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学中不少先生都收到了柳家送来的帖子。

众人一看，才发现柳季直竟是真的要收徒了。

康教席翻开请帖笑道：“我原还当他又是在胡说，没想到还真收徒了，让我看看他收了谁。”

只是当他看到帖子上的文字，他竟是一下子站了起来：“好啊，这个柳季直，真是可恶，竟是想要祸害案首！”

“案首？许霜起？”另一位教席惊讶道，“我还当柳先生会剑走偏锋，没想到啊，没想到。”

应院正原是在歇息，听到几个教席乱糟糟地聚在一块，便过来问到底怎么了。

“后日柳季直要办拜师宴，他收的徒弟还是本届案首，唉，我看过此子的文章，质朴却又豪迈，言之有物，实在不可多得，本也是有了收徒之心，没想到竟是让柳季直抢了先。”康教席气咻咻地说。

生气之下，他直呼柳季直的名。

不过郡学中的教席们见怪不怪，倒也没放在心上。

应院正这才想起他也收到了请帖。

“他难得收个徒弟，你徒弟都有七八个了，还是不要同他计较这些。”应院正倒是有几分高兴，柳季直不喜传道受业解惑，好好一个教席，愣是让他当得像是个名士！

应院正是个极其务实之人，看着柳季直不务正业，他很是心痛。

如今他乐意收下徒弟，也算是好事一桩，只希望他能好好教导许书生。

另一边，唐萧安和许霜起正在想该准备什么当拜师礼。

虽说这个师父，来的有点莫名其妙，但是该准备的礼还是要准备的。

唐萧安和许霜起这次过来也没带什么合适的东西，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该送什么。

“重要的是心意，可怎么才能显示心意呢。”唐萧安撑着下巴。

他深感送钱简单，送心意难啊。

许霜起：“时间还够，咱们慢慢想。”

“如今写一本话本也来不及了，造纸方子不能送，送出去跟自曝马甲没什么区别，其他方子也不好送……”唐萧安算计着，竟是没法做决定。

许霜起想了想从书桌上拿起这些天他写的文章。

“不如送这个吧。”许霜起又有些不确定地说，“会不会太轻慢了？”

“送这个？你写的文章？”唐萧安拿过那厚厚的一沓纸，“直接送确实有些轻慢，不如仔细誊抄一边，我装订成册，到时再送给柳先生，应当能说得过去。”

贵重的东西，他们不是送不起，只是这样的书册似乎更有心意。

“你也觉得好就行。”许霜起粲然一笑。

“我帮你磨墨！现在就开始抄吧，你这些日写的文章实在太多了，一时半刻怕是抄写不完。”做了决定，唐萧安也不想耽搁。

许霜起点头，两人来到书桌前，一人研墨，一人提笔开始誊抄。

第二日，柳府拍了小厮长安过来询问两人可有什么友人要请，他帮着去下帖子。

唐萧安和许霜起在郡城也没有什么熟人，同县来考试的几位学子已落榜归家，想了想两人只邀请了在郡学中读书的钟芝彬。

钟芝彬接到帖子一脸茫然。

“你是柳先生的贴身小厮？”钟芝彬还真见过小厮长安，柳先生平日读书入神就好忘了吃饭睡觉，小厮长安跟在先生身边照料，他碰到过几次。

长安点点头：“公子认识我？”

“……对。”钟芝彬疑惑道，“柳先生收了许大郎当弟子？”

“是啊。”小厮长安耐心回答，同时他很疑惑，这小书生怎么呆愣愣的，瞧着不甚聪明的样子。

“这，这真是。神奇。”钟芝彬心想，当日许霜起分明瞧着不太想要拜师，怎的突然就拜师了？

他摇摇头，算了，总归是好事，想这么多作甚？

“多谢，明日我必定前往。”钟芝彬收敛了神情，笑着说道。

“那小的先走了，明日再来接公子。”许大郎只请了这么一位友人，长安忍不住多重视几分。

钟芝彬：“麻烦了。”

时间一晃而过。

今日一早，柳家就派了人来先接唐萧安和许霜起到府上。

这次去便要住下，唐萧安和许霜起也就收拾了行李，退了房子。

柳家也算是地头蛇，外加许霜起得了案首，如今已经是秀才了，房子主人十分好说话，一切办得格外顺利。

白芷亭同柳季直和柳芳琦来迎他们。

两人一下马车便看到三人在门前等候。

哪怕是唐萧安心中都忍不住一暖。

“见过师父，师母，柳兄。”两人异口同声地同几人见礼。

“我早就想要见你们了，你们师父非要等今日。”白芷亭上前拉住唐萧安的手，面带笑意和好奇地打量二人。

两人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瞧着温和有礼。

白芷亭难得有些赞同夫君的眼光。

旁的不说，单单是人看着舒心这一点就让她满意。

唐萧安有些不自在，白芷亭的手十分温暖柔和，像是一团云似的，白芷亭身上的气息告诉他，白芷亭对他没有丝毫恶意，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白芷亭见他不自在，也不面前，反而是悄然收回手，请他们先进门。

“也亏得师父不让师母早些见我们，我们这些日一直在给师父准备拜师礼，我们写得手都要酸了。”许霜起看出萧安的紧张开口打岔道。

萧安就是如此，若是旁人对他不好，他反而能够坦然自若。

“哦，真的？是什么东西啊？拿出来给为师瞧瞧。”柳季直双眼一亮。

难道是什么新话本？！

不然怎么会写的手酸？

“瞧你，宴还没开呢，你现在就想收礼啊。”白芷亭打趣道。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她可知道这两日夫君把他考进士时做的文章都找了出来，誊抄了一遍，想要送给他的徒弟呢。

要知道便是儿子想要，夫君都说他火候不够，一直不给呢。

足见心意。

“嗨，咱们私下看看，宴上在拿出来看看嘛，我们不说谁能知道。”柳季直向来不拘小节，此时也十分随性。

“好礼不怕迟，柳师父还请稍等。”唐萧安已经回过神来，他有些顽皮地卖起了关子。

几人说着已经到了正堂。

白芷亭顺势让两人先坐下，又让人上了茶水点心。

柳季直摸了摸胡子，又说道：“好徒儿，徒夫郎，你们就先给为师看看呗。”

柳芳琦叹气道：“完了完了，许弟，艾哥儿，这会我爹看不到礼，怕是要消停不了了！”

唐萧安和许霜起对视一眼。

许霜起这才笑着拿出一册书。

“不是什么稀奇东西，是我这几月写的文章，虽不是什么惊世之文，到底能让师父看出我的斤两，还请师父不要嫌弃。”

他一说完，白芷亭和柳芳琦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唐萧安和许霜起：“？？？”

“好好好，哈哈，你们不愧是师徒，你师父给你准备的礼也是他写的文章呢，还特特用了竹纸誊写。”白芷亭笑着解释道。

唐萧安和许霜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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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 8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