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块像岩石,像珊瑚。坐落在海底一般,划开海沟,在边上生长摇曳的海带边。
有一块像龙的手指,满是沟壑,怪物的爪,指甲凸起看得孟琼华眉心一跳。
“不会戳痛的。”秦入砚俯在孟琼华身上,伸手接过那只龙爪,套在中指上。
有些像深宫剧里妃子的长指甲。不过没有那么锐利,它毕竟更为粗壮,不是细长。侵略感十足。
“你怎么知道?你试过?”孟琼华捏着秦入砚的手,戳了下硅胶质感的爪。
明明很硬。
“当然啊。”秦入砚顺势勾指,将龙爪尖戳在孟琼华的皮肤上,上下拨划。
“不亲自试试,怎么能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阿麟更开心?”
即便她是麒麟,她是小鸟。
她们也有一样的构造,一样的感官。
羊肠小道,或是园豆似的尖塔,还有那一双承载着传承与延续的峰,是女娲引下了天辉,构成这绝妙的躯体。
孟琼华会有的感受,秦入砚也能有。
为了更好的效果,她当然要亲自尝试一番。
去寻找怎样,她才会最欢喜,再根据孟琼华的情况调整。
“你自己?”孟琼华挑一下眼尾,收不住的惊讶。
“是啊,还能有别人吗?我唤你一声孟姐姐,你也该知道,我只有过你呀。”
秦入砚的语气,意外的亲昵又俏皮。
一双眼眨起来,和往日沉闷冷淡的怪小孩模样完全不同。
孟琼华想,世上大概,确实只有她一个人见过这样的秦入砚,知道这人正经淡漠的外表下,藏着颗怎样大胆恣意的心。
“那你是买了两套。”孟琼华可不想用秦入砚用过的。
“嗯。集团之前的分红,过年的红包,总能攒点钱嘛。”这是秦入砚一早就想好的说辞。
“别太惊讶嘛。这也是,科学实验的一种……”
秦入砚就要贴到孟琼华身上,化作黛色的柔烟,袅袅的依附上孟琼华的身子,成为她的一部分。
“所以,孟琼华。为了让实验数据更精准,你要不要配合我,说一说你的感受?”她咬上孟琼华的耳朵。
濡湿、刺痛,冷不丁的覆盖住无比敏感的耳,放大一切暧昧的声音。
不是“阿麟”,不是“孟姐姐”,只是“孟琼华”。
却莫名的更加亲近。
孟琼华打了个激灵,一把推开黏在她身上的秦入砚。“滚。你这人,是真不要脸。”
细听,其实是一声笑骂。
秦入砚满意的勾了唇,拿上她质感丰富的岩石,顺势把孟琼华压倒在身下。
孟琼华没有真的生气。顶多在跟自己“打情骂俏”。
是今日孟琼华那般不敢,给了秦入砚如此戏弄她的勇气。
这位肯对着同床四年,爱她,宠她到了晕头转向地步的枕边人狠心下手的冷面石头,揭开第一层薄纱后,内里意外的柔软。
秦入砚是该喜欢的。猎物柔软的肚皮,没有獠牙没有毒素,白乎乎一团,软软糯糯,着实可爱。
也只有一点点喜欢,是滴在柠檬水里的蜂蜜,小小一颗白砂糖。
整杯咽下,嘴里依旧酸苦。
唯有回味带了一丝甜。
所以她不该贪恋。
又一次被孟琼华踢下了床。
秦入砚揉了下腿,把东西捡好,而后俯身,准备像以前一样,把孟琼华抱回她的房间。
孟琼华盯着她的侧脸,忽然弹了她的耳朵一下。
离开孟琼华的房间,秦入砚才有空看一眼自己的耳根。
是有些泛红。可孟琼华弹了,是想说她不听话?
