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寻樱将外面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之后,方才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堂屋。只见殷宛树正端坐在左一的太师椅上,聚精会神地翻阅着刚才被随意搁置在小几上的那本医书。路寻樱不禁好奇地开口问道:“殷小姐竟然对这医书如此感兴趣,能够读得进去吗?”
听到声音,殷宛树缓缓放下手中的《本草纲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回应道:“这书上的一些插图倒是颇为有趣呢!倘若下次路大夫还有兴致来我们沧海阁定制首饰,我也好根据您的喜好来为您精心设计呀!”
路寻樱闻言,移步到靠近殷宛树的小几一侧款款落座,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哎呀,可真是不敢再有这样的奢望啦!就说在沧海阁订制的这对领扣吧,我就算是在上京城里辛苦问诊整整十年,恐怕也未必能够买得起哟!”
殷宛树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轻声感慨道:“照此看来,路大夫您行医问诊,并非是为了维持生计所需,而是另有缘由啊......莫非只是为了打发闲暇时光、顺便给他人提供些方便罢了?”
路寻樱微微颔首,目光流转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接着解释道:“实不相瞒,自我去年秋日开始变得清闲起来以后,便离开了家门,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此地。起初确实觉得疲惫不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好在我略通医术,而这门技艺在此处恰好又派得上用场。至于看病嘛,权当是我自学自乐的一种方式咯,既能给自己找点事儿干,又可以借此挣点口粮钱,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么?”
殷宛树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路大夫当真是天赋异禀啊,就这般学着玩玩儿,居然能引得杜医生和商掌柜亲自登门拜访,这架势,怕是要效仿那刘备三顾茅庐请贤才呢吧?只是不知路大夫所精通之事究竟为何?”
路寻樱闻言,微微眯起双眸,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缓缓道:“有些事嘛,你还是不知道为妙!不过……倘若你能助我寻得叶宛此人,告知于你倒也未尝不可。”
殷宛树面露疑惑之色,追问道:“叶宛?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竟能令你如此挂心?”
路寻樱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紧不慢地回应道:“若想知晓关于叶宛的故事,那便用你二妹妹的事情来交换如何?”
听到这话,殷宛树原本低垂着的眼皮猛地抬起,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一股无形的威压自其身上散发而出。路寻樱心头一惊,赶忙陪笑道:“哎呀呀,殷小姐莫急莫急呀!上次在您府上,正聊到关键处却被三爷给打断了,您就行行好,再跟我讲讲呗。说不准呐,您家二妹妹还真就是那叶宛呢。”
面对路寻樱的央求,殷宛树的目光逐渐柔和下来,她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气道:“我原以为自己已足够执拗,未曾料到今日竟会遇上比我更痴之人!”
路寻樱眨动着那如秋水般明亮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讲述。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白家元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他满脸兴奋地喊道:“路姐姐!席面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
听到这话,路寻樱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原本高涨的兴致瞬间变得有些低落起来。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轻轻放下手中的事情,起身准备前去应酬一番。毕竟,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她不能显得太过失礼。
此时正值七夕佳节之夜,这可是女孩子们能够尽情欢乐和热闹的美好时光啊!而在另一边,殷宛树则静静地待在家中的院子里。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袄裙,身姿婀娜,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身旁站着的是杜真真,两人相视而笑,然后一同虔诚地对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拜了下去。
祭拜完毕之后,她们又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七孔针,在如水的月光映照之下,小心翼翼地将针线穿过那细小的孔洞。完成这些仪式后,两人才心满意足地相视一笑,接着便手牵着手,相约邀着宛华,一起出门去逛逛,好好感受一下这节日的氛围。
因为距离并不远,所以她们并没有选择乘坐马车出行,而是决定徒步前往前门大街。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一到那里,众人便商议好分头行动,各自去寻找自己感兴趣的玩意儿玩耍,并约定一个时辰之后在这里再次集合,然后一同返家。
殷宛树温柔地看着南归以及其他几个小姑娘说道:“你们几个小丫头平日里难得有机会出来游玩,今天就放开手脚,各自去痛快地玩吧,不用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啦。”云雁和云鹤一听,立刻欢呼雀跃起来,两人迅速手挽着手,像两只欢快的小鸟一般钻进了人群之中,眨眼间就消失在了热闹的街头巷尾。
南归起初还有些犹豫,不太愿意留下殷宛树独自一人。殷宛树见状,笑着又劝慰了她好几句,告诉她不用担心自己。最终,在殷宛树的再三坚持之下,南归才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慢慢离开,朝着自己心仪的方向走去......
