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在山城郊区,最近的医院也要半个小时的车程,司机在没有什么人烟的城郊道路上开出了高速公路的感觉,把这段时间缩短到了十五分钟,暖保保已经趴在后座,几乎只有进的气了。
痛到呼吸都像是从气管吸进肺里的刀,每呼吸一下,就觉得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是疼痛没有尽头,只有一次更比一次强烈。
司机和仓苍一起把暖保保扛出来送进社区医院,挂了个急诊,医生冲过来问:“什么症状?”
“肚子疼。”仓苍哭唧唧地看着蜷成一团,汗水打湿额头的暖保保,“突然就肚子疼,早上还好好的,中午吃了几片止疼药,下午就疼成这样了。”
“什么止疼药?”
仓苍从包里手忙脚乱翻出自己买的止疼药递给医生:“这个。”
医生看了一眼,听了听暖保保的心跳,心跳很慢:“有没有既往病史?平时有没有反映过哪里不舒服?”
仓苍抓紧书包带:“没……不……我不知道……”
“没有,一直都好好的,”低沉压抑的声音在急诊室门外响起,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来,看着暖保保,眉头皱成一团,“他现在的身体,应该比一般人更加健康才对。”
医生看了男人一眼。
仓苍被那一身大妖的威压吓得毛都炸起来了,可是不敢动,只敢弱弱的喊一声:“您来了。”
胡承钧在暖保保床边站定,握住暖保保的手,暖保保手心都是汗,冰凉冰凉的,冬天还没过去,暖保保穿的厚,胡承摸他的脖子,里衣已经汗湿了,他心里窜起一阵怒火,一贯天塌下来能扛就扛扛不过活该死了的淡然心态崩了:“对不起医生,这是我男朋友,这事好像不是医学的范畴了,打扰您了,事我自己能解决。”
医生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你凭什么下这个结论?你是医生吗?”
胡承钧抬起头,俊美的脸上一瞬间现出若隐若现的白毛,医生猝不及防,后退一步。
胡承钧低下头,抱起暖保保:“这事您解决不了,是私人恩怨。”
暖保保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一定是胡承钧啊,胡承钧怎么来了,哦对,胡承钧要来看自己的,已经这么晚了吗?可是胡承钧,你吃饭了吗?我这个样子,没有办法陪你吃饭了呀。暖保保努力想要和胡承钧说话,也努力想要听清楚胡承钧的话,但是世界充斥着太多的杂音,耳朵已经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功效,暖保保最终还是没有敌过疼痛,彻底昏了过去。
还没出医院门,仓苍的视线里就失去了胡承钧和暖保保的身影,小仓鼠瑟瑟发抖。
现在所谓的妖魔和修行者的瞬移术,其实不过是快速移动造成的视觉错觉,真正能够破开空间进行超远距离移动的,只有那几个神和受神眷顾的寥寥几人而已。胡承钧这种视觉无法捕捉的移动……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暖保保的仓苍恐慌的想回家蹬小轮子了!
就算是胡承钧,在魔后开辟的空间里抄近道也有些吃力,可是再怎么吃力,也比不过暖保保的疼痛,诅咒的气息从暖保保的胃里向外扩散,肉眼不可见的黑气已经爬上了暖保保的脸,房门在胡承钧面前砰地打开,胡承钧把昏过去的暖保保放在床上,手放在暖保保肚子上,小心的用妖力缠上那一团浓密的诅咒。
魔族的诅咒是魔族独有的能力,但是只能对实力低于自己的人生效,去除诅咒的方法总结起来有两种,一是抓住放出诅咒的魔族除掉,二是以更强的实力强行驱散,第一种现在再去调查确认有点晚了,胡承钧只能选择第二种,幸好他不是那种完全不了解魔族的妖族,对魔族的诅咒,他还是能试一试的。
妖力伪装成魔力,混杂入侵蚀着这身体的丝丝缕缕的恶毒气息中,顺着力量流转的路径,将魔力慢慢驱赶汇聚包裹,直到确定每一丝魔力都已经被找到,妖力全面收网,把魔力连根拔起。
