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养花

顷刻后,毫无防备的云栉风跟随屈缪白找到了车。

屈缪白工作后人就越发冷静理性,对于没有发展恋爱倾向的人,会刻意保持距离,克制自己的周到殷勤。

所以她并未专门给云栉风开门,只是上车后转头对刚打开车门的她说:“座位上都是些工作材料,别掀开看,丢后座就行。”

云栉风知道她如今在法医研究所实习——毕竟她一天发一堆朋友圈,闻言应了声,却只是将副驾驶上的材料仔细放在膝头。

屈缪白笑了下,没再说话,把云栉风报出的地址输进导航。

“唔……”她开出停车场,才仔细看了一眼路线,“你家离我们医学院还挺近。”

这个小区她租房时看过,就是印大旁边的一个高端小区,绿化漂亮物业也好,每栋楼都有一个专属管家祛寒问暖,动不动办些活动送点小礼物。

不过对屈缪白来说纯属“痴心妄想”,她还在实习期,工资不算高,而且还欠着助学贷款,所以谈了价钱后所有服务、环境、安全都变成飞灰了。

云栉风大概真的很不爱说话,闻言连“嗯”都不“嗯”了,她正低着头看手机,然后只是点了下头。

屈缪白觉得有点好笑,趁着等红灯的时机,转头看了她一眼。

窗外灯火阑珊,云栉风的面孔透出种瓷般的冰冷。她目光安宁平静,正在专心致志看手机里拍摄的一丛花。

屈缪白近朱者赤,对花草略知一二,可以认出是蓝雪花,只是这个以皮实闻名的花长得实在乱七八糟也就算了,看起来还恹恹的。

屈缪白第一次见到这么把半死不活写身上的花。

“咳,云首席。”所以她忍不住问,“这是你养的花吗?”

“嗯。”说起自己的花,云栉风明显乐意说话了点,“最后一个还在开花的。”

……可看起来也开不了多久了啊。

屈缪白再次轻咳了声,好压抑住笑意,然后说:“我有个朋友很会养花,她家那花都能开花店了。”

这个朋友当然是越千山。越千山从小就爱养花,是她从老太太那里继承的唯一爱好,高中时更是加入了花草社,学习效果感觉比上园艺大学都显著。

平日屈缪白总收到她送的盆栽,在心里悄悄把她当花仙子看。

“嗯?”云栉风果然歪头看向她,“你的朋友可以雇来……”

“雇去帮忙养花吗?”云栉风说话轻缓,屈缪白轻易打断道,“可能不行哦,她平日里学业和工作都很繁重的。”

屈缪白了解越千山,依照她的喜好,可能真的会百忙之中抽空去大美女家照顾花草。但她比越千山多长了八百个心眼子,说完之后忽然“嘶”了一声。

“但她最近在租房子。说来可以帮她看看你那个小区的房子诶,不知道能不能租到呢。”

她看似随口闲谈:“她是印大的研究生,性格也很好的。”天知道她这话说得还怪违心,不过那小疯子对漂亮女孩一贯脾气很好。

“她可以到我家住。”云栉风果然上了套,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那双墨玉般的眸子终于闪烁出渴求和期待,“如果花养得好,可以免费住。”

“哦?”屈缪白笑了笑,“只是她不缺钱诶,素日又的确很忙。”

云栉风歪了下头,大概有些无措。

“不过……”屈缪白看她一眼,“我帮你问问她吧,她喜欢养花。”而且喜欢漂亮女孩。

喜欢漂亮女孩的越千山已经在实验室里泡了整整一周,甚至包括周天,唯一的好消息是周天没加班。

她们宿舍一共四个人,一周来还没来得及问问家乡母校,倒是把每个人的实验习惯都摸得很熟——比如谁做实验爱碎碎念、谁做实验是个非酋、还有越千山白天杀生晚上就要放往生咒。

