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义卖收获颇丰,众人皆将目光放在了世家玉府和郊东富商钱氏身上。
玉府有月牙十八坊是京都人人皆知的事情,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开几个丝绸料子铺还能赚这么多。
朝廷俸禄他们都知道,玉侯爷是如何一个家世,大家也清楚,要不是玉夫人死活要嫁过去,玉侯爷年轻时候又怎么娶得到梁国公之女。
至于钱氏,众人只觉得此人实在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又或者只是想借此机会挤进贵门,得长公主好感。
屋内,钱氏气血涌上,呼吸不畅,他费老大劲上山参加春日宴,可不是为了买几副字画的。
“混蛋!”钱氏怒道,“他居然忽悠我!”
走个山路,已经费了他半条命。
拿命过来是为了给他们送钱吗?
钱氏气呼呼地想,但他越想,就越大喘气。
目光在他卖回的字画上停留,长公主一副什么也不知的态度,但他也绝不能就这样白掏钱。
当日义卖会后,长公主从钱有为那里收到一张字条,请求长公主为其子牵线搭桥,欲娶京都女娘嫁入郊东。
钱氏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其子刚弱冠,但早年因宅门内斗,那孩子出生时便是个智力低下,身患残疾的病儿。
钱氏从商场退居幕后之后,便一心想为子铺路,甚至想过为其谋个一官半职什么的,今后拿个朝廷的长久俸禄,说出去好听,还能在京都找个儿媳。
但官职最后出了差错,只能延到他头上,但他还是想着,那给自家儿娶个城里姑娘,京都大户人家女娘聪慧,从小就学中馈本领,甚至还会打理店铺,如果能娶回来一个,自家的家产算是后继有人了。
钱氏知道其中能手就如玉家二娘子,那女娘漂亮,铺子管的也好,但他没想过让他儿娶这样的,可是也可以找一个差不多的嘛!
反正他有的是钱,而长公主府上,不是缺钱吗?
赵玥看到消息的时候,气得差点将桌子给掀翻了。
“谁请他过来的!”赵玥拍桌,厉声怒问。
时嬷嬷在旁,清走屋内的侍女,低声在赵玥耳旁说道,“殿下,是驸马拟的请帖,特意快马送去。”
“他不在京都,还来管京都的事!”赵玥说道。
时嬷嬷犹豫了会,说道,“驸马虽离京,但其耳目尚在,他此般作法无非也是想惹您生气。”
“他不想回来了?”赵玥黑着脸道。
时嬷嬷低头说道,“藏在背后操纵,才更安全呢。”
赵玥清楚,这个钱氏若不安排好了,这脏水就很可能直接泼向她了。
如今驸马不在,是她一手操办春日宴,就钱氏义卖会上的表现来看,他以为她和汪青是一伙的。
可恶,她的祸水还没泼向东,汪青倒先给她捅个窟窿。
“殿下,您不能再这般忍让了。”时嬷嬷说道。
闻言,赵玥脸色更不好看,难不成她就想一直忍让吗?她是一国公主,汪青不过一副将出身,若不是先皇赐婚,又有左南王替他们主持,在汪青出轨的那一刻,她早就撕毁结亲书,砍了他的头!哪里会让他活到现在!
……
夜里屋内,十分安静。
百末双手抱头背于脑后,身体直立站着,他紧挨着墙面,让自己尽量与墙面贴合。
他在受罚,原因是白日里自己开小差。
“主子,属下知错了。”百末说道,他已经罚站面壁了半个时辰,虽然不算很长,但他实在讨厌拉伸筋骨,而且脸一直贴着墙壁的滋味也并不好受。
这惩罚对习武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魏景站在书桌前,没有在意百末的话,他将这些日子搜集来的消息一一书写整理出来。
书桌上的白纸,“红灯笼”三字写于纸面中间。
他本是由红灯笼查到长公主,深挖之后却由此得知长公主与沐轩的关系。
显然,他们的关系还未袒露,但这也与他无关。
但令他难以忽视的是,玉姝的婚约又突然跑到了沐轩身上。
京都的人际关系复杂,魏景很难不去想,若沐轩在朝廷如鱼得水靠的是长公主,那长公主在朝堂上便一定参与了政事。
但沐郡王妃若不知沐轩与长公主的关系,那她在京都只手遮天的本领又是从何而来。
能直接关闭春芳楼,明目张胆地关押平民百姓。另外,魏景还收到消息,若是那老鸨没有领人大闹,或者她们是去大理寺报案,估计那场案子还没有今日的结果。
另外,顺着红灯笼一事,他还查到了驸马汪青。
莺莺山庄点亮红灯笼的那一日是三月初八,驸马刚从城外回都,起初他差点被误导,以为这灯笼是驸马所点。
但莺莺山庄在京都郊外,三月初八晚,驸马连夜进了城内,二者的地点并不能相交。
另外,长公主似乎并不知道驸马已经回来了。
还有一件颇为巧合的事情,老鸨报案京兆尹府的那一日,正是三月初九。
二者之间到底有无关联,还是纯粹就是巧合?
