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突发情况太多了，现在离演唱会结束还有两小时，我记得等会还有歌迷互动环节，要是选上了还送签名专辑呢！我来之前又是求神又是拜佛的，都说这次抽签肯定轮得到我，你们调整调整心情，准备迎接我的好消息！”

刘菁接过话茬：“千分之一的概率呢，要是你能中签，下一顿大餐我请客。”

苏宁宁听到吃大餐也不哭了：“那我还能去吗小姨……”

“去啊，我们在场六个人，不管谁中奖了都算。”刘菁握着苏宁宁的手：“不过签名专辑得归我。”

六人小团队终于活跃起来，即使大家心知肚明这么低的抽奖概率不会轮到自己，但吴琦月的注意力成功从抢回瓶子到舞台抽奖环节上。

演唱会继续，卓宇换了一套新衣服上台。

现场响起动感的旋律，工作人员从舞台后方端着一个抽签箱上来。

“接下来是一个互动游戏，我们的歌手卓宇会从抽签箱里抽九个幸运观众上台，然后——”主持人举起手中的小卡片：“我手上有一些关于卓宇的题目，九位观众各选择一个题目进行回答，只要回答正确，就能获得卓宇签名专辑一份！”

台下响起欢呼声。

“我看到有些朋友已经在闭眼祈祷了，放心会轮到你的；还有的默默打开了手机，我怎么发现的，屏幕光都印在脸上了朋友！真的不难，很简单很基础的问题，熟悉卓宇的观众们一定知道答案！”

主持人亲切有趣，一下把现场气氛带动起来。

“抽签结果出来了，让我们看看都是哪些幸运儿——102区36号观众，109区28号观众……”主持人一一念出抽签纸上的号数，吴琦月所在的第三层看台只抽中两个人，好巧不巧一个306区一个308区，刚好略过307。

“好可惜，我们差一点就中奖了。”话这么说，可刘菁却没有不高兴，反而兴致盎然：“不过没上台也能回答问题啊，我们来比赛，看谁答对的题目又快又多！”

闲着也是闲着，几个人聚精会神等主持人公开题目。

“第一个问题，歌手卓宇哪一年出道？”

“04。”“我也觉得04，他出道六年了。”刘菁和她朋友抢答问题，而吴琦月苏宁宁才第一天当上粉丝，两人上网搜索答案，“还真是04年，小姨你记性太好了吧！”

“嗯哼～”

舞台上的幸运观众思考片刻，也回答了04年出道。主持人恭喜她回答正确，而卓宇给这位幸运观众一个拥抱，再亲手递给她一张签名专辑。

“可恶啊怎么还有拥抱，好亏，为什么站在台上的不是我——”

接下来的问题都如主持人说的一样，只要熟悉卓宇都能答出来：开演唱会的次数、出了几张专辑、第一首歌叫什么名字……

吴琦月一边听问题一边搜答案，手指滑动屏幕，网页却突然给她推荐了卓宇的新闻黑料：

出言不逊，深夜泡吧，烟酒不忌……吴琦月皱着眉头点开，页面弹出几张灰蒙蒙的照片，一看就是娱记们的杰作。

图片里的卓宇左拥右抱，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吴琦月抬头看着舞台上站姿挺拔的卓宇，心想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也许是拍错了吧。吴琦月低着头继续搜索卓宇的资料。

“吴琦月你看到了吗，太尴尬了，真的有人回答不上来问题……”苏宁宁拍拍吴琦月的腿，后者瞟了一眼舞台，发现无论是主持人还是回答问题的女生，亦或者是手里拿着专辑准备送出去的卓宇，三人都面露尴尬，陷入短暂的沉默。

观众们也嘘声一片。

吴琦月来了兴致：“什么问题，说说看？”

“说出卓宇三首歌的名字。”

这还不简单，演唱会入场前姐姐们都给她科普过一遍呢。吴琦月信手拈来：“《无名花》《信仰》《黎明来的信》《幻想爱情》……”

同行的姐姐们都觉得台上的女生很离谱：“就是说啊，她还没你厉害呢，站在台上这么久一个对的歌名都说不出来。”