暖保保在昏迷中“哇”地吐出一团混着血的黑气,胡承钧抓住黑气,从桌子底下翻出一只瓶子,把黑气塞了进去,擦去暖保保嘴角的血迹,怕暖保保还有未吐完的血,仰躺着可能会呛血,胡承钧背起暖保保,微微弯着腰,又把人背回了剧组所在的宏县,从吴城到宏县,又带人从宏县回到吴城,再从吴城把人带回宏县,胡承钧不是神,来回跨越空间这种违背时空定律的事,做起来也并不十分轻松。暖保保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只是疼痛不再,睡颜安稳许多,额头也不再出汗。
胡承钧背着暖保保用了个障眼法进了酒店门,从暖保保口袋里摸出房卡打开暖保保在剧组宾馆里的房门,先开了空调,等到空调足够热了,才把暖保保汗湿的衣服脱了下来,虽然已经不痛了,可是疼痛消磨了暖保保太多的精力和体力,暖保保的身体疲倦到无法立刻苏醒,好像无论胡承钧做什么都不会醒过来一样。
胡承钧把暖保保泡进热水里,喜欢的人赤条条地在面前,但在这个时候,就算胡承钧是个真正的禽兽,也不可能起什么旖旎的心思,这已经是胡承钧第二次在暖保保昏迷的时候照顾他,可是暖保保两次都没有任何意识,也更不可能知道胡承钧这个时候的心情。
无力,愤怒,焦躁,一只保护不了自己小崽子的野兽,警惕的看着每一个靠近的人,生怕自己的小崽子会被猝不及防的咬上一口,丢了小命。
短短三个月内,接连两次遇险,胡承钧甚至生出了不再许他出门的心思,随即又被胡承钧用理智压了下去。
暖保保实在太弱了,这种弱不仅是暖保保身体本就不好的缘故,这种弱是在这个充斥着许多强者的世界里,暖保保始终处于没有自保的能力的状态。和胡承钧在一起,进入另一个和普通人的生活完全不同的世界,对暖保保来说是极大的挑战。胡承钧一直尝试着由自己来进入暖保保的世界,不做什么大妖,不掺和什么魔族妖族,不和其他两界过多的交往,可是在这个已经渐渐打开的世界里,意外随时会发生,假装不存在只是掩耳盗铃而已。也许应该做的不是胡承钧沉下去,而是暖保保走上来。
暖保保是个人类,人类走上来,无非两条路,一是修行,二是结契,修行讲究天赋,结契和另一个生物过于亲近,胡承钧排除了第二条路,下定决心要带暖保保去测一测资质了。
可是现在,胡承钧还是得先把那个敢对自己小崽子下手的魔族收拾了。
魔族行走于世间,要么是结契,要么是身负职务,要么,就是偷渡。
合法结契的魔族有严令不准因私伤人,身负职务的魔族除职务外不得擅自行动,出现在暖保保身上的事,十之**是一只偷渡到人间的魔族做的。魔族律法严明,魔后做事果断,心思坚韧,看重原则,不会违背自己亲手定下的规则,魔尊眼里只有一个魔后,任何违背魔后命令的魔族,在魔尊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偷渡来的魔族的下场,基本上已经毫无悬念了。胡承钧只需要找到它,交给魔兵,剩下的自然有人代劳。
瓶子里的魔气安安静静,断了和魔族的联系,失去了侵蚀的目标,魔气像是一团普普通通的黑球,但正如每只妖的妖力都会有细微的差别,每个魔族的魔气都能够成为辨识魔族的工具,胡承钧伸手沾了水,在桌子上画出一个简单的魔法阵,注入妖力,魔法阵亮起浅浅的光,不注意看,只会以为是水反射出的灯光。
一个斯斯文文的声音响起:“啥事……何事?”
胡承钧把那一瓶魔气拍过去:“魔族的偷渡者试图伤人,这是被我抓到的魔气,你拿去比对比对,魔族有没有少人。”
对面咬文嚼字:“魔族人数众多,恐怕我有心无力。”
胡承钧微笑:“魔后最欣赏勤劳、能够解决问题的魔族……”
对面果断道:“包在我身上,这件事我会亲自向魔后大人邀功……不是,汇报,我会亲自向魔后大人汇报的,你就放心吧。”
胡承钧:“我这边也会继续寻找这个魔族的踪影,找到之后,你派人来拿。”
对面也不斯文了:“哎老胡,够意思!”
胡承钧擦掉魔法阵。
浴缸里的水有些凉了,胡承钧坐在浴缸里,抱着暖保保洗了个头,给暖保保擦了身洗了脸,把人抱起来擦干,放在了床上。
暖保保洗过了澡,清清爽爽,睡的香甜。
胡承钧洗漱完,把人搂进怀里,看着无意识却自觉伸出双臂双腿小章鱼一样缠着自己的暖保保,揉了揉暖保保的头发,在暖保保唇上啃了一口。
小媳妇又软又乖,不应该受这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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