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今天还是这么忙呀。”

江绘衣擦着额头的汗回休息室时，其她几位工友坐在桌上，戏虐地盯着她笑。

她不是不懂这些人是什么意思，现在是在酒店工作，卖酒有提成，只要有钱人买的时候指定“某个人”送过去。

她今天被叫走了很多趟，这就使得一起排班的其他人很闲。关于这件事江绘衣也没办法，更何况多赚钱也不是坏事。

江绘衣没理那些人，其他人便看了她一眼，便围成一圈攀谈起来，“你听我说哦。我同学年纪轻轻就被包养了......”

“......长得漂亮就是好啊。”有人说着看了她一眼。

这时，她们的休息室门开了，“今天是宋家家宴，你们先把冷菜端进大厅。”

江绘衣竖起了耳朵......早知道今天是宋家家宴，她就不来了。

其实这份工是她偷偷打的，她打了很多份工，有许多宋初雪都不知道，原因是上个月宋初雪有和她提过别打工这件事。

宋初雪其实没阻碍她，只是提了一嘴别打工。

可她不得不打，因为不打工就得用宋初雪的钱。

被她捡来这里，学费、生活费等等都是宋初雪付的，用她的钱越多，她就越没办法在宋初雪面前抬头挺胸。

她尽可能不用宋初雪的钱，江绘衣舔了一下嘴唇，抬起脑袋，思考片刻......她拿出了员工配备的白口罩戴上，把头发编起来，低着头跟在了工友身后。

宋家每次都是在最大的客厅举行家宴，江绘衣推着餐车进了大厅，就看见许多穿着西装的人在交谈。

她下意识在大厅里寻找，每看见宋初雪，却听见有人说话了。

“今天是那位老太太举办的啊。”

“好像是因为宋初雪吧......听说了吗？”

“这更像是相亲，据说只要被宋初雪看上下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江绘衣愣了一下，车子差点撞到人。

“喂喂喂！”有人呵斥道。

她赶忙低头道歉，继续给每个桌子上凉菜，这才把所有听了个大概。

据说今天的晚宴是宋家家主给宋初雪物色丈夫的，也就是所谓的联姻。

上完凉菜她本来该走，可却和工友一起在角落站下，不久后灯便暗了下来，一位穿着白色裹胸礼裙的人走上舞台，台下安静了一瞬，就连江绘衣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明明只是一条素裙，宋初雪穿上却真像是雪公主一般。

没有谁还能穿得这样有气质了，江绘衣后退了一步，靠在身后的墙上，用手扶着墙。

宋初雪举起一杯酒，敬了大家一杯，走下台时，一个人迎了上来。

她和那个人有说有笑，还互相敬了杯酒。

江绘衣起身想走，有人却叫住她，“上菜了。”

......确实，她只配上菜。

她又忽然想到，有什么值得难受？她现在至少还有个情人的身份。

江绘衣抿了抿唇，跟着工友去推餐车。

不经意间往宋初雪那一瞥，她忽然把头一转，江绘衣呆了一瞬。

宋初雪看见她了？

她没机会确认，因为此后上菜就没碰见宋初雪。

等到菜上完，她领了日薪准备走人，手机却震动了一下。

——八点。

宋初雪给她发消息了。

江绘衣心跳得快了许多，她快步走回公寓，换掉脏了的衣服，收拾好时玄关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才七点。

宋初雪站在门口，客厅那的洗手间亮着灯。

江绘衣背着光走出来，在客厅地上投下一条长长的影子。

她盯着人没说话，把包和手上的东西放在吧台上，“过来。”

拖鞋嗒啦嗒啦地到了身前，宋初雪坐在凳子上，打开银色的饭盒，一股子韭菜味弥漫了房间。

“饺子。”

“请我吃？”江绘衣惊讶地看向她。

她原本是这么想的，现在变了。

她摇摇头，“喂我。”

身边的人呆了一瞬，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只饺子递过来。

宋初雪连同筷子一起咬进口中，她皱了皱眉，吐掉筷子。看着尖端银色的水珠，从江绘衣的手中夺来，夹起另一只饺子，“长嘴。”

江绘衣盯着筷子呆了片刻，宋初雪皱眉，“听不懂吗？”