女生没有回答问题，最后被主持人委婉送下舞台。舞台灯追随女生背影，还没来得及移开，一只装着水的瓶子就扔到她身上。瓶子里的水撒了她一身，女生吓得瘫坐在地，接着又有几个带着水的瓶子扔到她跟前。

保安吹哨阻止恶行，场内一片哗然，大家都离开座位想要围观，主持人在舞台上维持秩序但是没人搭理他。

舞台灯早就撤离了，安保人员驱赶围观群众，负责人第一时间到达现场，他想扶女生起来，可惜女生被吓哭，双腿发软无法站立。

卓宇的经纪人匆匆赶来，确认女生并无大碍后巡视看台的每一个观众，试图从中找出幕后黑手，但毫无收获。

这次事故很容易被定性为是卓宇的极端粉丝在恶意霸凌普通观众，卓宇的极端粉丝有多疯他是见识过的，追车，堵酒店门送威胁信等等等等，都能出书了！但是卓宇本身黑料够多，公司压都压不完，如果不是他长得好看声音好听，娱乐圈早就查无此人了。

现场乱成一锅粥，有的人夹缝拍照记录现场，经纪人心里大写一个“危”。

今晚这次事故必须安全解决，他可不想明天一睁眼就是**十页负面通稿啪啪扇脸。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捡瓶子捡到这来了？”

瓶子瓶子又是瓶子！经纪人听见瓶子就头疼，转身问责负责人：“我十五分钟前不是通知你，要你想办法把现场的瓶子全部收起来吗？今晚人这么多，你扔一个他扔一个，都发生多少次意外事故了？”

负责人解释：“在收了，因为人太多收得慢，加上观众不怎么配合，这件事实在是难度系数太高，而且原本清洁是要等到演唱会散场之后才开始做的，所以预定的垃圾车没这么快到，现在收集这么多垃圾放哪都成问题，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不管，演唱会还有一个多小时才结束，我再也不希望看到因为瓶子引发的受伤事件，你赶紧找人把瓶子全部扔掉，做不到就给我滚蛋，以后都不会和你们合作了！”

一旁与负责人纠缠的吴琦月听到这话，脑筋一转：“我能带走，所有的塑料瓶我都能带走！”

“你谁啊？”

吴琦月推开负责人，走到经纪人跟前自荐：“我们学校最近开展一个回收塑料瓶的活动，需要用到大量的瓶子，刚好今天我来参加我偶像的演唱会。”

“这里瓶子超级多，但是你也看到了，人多的地方，瓶子不及时处理会惹出多大麻烦。可是我力量小，没办法宣传活动，哪怕牺牲中场休息的时间也捡不到多少瓶子。”

“你偶像，你也是卓宇的粉丝？”经纪人不敢相信，卓宇黑料满身的人居然还有这么善良的粉丝吗？

“对，我和我朋友打算演唱会开始前在门口做宣传的，但是效果不好，我觉得是我们人太少了。”吴琦月张嘴就来，说得她自己都信了。

“啊，是这样的，我们人太少了，没办法给卓宇哥哥做好事。”苏宁宁搭腔。

“不不不，是因为你们没用对人，你们缺少一个有号召力的人给你们宣传。”经纪人脑海里已经有个绝赞的解决办法，可他对这两位小女生不太信任，又问：“我可以帮你们宣传，只是瓶子这么多，又没地方放，你们要怎么带走？”

“看台后方有个上了锁的杂物间，瓶子可以暂时存放在那里，等演唱会结束我就能带走。”

负责人阻止：“杂物间很小，根本放不进这么多塑料瓶。”

“肯定放得进，我们收集瓶子比你们有经验多了！”苏宁宁又说：“我们也是想为卓宇哥哥做点好事呀。”

“就按你们说的做，那谁，你叫人把杂物间打开，然后安排保洁部门的人穿上马甲拿着袋子在每一个区等待就位，早点把这些该死的塑料瓶收起来，不要再出现我的视野里！”

