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好吧？”苏宁宁用肩膀撞吴琦月，让她想办法脱身。
吴琦月当然不想把辛苦收集的塑料瓶就这么拱手相让：“其实我们收集这些瓶子有别的用处。”
苏宁宁疯狂点头：“对对，所以不能给您。”
吴琦月一本正经解释：“我们要拿这些瓶子做学校布置的课外作业。”
苏宁宁：……
“我懂，是废瓶子回收改造吧，我家孩子也有这种课外作业，说实话太累人了，这做手工还不如写作业靠谱呢，再说考试也不考这些啊，你们评评理，学校那些老师是不是太不负责……”保洁阿姨像打开话匣子般，和她们吐槽这些课外作业不合理的地方，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会询问吴琦月她俩的看法，两人只管点头同意，给足阿姨情绪价值。
“先不说这些，我看演唱会快开始了，看台上到处都是人，你们提着大塑料袋也不好行动。这样吧，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些瓶子放保安室里，我先替你们保管，等演唱会退场再拿走，怎么样？”
“真的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了？”吴琦月正愁没地方存放瓶子，她看保洁阿姨不像骗人的样子，就把两大袋塑料瓶交出去。
“不麻烦，你们还需要大的塑料袋吗，我这里有，可结实了，尽管拿去用。”
“当然要！您真的太好心了，谢谢阿姨！”保洁阿姨的贴心出乎两人的想象，苏宁宁对她都有些愧疚感。
“哎不用谢，你们跟我来。”保洁阿姨推着清扫推车带路到保安室，她打开门，和保安室里的熟人打招呼，说明缘由，然后把两大袋塑料瓶放在角落里。
“放心吧，不会丢的。”出了保安室，保洁阿姨从推车下方掏出几个崭新的塑料袋，这些塑料袋可比她们自己带的厚多了，吴琦月双手接过，和苏宁宁再次感谢阿姨。
回到307区，演唱会正式开始。
舞台灯光骤然变暗，有个男人拿着红色斗篷和凳子走上舞台中央，接着灯光慢慢移动，直到全部集中在他身上。台下的观众没见过他，纷纷交头接耳询问这人的来历。
男人把凳子放在跟前，把斗篷展开不停抖动，然后小心踩上凳子，斗篷打开后把他脖子以下的地方遮得严严实实，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男人把斗篷往上一抛。随着斗篷落下，卓宇出现在大家视野里，而原来的男人和凳子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天飘落的细碎彩带。
接着全场尖叫起来，音浪高到盖过音响。
“天哪天哪这场演唱会居然还有魔术可以看！”“没来的亏死了吧。”“卓宇这个出场太帅了！”“好帅好帅，爱死他了！”“卧槽他衬衫还露腰欸刘菁你快看！”“啊啊啊啊啊卓宇——”
舞台上的卓宇很懂热场，他从口袋捏出来一点彩带用力往台下观众席扔去，毫不意外让尖叫声高了一个调。
场内尖叫声持续了近三十秒，等声音降下来，卓宇才举起话筒向歌迷问好。
“谢谢大家不远万里来参加我的演唱会，这次开场表演是我精心设计的，实在不好意思，因为各种不可抗力的因素，开场时间比预计晚了一点，但是我在舞台后面妆造的时候一直有听见你们大声的应援，我心里很感动也很激动，谢谢你们耐心的等待，也希望可以和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度过今晚的时光！”
不愧是歌手，说话声音很好听很迷人，卓宇说完开场词，接着对每一个区的歌迷打招呼，歌迷们把手拍应援棒摇出残影，兴奋得不行。
熟悉的音乐渐渐响起，舞台涌进十几个伴舞，歌迷们也主动跟着节奏摇晃着应援棒，吴琦月几人坐在看台上，摇晃着身体慢慢沉醉其中。
一首接一首，不知是不是体力不足的缘故，卓宇突然唱错了歌词，然后有几句还唱跑调了。
但是架不住歌迷热情沉醉，没人质疑。
在后面的演唱中，卓宇走位频频失误，舞伴的手还打在一起，失误很显眼，坐在山顶的位置都看得清。舞台频繁出错，吴琦月听得走神，索性用胳膊杵苏宁宁，示意打开手机短信对话。
苏宁宁也不在状态，今日卓宇的演唱水准有些让她失望。
两人有意避开卓宇的话题，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吴琦月：【这首歌结束之后有十五分钟休息时间，我们准备准备下去收瓶子。】
苏宁宁：【然后继续放在保安室里吗？】
吴琦月：【当然。保安室靠近舞台，音响声音大到可以遮住系统回收音，如果没人在还能趁机把瓶子全回收掉。】
对话间卓宇唱完最后一首歌，他似乎有些累了，和观众说半场休息，之后的舞台更精彩，接着他摘下耳机，在工作人员簇拥下走向舞台后方搭建的帐篷里。舞台屏幕刷新，循环播放卓宇筹办演唱会的记录视频。
刘菁几人去了洗手间，吴琦月和苏宁宁趁着机会展开第二轮“塑料瓶回收计划”。
这次塑料瓶收集速度比演唱会开始前快很多，吴琦月和苏宁宁分开收集，没跑几个区域就装满了，两人有说有笑，按照计划去保安室存放瓶子。
然后她俩在保安室门口被截胡了。
一位眼生的保洁阿姨拉住她们的塑料袋不让离开，紧接着两名保安过来调解状况。
“这两个人偷我们的瓶子！”保洁阿姨不肯松手，力气大到将塑料袋扯出一道口子。
“胡说，这瓶子我们自己捡的，是你颠倒黑白！”吴琦月不明白人与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上一个保洁阿姨比她明事理多了：“阿姨你动作别这么粗鲁，袋子都要被你扯烂了！”
