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来到周三。

周三上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课。

苏瑶一进教室，就看见宋哲正转着个篮球，在指尖盘旋舞动。

他露出一副“老子真帅，你们快看过来”的表情。

苏瑶：“……”

她走过去，将书包放进桌肚里，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季汀白。

他坐在他们组的最后一排，手里捧着一本高等数学书，正静静地看着，和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苏瑶突然想起，前几天她和季汀白站在住宅区的楼下，她劝他不要抽烟，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同意。

经过苏瑶这几天的观察，季汀白倒是很少再去天文楼的顶楼天台了。

她微微放下心，刚坐到座位上，数学老师王中泽就走进了教室。

他手里捧着一沓试卷，所有人看向他，一时间，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众人的心中油然升起。

果然，王中泽朝他们扬声道：“这节体育课取消了啊。我们来做一套卷子，突击小考。”

语毕，班里霎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苏瑶看见宋哲抱在手里的那颗篮球，噗通一声掉在地上，宛如他那颗破碎的心。

—

突击小考的时间不长，等苏瑶他们考完，时间还剩二十分钟才下课。

王中泽将考卷收齐，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根白色粉笔，朝众人说：“接下来讲解昨天给你们布置的那几道作业，都把作业本拿出来。”

宋哲不情不愿地从书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数学作业本。

他没忍住，抱怨了几句：“老师，高二的体育课都被压榨成这样了，不是学数学就是学物理化学英语生物语文，再这么学下去，我们都快变成书呆子了！”

宋哲嘟囔：“就不能留几分钟给我们打个球吗？”

“我看你像个球。”

王中泽声音洪亮：“就你有嘴，整天哔哔个不停。上次月考你数学考几分还记得不？没找你家长谈话就不错了，还想上体育课。”

王中泽看向第四组最后一排的方向：“你们啊，要是都能像季汀白一样，次次成绩接近满分，别说体育课了，我数学课让给你们去操场玩都行，你们办得到吗？”

“……”

王中泽往黑板上写了几道公式，继续回头说：“你们看看，人家季汀白都没说什么，专心学习，勤奋刻苦，多好啊。你们都该向他学习！”

苏瑶算是知道了，王中泽是个话痨，话比宋哲还多。

宋哲说一句，王中泽能送回给他一百句。

真正的话痨王中泽终于念叨完了。

他拿起讲台上的三角尺拍了下黑板，声音响彻整个教室。

“你们都看过来，这道题讲了几百次了，还有人做错吗？”

—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宋哲抱起他那颗篮球，又玩了起来。

他是个没心眼的主儿，开心至上，不管班里的老师们说什么，他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他拍了一下前桌李大壮的肩膀：“壮啊，打球去！”

“不去。”李大壮没回头，攥着自己刚刚考试的那张草稿纸，自顾自地和同桌对起了答案。

宋哲撇撇嘴：“没意思，都下课了，对什么答案啊。”

他侧头看向苏瑶，企图寻找盟军：“苏瑶你看看他们，专门营造紧张的学习氛围，这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苏瑶倾身靠近前桌的两个人：“我也要对一下。”

宋哲：“……”

他看了下认真对答案的三个人，突然觉得自己好孤单，忍不住蹭了蹭脑袋，挤到他们中间。

—

李大壮的同桌是数学课代表，他的数学成绩在班里向来名列前茅。

虽然比不过季汀白，但他是班里公认——作为标准答案参照的最佳选手。

毕竟大伙也不敢去跟季汀白对答案。

他们几个人对了下选择题，苏瑶和数学课代表的答案，居然有六道是一样的！

宋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记得苏瑶上次数学突击考试的成绩比他还差，是班级里的吊车尾。

他面带狐疑：“真的假的呀？你开天眼了？还是运气开挂了？”

苏瑶白了他一眼：“你呢？骰子摇得怎么样，有几道题和我们一样的？”

宋哲专门自制了一个骰子，其实就是一块四四方方的橡皮擦，上面写着ABCD。

每次考试时，一有不会的题，他就摇那块橡皮擦的骰子。

指哪打哪，一通乱选。

宋哲听苏瑶这样问，微微叹了一口气：“没一道一样的。”

苏瑶：“……”

正好此时，季汀白从外面走回教室，经过过道时，苏瑶拦住了他。

她挥了挥自己手里的草稿纸：“你成绩那么好，和我对下答案呗！”

“我从来不对答案。”季汀白冷声说。

苏瑶：“为什么啊？”

季汀白：“考都考完了，为什么要对答案。”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肤浅。”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杀伤力却极强。

一时间，苏瑶听到周围不少同学发出了隐隐磨牙但又不敢作声的动静。

苏瑶凑近季汀白，朝他低声道：“你以后出门时，小心一点。”

季汀白：“？”