殷宛树微微抬手,轻轻调整了一下脸上戴着的面具,让它更为贴合自己的面庞。随后,她信步在店铺前悬挂的灯笼所散发出来的柔和光辉之下,宛如闲庭信步一般悠然自得。
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家点心铺子,店门前人头攒动,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那长龙般的队伍之中快步走出。此人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纸包裹,正是路寻樱。只见她满脸欣喜之色,一蹦一跳地朝着殷宛树飞奔而来,嘴里还欢快地呼喊着:“殷小姐!快看,这是刚买的巧果儿哦!咱们一起尝尝吧?”
再看那座名为天涯居的酒楼,此楼共计三层之高。此时,在这座酒楼靠北的屋顶之上,正端坐着两个人影。她们并肩而坐于屋脊之上,中间摆放着一张小巧的矮桌。桌上放置着一包已经被打开的点心油纸,旁边则静静地躺着一只洁白如雪的瓷质酒壶。
路寻樱与殷宛树相对而坐,各自举起酒杯轻轻一碰。随着一杯美酒入喉,殷宛树不禁轻咳了一声,缓声说道:“路大夫行事果然与众不同啊,明明选了顶层的包厢,却偏偏要跑来这屋顶上乘凉饮酒。”
听到这话,路寻樱微微一笑,伸手再次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然后回应道:“哎呀,这不还是为了迁就您嘛。谁叫您不会飞檐走壁呢,所以只好辛苦我爬梯子上来啦。——对了!殷小姐,快给我讲讲,你们府上的那位二小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呀?”
殷宛树优雅地伸出白皙如玉的右手,手中握着一只精美的酒杯,缓缓地将其递到了路寻樱的面前。路寻樱见状,微微一笑,轻轻拿起桌上的酒壶,小心翼翼地往酒杯里斟了大约半杯酒。
此时,殷宛树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你这是舍不得多给我倒些酒吗?”听到这话,路寻樱却并未如她所愿再加满酒杯,而是调皮地眨了眨眼,抱紧怀中的酒壶,道:“可别!待会儿要是你喝醉了,一不小心摔下去了,本姑娘可不会去捡哦!”
殷宛树听闻此言,不禁轻笑出声,随即将杯中那半杯清冽醇香的美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她轻声开口道:“宛月......我的妹妹啊,她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软软的,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那时,我满心欢喜地抱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只见她一开始还只是整天整天地睡觉,后来慢慢地学会了整日整夜地傻笑。再后来呀,她开始会爬了,然后又能摇摇晃晃地走路了,甚至还学会了说话呢。”
说到这里,殷宛树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很快这笑容便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忧伤。她继续说道:“我曾经亲自给她喂粥,耐心地帮她更换衣裳,仔细地给她梳理头发,一笔一划地教她写下自己的名字......然而,就在她出生仅仅几天后,我们的娘亲便不幸离世了。自那以后,我便将月儿视作我生命中的全部寄托。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亲眼看着月儿一天天长大成人,用一生的时间来守护着她,呵护她不受任何伤害。可是没想到,最终......”
话未说完,殷宛树深深地叹息一声,便不再言语,似乎不愿再提及那些伤心之事。路寻樱见她如此伤感,连忙从一旁的油纸包中取出一块月牙形状的巧果儿,温柔地递到殷宛树面前,轻声安慰道:“好啦,别想那么多不开心的事啦。尝尝这块巧果儿吧,甜甜的,说不定能让你的心情好一些哟。”
殷宛树小心翼翼地接过,轻轻地放入口中,然后慢慢地开始细细咀嚼起来。随着每一次的咀嚼,那甜蜜的味道便在舌尖上逐渐蔓延开来,最后充斥满整个口腔。她满足地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果然很甜啊。这甜的滋味如此美妙,为什么还要去吃苦涩酸涩的东西呢?”
