事,老毛病了。”
一路无言。
陈争怡本来想,陈隐这人虽然和家族脱离,但这些年的事业发展得也算是风生水起,怎么样开的车都应该是越野山地那一类的车。
眼前这辆破破旧旧,驾驶座的门框好像重一点都要掉下来的面包车,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黑车的配置都比它好点。
叶心诚先大力拉开了后面的门,把刚才购置的食物和用品都放进后座改造过的框里。随后自顾自上了车。
“上车。”
“哦哦哦。”陈争怡倒也不是嫌弃这车破旧,只是这车的门把手,似乎一碰就会掉下来。
“嘣。”叶心诚从车里给她打开了门。
这车虽然看着破旧,里面还是清爽干净的,空无一物。
比起之前逼仄又味大的客车,现在的环境好了很多。
“安全带。”叶心诚扣上自己的安全带,准备扭动车钥匙。
“好的。”陈争怡把背后的包挪到前面,用力拉过安全带塞进卡扣。
不知道是小镇的道路平稳还是身旁人的车技确实好,在驶往山脚下的路程上,她居然安心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车厢里只剩了她一个,拨开身上盖着的毯子,四望,在车边很快发现了那道身影。
“醒了?”叶心诚半倚在一棵大树上,看着远处即将下落的夕阳,“天很快就黑了,我们抓紧点。”
“上山要多久?”陈争怡来之前做过攻略,从之前公众号的留言里看到过,从小镇上到山脚需要一个多小时,上山则要近乎三个小时。
现在是傍晚时分,看夕阳的位置,大约是五点多,她睡了五个多小时,也意味着等他们等他们上山到达就要八点多。
胃很明显开始翻涌,因为饥饿因为计划被打乱。
在她的计划里,下午两点上山已经太晚,但是来接的人定好了时间,她没有反驳。
现在因为自己的一下休息,把时间活生生往后延。
她自己都觉得生气。悄悄看一眼对面的人,面色如常。
原本到嘴的问又咽下去。
为什么?不叫醒她?
叶心诚将车稳稳停在山脚的时候,才两点。
上车后没多久陈争怡就睡了过去,本来以为她只是小憩,没想到五点多才醒过来。
他本想至多一小时,临了想要把人叫醒,又不忍心。
“我们……”
“要不……”
异口同声。
陈争怡知道对面的人势必遵循女士优先的原则,先开了口说话,“我先和你道歉,一睡过去就没了时间。”
对面人嘴唇轻启,她依旧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今夜我们先住在镇上吧,夜晚上山不安全。”她不怕死,怕黑,“辛苦你。”
一来一回,等他们到镇上也是晚上了。
“没事,你看那儿。”叶心诚指着身后的一排别墅。
别……别墅!?
“这么吃惊干嘛,这好歹是个景区,风景好的地方那批做民宿的人怎么会错过。”
心底的想法按下不表,如果单为景色而来,陈隐在山下盘下了两三间民房,经过修缮作为民宿出租。
虽说是山脚,但其实海拔已经高出了小镇许多,在观景台已经可以俯瞰整个小镇。
多数人都选择在这里住下,这几年执意上山的人少了许多。
陈隐刚开始运作这套隐居的理念,想要渡人,但人来来往往。
一个人,心不够静,无论身处何地,都无法静看幡动。
山脚的这两间民宿,筛选出一大批人。
“观心”,那两间民宿门口,悬挂着一块木牌,终于不是流水线生产的楷体。
一看就出自陈隐的手臂。
从小师从大家练笔静心,到真正发挥的时候,还是那样随心所欲。
字迹龙飞凤舞,心字成了一颗心的模样。
“下面两间都有人住着,二楼和三楼都还有空房间,你先选。”叶心诚把购置的东西放进冰箱,其他生活用品放在杂物间的一个大柜子上。
“晚上吃面?”叶心诚又转回了冰箱,打开冰箱门问她。
“好。”陈争怡会想起中午他那碗材料丰富的面,很快又喊住他。
“一碗素面就好,不用太多。”
虽然看他吃泡菜真的很香。
“好的,你先去楼上把东西放下吧。不累吗?”叶心诚指了指她的背包。
“嗯,谢谢。”
锅里的面汤煮沸,摆在餐吧上的手机随机播放歌曲。
“你看我的那一眼,一眼就千年……”
她拾阶而下,木质楼梯微微震动。
陈争怡终于把全身包裹的羽绒服脱去,里面是一件高领白色毛衣,下面是一条羽绒裤。
“咕噜噜……”面汤煮沸,久久没有面下锅。
叶心诚对着她的一颗光头,神游天外。
那个毛线帽下面,居然……
陈隐这厮,是招惹了一个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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