她还以为孟琼华很喜欢呢。
秦入砚换着床单,摸着粘腻的水痕,思绪就这样飞走。
而躺在自己房间里,孟琼华忽然觉得有些冷。
不是冬夜寂静的雪冷,那种冷像冰水浸湿纸张,起初确实很冷,从头到脚,但也纯粹,离开后很快就恢复了,没有刺痛。
更像是雨。细雨带来的凉打在皮肤上,实则入骨,一点点腐蚀,直到整个骨头空了心,敲开全是寒意的痛。
她支起身子,身边没有那个会趁机抱着她,逗弄她的人。
缓了两秒神,直到背上完全没了温度,孟琼华才慢吞吞的披上外衣,来到窗前。
点着灯,拉开窗帘。
窗外劈里啪啦的砸着雨滴,混着比往日更沉重的雪。
盯着半是倒映自己身影的窗,盯着自己模糊的睡衣,幽黄的灯,盯着窗外漆黑的夜,浓稠的雪雨。
孟琼华只感觉,某种触感在身上蔓延开。
像谁在抚摸她。
黏黏糊糊,吞掉一张光滑的鱼皮,喝一碗稀粥,卡不住嗓子,填不饱胃。
她打了个寒战,摸着自己起了鸡皮疙瘩,不如那少女光滑的胳膊,总算松了口气。
方才内心的异样,是不满足,是想念;是单纯的贪欢,还是夹杂了复杂的情绪。
都在这一个及时的激灵里消散。
孟琼华熄了灯,躺回床上,把自己卷成一团。
最后再落入永夜乡。
那里有一双手,沉稳,细长,骨节分明,松弛时秀美,握紧时充满力量。
翘着就叫人心悦,是一双最适合做实验的手。
从今往后都落在自己身上。
* * *
十二月的初雪,一月的寒冰。二月的鞭炮与烟花都响过,在三月雪融时归于寂静。
秦入砚没有贸然减少衣物,她带着围巾帽子,准备往庭院里走。
在孟琼华身边的第一个冬天就这样过去,什么大事都没有发生。
秦入砚照旧悄悄监视着孟琼华的动向。
孟琼华和爱祺的合作已经步入正轨。最近大概,在谈别的合作项目。
孟琼华有个什么器材,想要全面推广,被某个环节绊住了脚,忙得不着家,到处飞。
孟琼华照旧控制着秦入砚的生活。
偶尔秦入砚跟程泠歌约一顿饭,吃完就散场,全程有两个黑衣人在她旁边监视她。
被这么盯着,哪儿还有什么兴致吃喝玩乐。
程泠歌无语至极,能陪她吃一顿饭已经很是赏脸。
秦入砚也不纠结。她的日子悠闲,也称得上自由。
其实不太过分的话,孟琼华是没空管她做了什么,去了哪儿跟谁说了什么话。
她也很安分守己,确实没有越界行为。
无聊了就在家写写画画,画完还会拍给孟琼华。
至于画纸背面到底有什么,是只有桌子和秦入砚才能知道的秘密。
至于出行,孟琼华真的算很宽容的“主.|人”了。
秦入砚甚至还得到批准,去沪城旅游了一趟。
只管吃喝,是真的一点正事没做,以此转移着孟琼华的视线。
日子久了,秦入砚倒是习惯旁边有人跟着了。
有时自己出门逛街,还会跟两位“保镖”姐姐说说话。
其中一位是个话痨,真跟她聊了起来。
于是秦入砚知道,孟琼华今天就出差回来了。
她起了个早,把自己收拾利索,像等待另一半回家一样,待会儿想去大厅里候着。
不过刚推开门,便看见孟琼华站在庄园里,望着新抽芽的玫瑰,嘴角挂着些微笑意。
这还是会挂霜的季节。这样早的时辰,天都没亮彻底,远处还挂着几片深灰的云。
雾气还弥漫在空中,足以留下洁白的糖霜,洒在植被表面。
孟琼华一身素色旗袍,去掉了冬日的披肩厚袜,单薄的立在不清晰的空间里,好像渺远的魂,白霜化成的精魄,与暧昧的白雾相融。
可以是仙,可以是妖,全看秦入砚要不要靠近。
心跳的鼓点渐密。秦入砚深吸过清晨的朦胧,抬腿迈步。
越靠近,越能感受到孟琼华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娇柔破碎。
这么形容她分明不合适。
秦入砚知道,孟琼华已经连轴转了两个星期有余,三天来被一个制造商烦得睡了顶多四个小时。
或许只是她太消瘦了。女性会有的健壮与力量,她都没有。
跟河边细柳一般,风一吹就折了腰,坠入水中,被湍流冲个散架。
她只有超强的忍耐和韧性,就算弯曲俯身,也不可能折断。
“孟琼华。”秦入砚跟着看了五分钟的玫瑰。
看还没有生出花骨朵的玫瑰,只有棕色的枝干与翠绿的叶,算不上玫瑰的玫瑰。
然后出声。跟她许久未见的主人打招呼。
“在等我?”刚回到人间,迷糊的妖仙连声音都放轻了。
“嗯。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很辛苦?”秦入砚也被拉着压低了声音。
“还行,挺值的。”孟琼华说话时,眼底抹满藏不住的黑。
秦入砚摘下自己的围巾,替孟琼华披上。
“回来休息吧。孟琼华,我趁着过年,练了几道菜。做给你尝尝?”
孟琼华侧头。
围巾上还有秦入砚的体温,专门喷洒的玫瑰香,少女特有的沁人清雅。
柔柔软软的,竟然能够盖住初春融雪的冷。
看着秦入砚那张久违的面容,沉静恬淡,没有太多表情,只有一双眼灵动着,映着一个自己。
五官是一半熟悉的。这份神情却足够陌生。
孟琼华第一次觉得,就算不喊她“阿麟”,秦入砚也一样可爱。
她伸手,点上秦入砚的鼻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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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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