直到终于张开嘴，她把饺子送到江绘衣的口中，亲眼看着她吃完。

“什么味？”

“韭菜味。”

“不好吃。”

“我只是不喜欢吃饺子。”江绘衣盯着饭盒里的食物。

宋初雪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呆了一会，她放下了筷子，“我也不喜欢吃饺子。”

“真的？”江绘衣欣喜地看过来。

她用鼻子出了口气，“嗯。”

宋初雪在凳子上面对着江绘衣，笑了一声，“你不喜欢，那我帮你吐出来。”

说完，她把手伸向江绘衣的嘴唇。

眼看着对面的人要躲，她用左手掐住江绘衣的下巴，“别反抗。”

江绘衣皱起了眉，很不高兴地看着她，她没停下，把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伸进了江绘衣的口腔。

江绘衣呜咽起来，宋初雪没管，只顾着用两根手指肆意侵犯着口腔粘膜，直到伸入喉咙，碰到了软腭，江绘衣的肩膀耸动起来，一阵反胃。

她害怕某人真的吐她一身，赶忙抽出手指。

这次似乎真的玩大了，刚从凳子上躲开，江绘衣便抱住肚子，哗啦啦地吐出了食物残渣，空气里弥漫起氨基酸难闻的气味。

“很难受啊。”江绘衣埋怨道。

宋初雪皱了下眉，哪怕就是她的错，她也不愿意和江绘衣道歉。

她没说话，江绘衣从凳子上跳下来，拿了拖把给地上清理干净。

为了躲避这个气味，她坐到床边打开了窗，晚上的冷风从窗户缝隙而来，呼吸通畅了一点。

“饺子是我亲手包，亲手下的。”像是为了解释刚刚的行为，宋初雪看向刚涮完拖把出来的江绘衣。

“你还会下饺子？”

“工作我帮你辞了。”宋初雪站起身，走向门口。

果然身后马上就跟上一个脚步，“你说什么？”

“钱不够用问小陈要，她会帮我转过去。我已经通知过你一次，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那你也不能帮我辞。”江绘衣的声音很大。

她很少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宋初雪转身，某人直勾勾盯着她看。

“你什么资格这样和我说话？”她咬了一下唇，“就这么定了。那家不会再用你的。饺子吃完吧。吃完打电话给小陈，让她把餐盒带回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倒掉。”

江绘衣盯着玄关的门哐当一声关上，她又是这样自顾自地来，自顾自地走。

三个月了，一晚都没留过，却把她当作所有品一样，自顾自地帮她辞职。

老实说在酒店里换过那个眼神收到消息，她就知道结果可能是这样。

只是她没想到宋初雪会先斩后奏。

江绘衣坐到桌子上，把桌上的五千块钱叠起来握到手里。

空气里已经没有她呕吐物的气味了，低头看见韭菜饺子，胃里却泛起一些恶心。

她叹了口气，倒掉是不可能倒掉。用筷子夹起一只送到嘴里，结果韭菜味似乎也不错？

真的是宋初雪包的吗？

她越吃越觉得好吃，饺子的味道似乎还不错，算是习惯了，江绘衣吃完点进微信，找到小陈的账号，问道：饭盒怎么给你？

——明早我去拜访。

江绘衣正准备退出，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钱够用吗？”

小陈会这样问肯定不是想问，这可能是宋初雪吩咐的小陈。

她皱了下眉，“够用。”

“钱够用吗？”

结果小陈又问了一嘴。

这下江绘衣眼睛就眯起来了，她犹豫了片刻，撤回了之前那句，回了“不够。”

也就是消息刚发出去的下一秒，一个名片推了过来，江绘衣心跳一滞......难道是宋初雪的大号？

她飞快了加了人为好友，对方马上就转来5000块钱，备注还是工资。

江绘衣太阳穴跳了一下，没收。

小陈发来一条消息又飞速撤回，“大小姐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她抱着手机笑了一下，去床上打了个滚。

宋初雪这人可真麻烦，加微信就加微信，搞得跟什么一样。

——领了。

新加的好友发来一条消息，江绘衣只得把钱领了。

可转念一想，加微信的代价可是工作。

晚上加班打工加上酒的提成才勉勉强强够生活，这下少了一份工资，又得新找一个工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