“就是偷的，你看这塑料袋是我们保洁单位派发的，你俩要不是偷的怎么拿到手？小小年纪不学好，满嘴谎言！”保洁阿姨丝毫不让步，加上她嗓门大，这些没发生过的事情被她说得煞有其事似的。
两方人马拔河一样将满是瓶子的塑料袋扯得要裂开，苏宁宁气得骂人：
“阿姨你不知道实情就不要乱说，塑料袋明明是你同事给我们用的，她说可以把瓶子带走，而且我们回收瓶子的过程可有看台上的观众亲眼见证的，所以你才是偷东西的人，你不要脸！”
“别扯了，你们先松手，不管是不是真的，谁给你们袋子，你们叫她过来给证明就行了。”没想到这俩保安居然帮着保洁阿姨说话，吴琦月很气愤：
“现场保洁人员这么多，我们上哪找去？保安大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拉偏架啊！”
几人争吵引起群众围观，这时有个男人从人群后面挤进来，西装革履的打扮，问这里出了什么事。
保安和保洁都认识他，他是这次演唱会的负责人。负责人手里电话此刻还在响个不停，他好不容易挤出时间上趟厕所，结果一出来又有新的矛盾等他解决。
了解前因后果之后，负责人看了眼满脸委屈的女孩们，去劝保洁阿姨：“就几个瓶子，给她们就是了，有什么好抢的？”
保洁阿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什么几个瓶子，你不是和我们说好的现场留下来，凡事能卖钱的都归我们所有吗？现在反悔几个意思，当我们年纪大好欺负？”
负责人想起来之前的承诺：“哦哦你是王姐那边派来的阿姨，我事情太多忘记了不好意思，呃你直接拿走好了，几个瓶子而已。”
“那我们怎么办呢？”这下吴琦月不乐意了，你想拿去卖可以自己捡啊，哪有白拿的道理？
这群大人好下头。
负责人回着电话，表情略显不耐烦：“小妹妹，我现在忙得不得了，你们就不要添乱了好吗，两袋塑料瓶一共没几个钱，你们回家找爸妈要也是一样的，再说课外作业哪里用得了这么多塑料瓶，你们回家随便捡几个应付一下不可以吗，脑子机灵一点，变通一些喂喂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
“今天够乱了，你们把瓶子给阿姨，乖乖回去看演唱会，好吗，求求了。”负责人说完，下巴一抬示意保安尽快处理，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保洁阿姨得意极了，她用力拍掉吴琦月的手，吴琦月吃痛松开手，塑料袋就这么被阿姨抢走。
没戏可看，围观的群众慢慢散开，保安把两人带出后台，也只能安慰：“演唱会休息时间快结束了，接下来还有很多好听的歌，你们别太伤心了。”
哪里伤心，明明是生气！吴琦月拽着苏宁宁爬上看台，两人都没说话。
“苏宁宁你们两个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一直打电话发信息你们都没注意到吗，一个回应都没有，我很担心你们知不知道！”刘菁看见她俩状态像蔫了的茄子，语气不由放缓，还有很多质问都没说出口。
苏宁宁吸一下鼻子，掏出手机，看到好几个来自刘菁的未接来电，眼眶酸酸的，止不住几滴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手机屏幕上。
“哎呀我的天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们了？”同行的短头发姐姐见状从包里拿出纸巾给苏宁宁擦眼泪，然后转头劝刘菁：“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嘛，好好说话，都别生气好不好？”
“我是担心她俩出事，刚才一层看台有人摔水瓶吵架，一群人差一点打起来，然后还有人不小心踩到瓶子摔跤的，担架我都看到了，布上还有血呢，结果我发信息打电话愣是一个回复都没有，我都快吓死了！”
“好啦好啦，你俩看着没受外伤就万事大吉阿弥陀佛，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和我们讲讲好吗？”姐姐哄完苏宁宁哄刘菁：“刘菁大人息怒，先听听妹妹们怎么说。”
毕竟年纪还小，这种被人冤枉的经历不多，苏宁宁哭到哽咽，吴琦月只好代替她把保安室门口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负责人确实太和稀泥了，但是像这种规模的演唱会，瓶子废纸都有专门的人整理回收。”
“是啊你们看，那边看台下卖高价水的老板也在收集塑料瓶，而且用的还是保洁发的塑料袋，根本没人管嘛。他也许和你们口中所谓王姐是一伙的，你们刚才在他眼皮子底下大喇喇收集塑料瓶，估计让他觉得你们在挑衅，他气不过所以叫保洁阿姨堵你们。”
“有必要为了几个瓶子为难俩小姑娘吗？”刘菁不理解：“先不说一个瓶子才一分钱，凭什么他们这么霸道把观众带进来的瓶子都占为己有？这后勤部门真小气！”
”你们看，有个保洁阿姨提着袋子过去卖水老板那了，不会这么巧就是你们辛苦收集的那两袋塑料瓶吧……”
吴琦月顺着姐姐手指方向看去，一眼认出来：“就是她！”
“算了算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要记得喊大人来帮忙。”
吴琦月远远看到保洁阿姨和卖水老板有说有笑，还把两个塑料袋里的瓶子倒进收集箱里，气得牙痒痒。
等着，我一定把瓶子拿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