……

过了十分钟，现场逐渐安静下来，卓宇得到经纪人的提示，站在舞台中央发表演讲。

“我的工作人员刚刚和我说，他们没有找到乱扔瓶子的人。

“其实在开场半小时的时候，就是我唱错词，还跑调的那几分钟，我注意到看台那边，有些人很嚣张，水瓶，这样举起来乱甩，瓶子又不盖好，水都甩到周围人身上了。前面的观众，特别是女观众妆发都花了，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然后我一边唱一边给他们眼神，几首歌过去，他们还这样，屡教不改，现在还扔到那位可怜的女生身上，真的让我很恼火。”

经纪人一边教卓宇演讲，一边注意观众的表情。

他把卓宇今晚的演唱失误归结于这些小插曲身上，而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卓宇说的人存不存在根本不重要。只要能来参加演唱会的，大部分都偏心卓宇，大家现在都知道演唱会效果不好不是因为卓宇的能力不行，而是因为有黑粉故意捣乱，破坏她们的体验，这就够了。

“我相信那位歌迷妹妹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没有回答上来，这不是你们欺负她的理由。

“我拜托我的工作人员们，他们现在应该在你们附近，对，穿着比较显眼的马甲，他们手里拿着袋子，我希望你们把喝完的水瓶扔进去。

“我希望大家开开心心听我唱歌，然后——你们互相监督看哪个不听话的，那一定是偷偷扔水瓶的家伙，把他赶出去。”

“下一首歌是《想念的人，想念的事》，前奏很长，我们一起享受。”

吴琦月在看台一层都听呆了，这人怎么比我还能编？

不过还真别说，不愧是偶像效应，卓宇这番演讲之后，观众们明显配合多了，吴琦月远远看到几位工作人员拖着慢慢的袋子过来，她就跑去杂物间里做准备。

她和苏宁宁分工合作，把杂物间里的物品堆在一起遮住窗户，然后苏宁宁在门口守着，把一袋袋塑料瓶往里送，吴琦月负责打开袋子倒出来，迅速进行回收，演唱会音响声盖过系统音，非常安全。

只是瓶子质量参差不齐，忙活了半小时，系统回收量才勉强超过三千，吴琦月把地上不能回收的瓶子重新装起来，放在一边。

苏宁宁在门口急得敲门：“好了没，我小姨要过来兴师问罪大开杀戒了！”

吴琦月正好收拾完，把杂物间门打开：“搞定！”

杂物间里堆叠着十多袋塑料瓶，苏宁宁有些肉痛：“这么多都不能回收吗？”

“装起来的时候估计太暴力了，有近四分之一回收不了。”

苏宁宁进杂物间把挤在一起的袋子分开摆放，东一袋西一袋的，室内一下变得拥挤起来：“这样才好看，演唱会刚刚结束，卖水的那一伙人在外面一直盯着我们看呢，这些回收不了的瓶子干脆送给他们得了，省得他们找麻烦。”

话刚说完，经纪人就走进来。

“你们还没离开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学校组织的这个回收活动，真是个好学校，帮了我们大忙。是这样的，过一会儿呢卓宇会来这里和你们还有辛苦一晚的工作人员拍张合照，能上报纸那种，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苏宁宁！”

“完蛋了，小姨好像很生气。”苏宁宁打了个哆嗦，她看见刘菁火急火燎赶过来。

经纪人擅于察言观色，主动出手拦住刘菁：“还请不要生气，她们两位帮了我大忙，不过既然你们是一起的，不如一会儿和我们卓宇拍张合照？”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刘菁表情从愤怒变为惊喜，她重复经纪人的话：“合照？和谁？卓宇？是我认识的那位卓宇？”

刘菁还在消化信息，卓宇就被工作人员簇拥着走进杂物间，杂物间里人很多很闷还很脏，他心底厌恶却不能表现出来。

杂物间里人机人挤人，拍完照后，刘菁找卓宇要签名，卓宇没有拒绝。

剩余的瓶子给保洁阿姨带走了，卖水的老板还亲自感谢吴琦月几人。这次收获颇丰，吴琦月放松下来，感觉又饿又困，只想赶紧回家。

回到家已经十二点，黑漆漆的客厅里只有爸爸吴江在等她，妈妈李素梅已经睡下，时不时传来咳嗽声。

吴琦月简单吃了饭，洗了澡，回卧室准备关门时，她听见客厅里传来吴江的说话声：

“你什么时候有钱还我，我现在真的急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