一旁的路寻樱见状,也伸手拿起了一块放进嘴里品尝。很快,她脸上同样浮现出愉悦的神情,欢快地回应道:“是啊,我也是最爱这甜美的味道,但也爱吃酸的!”
此时,殷宛树不自觉地摩挲起手中那个早已空空如也的酒杯来。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悠远而深沉,仿佛透过眼前的虚空看到了遥远的过去。过了片刻,她轻声呢喃道:“宛月,殷家的二小姐,我的亲妹妹啊,自从三岁那年离奇失踪之后,至今已然过去了整整十四个年头。真不知道这些年里,她究竟过得怎么样?倘若有朝一日我们能够再度重逢,她是否还能记得我这个姐姐呢?还有那座望舒阁,那可是属于她的院子,这么多年以来,我始终都保留着它原来的模样......”
听到这里,路寻樱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二小姐呀!想必她小时候一定特别乖巧可爱吧?”
殷宛树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嗯,没错。她从小就是个极其乖巧懂事的孩子。而且长得极为漂亮,如今算来她应当已有十七岁了,想来必定出落成一个艳丽如同芳菲盛开般的美丽姑娘儿了!”
然而紧接着,路寻樱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假如有那么一天,二小姐终于回到了家中。可若是发现她并没有成长为您所期望中的那般模样,那么到时候您还会不会承认她这个妹妹呢?”
殷宛树沉默良久,接着道:“我临危受命,言行由不得自己。宛华背着家主的名分,前路早有定论。唯有我的月儿,她可以无拘无束,我可以包容她,我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路寻樱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阵安宁,她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然后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后,她用手随意地擦去了嘴角残留的酒渍。这时,只听对面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叶宛,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路寻樱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有些迷离地看着对方,缓缓说道:“每次看到你啊,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来。如果你不是她本人,那么想必你的妹妹肯定就是她无疑了。毕竟这世间,除了亲姐妹之外,还有谁能如此相像呢?”
殷宛树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置在了矮几之上,轻声问道:“所以说,路大夫您对我的诸多关照与特别之处,皆是因为叶宛么?”
路寻樱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嘴里嘟囔着:“嗯……也不能完全说是这样啦!不过讲真的,叶宛这家伙啊,实在是太不讲义气了!让你这位当姐姐的挂念了十好几年不说,还害得我这个好朋友为她担惊受怕好几个月!哼,我现在就坐在这里守株待兔,只要她敢现身!我立马就冲上去把她五花大绑起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便玩什么失踪!”
听到路寻樱这番孩子气的话语,殷宛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劝道:“路大夫呀,您还是少喝点酒吧!不然待会儿一不小心从这屋顶上掉下去的,恐怕就得换成您喽!”
路寻樱如轻盈的蝴蝶般站起身来,对着天边如银钩般的半边月亮,如飞鸟般往周边的屋顶腾空而起。
殷宛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到,立即如触电般起身,才刚站稳,便想如疾风般扶住她。却见路寻樱又如灵动的仙子般从另外一边的屋顶腾空而归,摇摇晃晃地稳住自己的身板,“瞧瞧!我没醉!”
路寻樱揉着太阳穴,如醉酒的舞者般跌跌撞撞地回到路宅,她摸出钥匙,目光如迷离的烟雾,打开门锁,自个儿进了门,反手关上门,双眸却如清澈的湖水般清明,她抄起门闩,耳边如雷达般辨着方位,对着东北角便如流星般扔了过去。没砸到人,倒是触动了机关,地面如张开的巨口般塌下去一块,一个人影如鬼魅般从地面掠过,在庭院中央站定,“师妹!多日不回师门!师父教你的机关术倒是没有忘!”
路寻樱抬手,随意拍了一下门边,刚刚触动的机关如听话的孩子般合拢,她双手背在身后,如骄傲的孔雀般径直走到院子中,经过他时,没有丝毫停留,“我和天下镖局早就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没有关系了,路大爷请回!”她不多给一个眼神,如高傲的女王般直接进了堂屋,点了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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