苏瑶：“我怕突然天降一个布袋，把你给打残了。”

季汀白：“……”

-

待到下午。

高二（三）班的教室里又热闹起来。

数学课代表将那张红色的成绩排名表贴在教室后的黑板上，众人立刻火急火燎地跑到那儿去看。

“老王的速度真快啊！早上刚考完，下午立刻就出成绩了。每次都这么快，根本不让人松口气！”

“当然了，你以为他只是嘴皮子动得快，他可是年级里公认的判卷子大王。”

众人一边唠嗑，一边看向那张排名表。

有的人看完兴高采烈，有的人看完黯然伤神，还有的人捂着自己的眼睛，害怕得既想看又不敢看。

宋哲挤进人群里，朝前面的同学啐了一句嘴：“你他妈的还看不看，我帮你看得了。”

他往名单里看了一眼：“二十三名，这有什么好不敢看的！”

语毕，他却顿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因为他看见，二十三名上面的那个名字，是苏瑶。

苏瑶居然考了二十二名！

苏瑶挤进人群的时候，就见宋哲石化在当场。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听见他颤巍巍地说：“苏瑶，你进步了三十六名，你丫的吃仙丹了吧？”

她上次还考倒数呢。

苏瑶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淡淡地点了个头，表示勉强满意。

宋哲看着她，脸上依旧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他跑回他的课桌前，捞起了桌上那张苏瑶的数学卷。

刚刚数学课代表贴完成绩排名表后，已经将每个人的考试卷子分发到他们的桌上。

宋哲仔细地看了看苏瑶的试卷。

这次考试总共有十道选择题，五道大题。

苏瑶的选择题错了三道，大题里有两道几何题全对，一道函数题和一道数列题有几个步骤错了，最后一道题只写了个“解”。

苏瑶走过来，见宋哲的视线落在她卷子里那道空着的大题。

她随口道：“我解题解得比较慢，还没适应好考试的节奏，所以最后一道题来不及写，就空着了。”

宋哲抽了抽额角。这要是来得及写，还写对了，那还得了！

他突然有些佩服他这个同桌了。

同样是学渣，人家怎么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绩噌噌地往上升。

这样想想，宋哲的心里多了一丝苍凉的感觉。

他拿起自己的那张数学考卷，在心里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泪。

苏瑶站在他的旁边，没有注意到宋哲的面部表情变化，也体会不了他此时内心的波澜起伏。

她实在是太困了。

苏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最近这段时间，她经常挑灯夜战，学到凌晨一二点钟，就连窗外的鸟儿都回巢睡觉了，苏瑶房间里的台灯还依旧亮着。

她一直都是这么拼。

无论是在学生时代，还是后来在职场工作。

从小到大，苏瑶的骨子里仿佛刻着“勤奋”两个字。

有的人可能会说，这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但苏瑶不以为然，她觉得活着就该好好地拼一把。

特别是这次她重回校园时代，她很享受这种重新投入学习的感觉，比她之前在职场上经历的那些尔虞我诈，舒心多了。

她自顾自地想着，突然就见宋哲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三根圆珠笔，握在手心，朝她鞠了个躬。

苏瑶：“？”

宋哲感慨地说：“苏瑶，我觉得你就是我们班的学习女神，是考试界的最强锦鲤，我决定拜拜你！”

“拜你个头！”苏瑶被他气得清醒了几分。

她敲了敲桌面，指了下他那张满是红叉的考试卷子：“你先把里面这个二倍角公式写对吧，我求求你了。”

—

和宋哲闹完后，苏瑶的精神好多了，没有了之前那种被困意包裹的感觉。

她打起精神，在课堂上认真地听讲，记起了笔记。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苏瑶背着书包，踏出了学校的大门。

刚走了几步，苏瑶就听见一阵熟悉的男声传进自己的耳畔。

她抬起头，竟然是苏谆年。

今天他和姜婉出差回到F市，在家里休息了半天，苏谆年给司机放了假，自己亲自来接苏瑶回家。

苏谆年的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这次他和姜婉去外地出差将近五天，终于回来见到了女儿。

苏瑶朝他喊了一声“爸爸”，苏谆年将她的书包背到身上。

“饿了吗？爸爸给你买了南五街的糖葱薄饼，待会儿去车上吃。”

“好。”苏瑶笑着点点头。

下一秒，她就看见季汀白背着黑色书包，从校门口走了出来。

他俩对视一眼，苏瑶下意识地喊了他的名字，苏谆年的视线也投注到季汀白的身上。

季汀白感受到他的目光，朝苏谆年微微颔首。

苏瑶赶紧向她的爸爸介绍季汀白，兴奋得像在安利自己的爱豆。

傻闺女，他明明就是你爱豆，不是你的同学。

哦不对，他是你的未来老公。

乖，崽崽。快叫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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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