右捺一笔重重落下,“三月初八”四个字落在纸上,用墨饱满,落笔沉稳,但尾部却风扬而起,可见下笔人心境并不宁静。
他记得,老鸨报案京兆尹那日,玉姝也在旁观。
是她将老鸨放出?又出主意让报案京兆尹而非大理寺的?
魏景眉头紧皱,今日竹林一事,原本就是个陷阱,她那般聪慧,看事明了,又为什么非要入局?
某一思绪从他脑中迅速划过,魏景忽然一愣,半晌,他拿着毛笔坐了下来,胸腔某处被什么东西压抑地堵得慌。
从她插手春芳楼开始,她怕是早已落入京都这一团看不清深浅的漩涡之中。
还有,驸马汪青,一直躲在暗处,他在这中间又担任了什么角色。
匆匆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撕下一片纸,捏在手中。
魏景侧目看向百末,吩咐道,“今晚连夜下山。”
说完,那边百末连忙放下自己的双手,离开墙面,应道,“属下去备马。”
当日子夜,沐轩推开房门,一只脚刚踏进屋内,一根利箭朝着他背后袭来,箭刃锋利,卷着风声而来。
沐轩听见了背后动静,他侧目正欲转身回望,就见一根箭刃擦过他的鼻端,来势汹汹。
沐轩霎时汗涔,他不会武功,若是刚刚稍偏一寸,他便可能当场没命。
连忙进屋,关门,沐轩从屏风上拔下那根利箭,箭刃上绑着一张纸条,他拿来烛光,却见上面写着四个字:莫要过分!
瞧见这话,沐轩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知道这人本来就没有想要他的命。
过分?
他今日并未做什么过分之事啊!
他明明也在帮他。
那二娘子多好啊,与他正好相配。
沐轩这样想着,笑了出来,但又很快冷下脸色,将纸条碾碎扔进烛芯里,纸面一点点烧成灰烬,火光在黑暗中半明半灭。
过后,他抬脚径直往外走,唤来自己的随从。
……
清晨一早,愿意留下参与布施的便留下,晚一会再走也可,想要回府的也能马上下山回府。
赵玥对众人的来去没有什么限制,因此,玉姝在准备下山前,就听到说魏景已经下山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要好走不少,路上石子已被除干净,这次,玉姝与玉昭二人是坐着马车回去。
出发前,玉姝又遇见了沐轩,他过来想要扶她上马车,见他装腔作势,有模有样地向自己示好,玉姝避开他的手,自己直接踏着马扎上车。
“二娘子,在下的建议您不如好生考虑一下。”沐轩也不恼,他放下胳膊,弯着腰,低着头,皮笑肉不笑地对玉姝低声说。
玉姝没有回应,她只微微笑,朝沐轩客气道,“沐大人早些回去吧。”
说完,撩起帘子进娇,等人进去后,玉姝的脸色霎时严肃起来。
沐轩要她去向沐郡王妃退婚。
“二娘子,最好还是由您亲自去退换聘礼,以示决心。”沐轩说道。
玉姝当时冷着脸不语,就听见这人自我贬斥。
“相比我这个妾婢所生的庶子,您是侯府嫡女,您的外祖母是尚国公夫人,享次一品尊位,您若有事,老夫人怎会不帮呢。”
马车出发,终究还是山路,车内有些轻微的摇晃,玉昭在旁睡着,玉姝闭眼小惬脑中回想沐轩的话。
她的外祖母是不会帮她的,否则义卖会上,她的堂兄就不会只在旁看她笑话。
“夫子夫子!我课业完成了!”玉昭在睡梦中喃喃自语,微有些惊慌。
玉姝轻轻拍玉昭的背,一边想起她们来时在马车上小妹告诉她的话。
但玉姝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关于魏景。
想起他,玉姝心情才好了一点。
昨日她回去,连翘问她的钗子怎么掉了一支,说要回去找,被她阻了。
殊不知,那钗子就是她故意弄掉的,还要掉的恰好、自然,可费了她一番心思。
玉姝笑起来,笑容轻轻浅浅,像四月初开的桃花,娇而不媚。
那个人,总归是将她的钗子拾起,又藏了起来。
玉姝: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看你还能往哪跑。
魏景:(搂着珠钗,慌不择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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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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