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孟留真抱着姜雨睡了一会儿,心里很开心。梦里也是这个人,好像这辈子只有这个人了。他胡思乱想,一醒来,就想亲她一下。亲了又十分满足,睡不着,直到将近天亮才合眼。那时候姜雨起床,身侧空了一块,冷空气灌进来。他又立即醒了,问道:“你去哪?”
姜雨边穿鞋边道:“干活。”
孟留真道:“什么时候回来?”
姜雨道:“晚上。”
她起得这么早,问一句蹦两个字。没了昨日的温情。
孟留真有点失落。
姜雨走后,他胡乱吃了早饭。打水,在井边洗衣裳,洗的时候又想起昨晚的事情。他确实是很满足的,虽然一切发生得不在预料之内。可是情之所至,水到渠成。他不能否认自己心底里的高兴。可是她高兴吗?
还是不高兴?
他努力回想,发现自己昨天过于亢奋,其实没太留心她的反应。
姜雨笑了,可那不是意乱情迷的笑。
她为什么没有乱呢?
孟留真苦思冥想,难道是自己做得不到位?这很正常啊,他昨天真的没有打算轻薄她。是她在进攻,他缴械投降了。他一直觉得成亲再做比较好。
姜雨口口声声说喜欢他。
可她并不迷恋他。到了坦诚相见之际,还如此自控,她真的对他感兴趣吗?想来想去,孟留真越来越迷惑。她是认真的吗?怎么就跟闹着玩一样?
……
农家喜酒,张灯结彩。红装新人对拜高堂,姜雨边吃花生边观礼。她坐在较远的一桌,靠近篱笆。一位大娘在人群中穿梭张望,好容易捕捉到她的踪迹。赶忙小跑过来。她挽着姜雨一条胳膊,就往主桌的方向拉,道:“小姜,你怎么坐这了。跟我过去。”
姜雨身上花生壳掉了一地,道:“柳婶,我坐这挺好的。”
柳婶嗔怪道:“那怎么行。”
生拉硬拽,把人弄到主桌,按下来。
姜雨无奈看着满桌亲朋。
柳婶严守招呼新人,道:“过来,给小姜敬一杯。”
姜雨摆摆手,“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柳婶道:“我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这么多年,劳烦你送钱送米。每过年节添置物件翻修房顶。我们一家人才苦尽甘来,都是你的功劳。如今秀秀大了,要成亲。甭说敬两杯酒,就算磕三个响头,也是使得的。”
新人端着酒杯走到姜雨面前。
姜雨起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新娘子容貌秀美,画着胭脂,青黛长眉。与新郎站在一处如佳偶天成。她望向姜雨的目光带着无尽感激。敬完酒,提起裙摆要跪下。姜雨当即拦住,道:“莫弄脏裙子。”新娘子微笑着,眼含泪光,道:“我只是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姜雨道:“好好过你的日子。”
新娘子道:“你若是男子,我便嫁你了。”
姜雨摸了摸她脑袋。笑道:“傻姑娘。”
新郎听见这话,也是笑。众人一齐乐呵,举杯畅饮。姜雨兴致不错,也多喝几杯。两个小孩偷偷往她口袋里塞喜糖。柳婶时不时过来劝菜。闹哄哄一晚上,话匣子打开的乡亲们都围着姜雨,问东问西的。“小姜,你如今可有着落了?”
“虽说你武艺在身,又那么能干,比十里八乡的男子还强些。但一个人,终归孤孤单单。回到家,连掌灯的人都没有,冷锅冷灶,谁跟你说话呢。”
“对啊,小姜,也到年纪了。”
“婶子给你物色了几个人,要不要瞧瞧?”
“……”
说说笑笑,半是调侃半是关切。
乡亲们都没有恶意。
姜雨没放在心上,一一婉拒。那爱做媒的婆子挤到她跟前,眉飞色舞道:“你虽然脾性冷些,但心肠好,又生得这般模样。咱们这儿的人都随你挑。”
“真不用。”姜雨有点头大。
“姜姐姐家里有人!”一个小男孩忽然嚷道。
众人齐齐转头,像听了个稀罕事。
小男孩道:“昨天还叮嘱我去送饭,我看见了,是个年轻的哥哥。”
众人忙问道:“什么模样?”
