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的伯父伯母来了,看他们气质打扮,一看就是社会名流,清贵!他们身后的管家还提了不少东西,水果,骨头汤,营养品。我不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他们一来,我就紧张,一句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只是倒了清开水,然后坐在一边听秦臻和他的伯母对话。
“阿臻,你真的不记得三年期间的记忆了?”
“嗯,最后一天,是过完春节,回到单位上班第一天,农历初八。”
“那,有关秋水月,你老婆的记忆,也不记得了?”
“嗯,记不清了。”
他家伯母愣了一会儿:“那,阿臻,需要我说一些我自己知道的事情吗?”
“伯母,请说。”
“我只知道你们自己认识,说是在海岛上度假认识的,结婚前,秋水月也知道你不能有孩子,依然嫁给了你,你们两个低调结婚,没有举行婚礼,一边度蜜月,一边拍完了婚纱照。结婚后,秋水月也是一直在工作的,你们每年的清明和春节会回到老家住几天,一般都生活在上海,你外公留给你的那个小洋楼里。偶尔听你打电话,你们感情一直很好,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
我忍不住开口道:“那就是真爱?!”
他家伯母微笑了起来:“在我看来,确实是的!这个年代,对于我们这种家庭来说,找到真爱很难得,很多人都羡慕你们的!”
他家伯父接了一个电话后,有事先走了,没多久,伯母的三个儿子带着老婆也陆续来了,整个上午就听见他们说话,这些堂嫂大概都是富贵人家出身,聊了一会儿,话题自然的转到了化妆品,服装,珠宝等话题上去了,我虽然不喜欢这个话题,好歹也是在大都市混迹多年,也担任模特这个行业八年余,自然能够一道聊,只是心累。等到中午了,秦臻提出请他们吃饭,他们这才告辞,说等我们好了再说。
他们离开后,我们就吃了伯母带过来的汤。
下午,输液结束,我有些疲累,睡了一觉,醒来后,洗了一把脸,这才清醒,秦臻这时道:“我们明天出院吧。”
“行啊,我也没有头晕了。”我迟疑道,“刚刚伯母说各自给我们的工作单位打电话请了假的,那,我们出院后是回上海,还是待在这个城市里。”
秦臻淡淡道:“还没有给爷爷和祖爷爷,父母扫墓,先在这里吧。”
“好吧,请了一个月的家,现在才过去九天,不急。”
等到第二天,主任再查看秦臻的腿,再度惊叹一番,当即批准了我们出院,没多久,伯母带着管家来了,管家去办理了手续,我们则被送回了老宅——秦臻坚持说不去伯父家麻烦他们。
这个老宅在弄堂深处,标准的四合院,黑瓦白墙,还有一个表叔在看守宅子,等到回到卧室,我发现衣柜里竟然有几身换洗的衣服,尺寸是我的,价格挺昂贵的,这才对两人成婚的事实,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伯父家的管家姓公孙,伯父家姓公孙,我这才知道,秦臻是跟着他母亲的姓,他母亲是独生女,当初他父亲和母亲结婚的时候,约定了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跟着母亲姓,以后要继承外公那边的家产的,结果,他们直到去世,也只有秦臻这一个孩子。而外公在失去女儿之后,悲痛过度,很快就病逝了,那些家产就被秦臻的爷爷转卖了,给他留下了巨额的金钱和证券,因为那个时候,秦臻还只是一个小学生。
这些,都是这个姓公孙的表叔说的,表叔很是开朗,笑眯眯的,一脸慈祥,养了一只漂亮的鹦鹉,他还说,自己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儿子,儿媳,老婆全都出了意外,家里的宅子也烧了。
我只想洗头,表叔说在巷子口斜对面,走出去,有一个很大的理发店,许多附近的年轻人都在那里弄头发,于是,稍微安置好之后,我和秦臻先过去干洗头发了,等到回来才知道公孙管家又来了一趟,既送来了衣服,又送来了不少吃食,食材,交给公孙表叔,让他照顾。
秦臻的脚暂时不能用力,只能坐轮椅,洗完头回来,就让我停在了大堂屋神龛前,我有些奇怪。
“刚才一回来不是上了香吗?”
“你帮我拿一下族谱,就在神龛下面的那个檀木盒子里,钥匙在隔壁柜子的铁盒子里。”
秦臻翻开族谱,我凑过去看,赫然看见我的名字就在秦臻名字旁边并列着,旁边的小括号里还标注着“妻”。他盯了一会儿,神色竟然浮现几分复杂和迷茫,然后让我又将族谱锁好。
回到卧室,我开始收拾管家送过来的新衣服,刚好是两个大行李箱,一人一个,我先收拾自己的——不知道伯母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连内衣都准备了四套,从内到外的四套,包括鞋子两双。衣服上的标签都还在!我打开衣柜,挂衣服的时候,秦臻忽然道:“我们,要睡一张床?”