“好看极了。”
哟,金屋藏娇,没让人知道。这下可炸开锅了。姜雨伸手点了点小男孩,小男孩吐舌头,缩到柳婶后头去。大家都朝柳婶打听。柳婶道:“横竖不是小媳妇,怎么不叫出来一块吃席。”
姜雨道:“他怕生。”
柳婶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倒成生人了?”
姜雨道:“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请来!”柳婶断然道。她让孩子去请,姜雨没好阻拦。不一会儿,几个大孩子簇拥着孟留真来到这里。孟留真一脸懵,尚且不知是何缘故。只见这里张灯结彩,到处贴满喜字,酒坛子都包着红绸,一片喜气洋洋的场面。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笑。
孟留真有点摸不着头脑。
三姑奶奶不许他出门。他在家待着,无事可做,洗完衣裳,将院内的落叶和榕树种子扫干净。又打了一桶水,开始洒扫庭除。他简直无法忍受窗户上的蜘蛛网。
才擦完,一堆孩子涌进来。
他被迫离开院子。
晕头转向,孩子们也没说什么事。
孟留真看见人群尽头坐着的姜雨,忐忑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他人生地不熟,也怕再碰到五爷的人。他被推着,在姜雨身边坐下,又强行吃了几杯酒。直咳嗽,哄堂大笑。姜雨为他顺背,挡酒,众人见了都明白了。媒婆自觉退散,抿着嘴直笑:“这蜜里调油的小两口喲!”
孟留真怕姜雨误会自己要跑,小声解释道:“他们把我推过来的。”
姜雨看在眼里,道:“知道。”
孟留真环顾四周,不由问道:“这是做什么呀?”
姜雨道:“成亲。”
“啊?”
成亲!孟留真差点掉了酒杯。他局促不安,攥着酒杯,喃喃道:“这这么着急吗?”
姜雨道:“都怀上了,还不着急。”
孟留真道:“什么?”
他脸上神情可谓震惊,瞳孔都放大了。
姜雨给他夹了几筷子菜,道:“这个红烧肉味道不错。”
孟留真结结巴巴道:“怎么会呢?”
姜雨道:“怎么不会了?”
孟留真道:“我没有弄到你身上啊……”
四周吵得厉害,放鞭炮。两人得贴着耳朵说话。时不时有人来敬酒,姜雨也没顾得上他,有一句没一句接话。听到最后才觉得他有点反应过大。姜雨莫名其妙,回过头。孟留真用一种复杂而震撼的眼光看着她,仿佛某种认知被推翻了。
姜雨没读懂他的眼神。
未婚先孕,怀着身孕成亲,也许在一些诗礼之家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孟留真可能从没见过,尚且不能接受。
姜雨道:“吃菜吧,反正也不关你的事。”
孟留真更加遭了暴击。
“不关我的事?”
“当然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难道关五爷的事吗?”
“也不关吧。”
“还有别人?”孟留真惊疑不定。
他怎么一惊一乍的,姜雨心里犯疑,
姜雨总觉得哪里不对,没来得及思考,又有一个人过来。姜雨下意识举杯,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过一看,是五爷。五爷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她面前,笑着道:“小姜人缘这么好,可算轮到我了。”
姜雨举杯回敬,道:“五爷几时来的,我才看见。”
五爷道:“我一直都在。”
姜雨跟他碰杯:“难逢喜事,多喝几杯。”
五爷扫了一眼孟留真。孟留真还在石化状态。谁也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想法,就这么略过去。姜雨同五爷简单聊两句,重新入座。回头一看孟留真满脸怨尤。姜雨又给他倒半杯酒,碰了下杯。孟留真还是不大高兴。姜雨很少哄人,今天心情舒坦,哄一哄也无妨。于是她手腕绕过孟留真手腕,硬把人架起来喝了个交杯酒。
孟留真顿时眼神闪烁,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到底关谁的事?”他咬牙切齿的。
“呐,”姜雨抬了抬下巴。
那刚敬完酒的新郎正好转过身。
众人簇拥着,要去里头闹洞房。院子里一下空了大半。
喧嚣也被关进屋子里。
孟留真反应半天,意识到什么。这是别人家成亲办喜酒。
“哦哦。”他后知后觉,偷偷扫了一眼姜雨的肚子。原来是他想岔了。
“想什么呢?”
“没什么。”孟留真摇摇头。
心中大石落地,他总不能说,差点自己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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