我愣了一下,在医院的那两晚,一人一个床是没问题,可是,这里不是家吗?夫妻睡一张床不是正常的吗?
我疑惑的回头,只看见秦臻盯着膝盖上的那本相册,好似刚才那个问题不是他问的,我有些不悦了:“你要是不想要我照顾,那你一个人睡,晚上起夜了别叫我!”
秦臻抬头了,神色有些迷惑:“你生气了?”
“对呀!我记不得这三年发生了什么,本来就心慌慌的,很不安,你现在想要分床睡,好像我们不是真的结婚了,我当然很烦!”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感觉有点不适应。”
“我也不适应呀!”我气冲冲道,“我分明记得自己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没有交往过一个男朋友,突然就直接冒出一个丈夫,还是结婚三年的!你以前好歹有过未婚妻,好歹也谈过恋爱!我觉得自己很亏!”
秦臻深深的凝视我的眼睛:“我那未婚妻是爷爷去世前给我定下的,那个时候我刚刚从军校毕业,爷爷生了重病,生怕我不愿早些结婚,就找了他世交好友的后人,叶家的一个女儿,我回来休假的那一个星期定下的,我们就只吃了几顿饭,算不上恋爱吧?后来,爷爷去世了,我待在军队里,一年也就只能回来几天而已。”
我的怒火被他这些话浇灭了不少,转变成吃惊的情绪:“没有一见钟情?”
“我不是一见钟情的性格!”
“早看出来了!”
我转身,继续收拾衣服。
“那,你觉得我比你大七岁,又不能要小孩,不是更亏吗?”
“对呀!按照我现在的想法,肯定是不会找你这种的!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条件差!”我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漫不经心道,“对吧?”
秦臻没有答话。
我关上自己这边衣柜,转身,挺了挺胸:“你看,我才二十六,额,三年前,有一套市区的房子,有车子,研究生毕业,有将近六位数的高薪工作,有颜值,有身材,公司里追求我的人不少,每天早上上班都收得到鲜花。”
见秦臻沉默不语,我又补充一句道:“我性格也很好的,也很会炒菜,收拾家务,嗯,曾经,我还和著名的FSA公司签了五年模特合同,一直是上海区首席模特,也做了自由模特三年,也算是小有名气。存款也有,条件,不算差吧!”
秦臻淡淡道:“对,那么,结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醉酒发生关系?”
“我从不喝醉酒!这是我当模特之后的习惯,并且,我还是千杯不醉的体质,以前,有一次有人想要拿迷药迷晕我,我都能嗅出气味不同。”
秦臻目光微微一闪:“那就是你,一见钟情?”
“哈?不可能!”
见我神情笃定,秦臻反倒露出了几分惊讶。
“没有记忆的状态下,我对你也没有一见钟情呀!”我回答得理所当然。
秦臻露出了竟然无法反驳的憋屈表情,他眸光幽幽,欲言又止。
我蹲下,打开了他的箱子,也是这个季节的四套衣服,从内到外都有。
叹口气,我也用幽幽口气道:“别追究结婚的理由了,你看,我都没有计较你比我大那么多,还不能有小孩的现实。难不成,还能离婚?”
秦臻道:“如果你想离婚,也可以。”
我抬头看他:“那你想离婚吗?”
秦臻没有说话。
虽然记忆一片空白,却自始至终没有冒出“想离婚”这个冲动,说明这个话题,至少以前从未出现过。
收拾了之后,我去洗澡了,要将医院的那种气味洗干净!
我换了一身春装,银灰色的打底衣,红黑条纹的针织衫,长发随意的扎成一束,然后特意抹上补水霜和桃红色的唇膏,我快要收拾好的时候,秦臻放下了膝盖上的一沓相册,淡淡道:“我要洗澡。”
“行,我去放水,你现在左脚碰不得水,就抬高搁在浴桶上面吧。”我停顿了一下,“要帮忙吗?”
秦臻盯着我的眼睛:“你不是我老婆吗?”
我的脸微微红了:“我都不记得了!”
秦臻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也不好让表叔帮忙吧。”
表叔已经六十多岁了,要他扶着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七的男人,实在太为难一个老人家了吧!
帮他洗一个澡,我的澡也白洗了,浑身出了汗。我挽起袖子,洗了内衣,将外衣丢到洗衣机里面洗着,然后去了厨房,表叔已经在择菜了,我打下手。
吃了饭,推着秦臻的轮椅在附近转了一圈,天气阴沉沉,空气质量也不是很好,回来后,我再度疲累,问了秦臻不午睡,我自己爬到床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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