总之,因此生出一种“战友”般的情谊。

她们从实验室回来倒头就睡,但越千山很珍惜这个夜晚,所以当晚十点多接到朋友电话时,她连忙在尚未宵禁之时溜出了学校大门,打车前往与朋友约好的静吧。

朋友名叫秋湜,同越千山一样是游戏主播,二人相识很早——准确地说是秋湜带越千山入了行。

但的确是越千山来印城后,二人才在现实里见了面,这并不影响二人的熟稔,相处起来和多年老友一样自然。

秋湜喜欢舞台艺术,今天去看了剧,哭得很惨,但好像还没尽兴,以至于还要约朋友去静吧里接着哭。

约定地点是一个女性友好吧。这是越千山两位彼此素不相识的印城朋友——秋湜和屈缪白,在大浪淘沙后共同认定的一家酒吧,她呆着相当安心。

她进去找到坐在吧台的秋湜,然后跟调酒师点了杯百利甜热可。

秋湜已经灌了自己大半杯,正在一边哭一边小声碎碎念。越千山听着“嗯嗯嗯”,直到调酒师把酒递过来,方才抬头笑着说了声:“谢谢。”

“她长得真好看。”秋湜看着新调酒师狼尾短发下凌厉漂亮的侧脸,忽然忘了哭,小声说,“你说她有没有女朋友,你一会儿帮我去问问。”

“哦。”越千山拖着腮问,“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秋湜还有点莫名:“这么漂亮,你不喜欢?”

越千山摇摇头,思考道:“我喜欢那种黑长直头发,面孔很白,看我像看垃圾一样的女孩……”

秋湜脑子迟缓地转了半晌,然后问:“……谁会这样看你啊?”

“没有人啊。”越千山叹了口气,“我实在太优秀了,导师让我加班都要给我买烧烤吃的。”

“……现在我想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你了。”秋湜叹了口气,然后忽然打开自己抱着的平板电脑,“认真想想,你的理想型应该是栉风啊!”

“栉风?”越千山歪了歪头。

“就是我今晚看的《打出幽灵塔》的主演。”秋湜翻着今晚观众们的返图,“等等我找给你看。”

“哦……我好像知道她。”越千山想了想,“去年春晚,我妈还说她好看。”

但她没有看春晚的习惯,当天晚上好像在跟粉丝们直播跨年。

她对《打出幽灵塔》这部舞剧也挺感兴趣,但平日实在太忙了,和这些舞台艺术都有缘无份。

“给你看!”秋湜把平板怼到她面前,“就是这个。”

舞台剧大多只有在谢幕时才能拍照,画面中的女子已经卸去了繁复衣饰,只穿着素白的纱衣,散落的长发如瀑,她只是静默站着,平静地看着台下众人,目光深远。

即便是还有浓重的舞台妆容残存,那张面孔中最引人注目的仍是那双深眸。

她和因封箱而难过的创演人员、观众粉丝都格格不入,那双目光中没有怀念或悲伤,似乎已经越过观众席的星海,看向了更远的银河。

越千山没意识到自己愣了片刻,好在醉醺醺的秋湜也没反应过来,仍旧呆呆举着平板。

“……是很漂亮的人啊。”越千山终于回过神,把平板推回她怀里,“很漂亮。”

但越千山第一次没在意一个人漂亮的五官,她回忆着那双眼睛——第一次认同眼和窗的譬喻,她想要知道她在想什么。

“要是看了剧就会觉得她更漂亮。”秋湜转过平板,看着屏幕上的人,越发回忆起了如梦似幻的今晚,“她怎么能编出这么好的剧呢?”

越千山没看过这部舞剧,但前两天刚看完了《打出幽灵塔》的原话剧剧本,这个话剧诞生于上世纪20年代,是话剧成熟期之前,比《雷雨》还要早。

以她的见解来看,这部作品人物关系过于复杂,的确是舞剧很难表现的。

“可惜,已经封箱了。”秋湜叹息一声,“今晚就和做梦一样,‘萧月林’死的时候那么美……”

越千山疑惑道:“封箱?”

“封箱就是暂时不演出了。”秋湜忽然企图用吸管在满是碎冰的杯子里“烧香”,“祈求马上重启,今年,不,这个月!”

越千山想接一句:这怎么可能?但目光扫过她膝盖上屏幕里的女人,不知怎么没能说出口。

她今晚总算是共情了秋湜的情绪:怎么会封箱呢?

尽管从来没有看过舞剧,但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去看一场《打出幽灵塔》的。

秋湜一贯是醉得快也醒得快的类型,她喝完两杯高度数的酒,跑去卫生间吐了一次,再出来时神态已经清明许多。

“话说你什么时候恢复直播?”秋湜问正在手机上和经纪人拉扯的越千山,“你的粉丝寂寞到跑我直播间打牌。”

“可能下周吧。”越千山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不是拖延的人,只是还没租好房。”

在宿舍直播实在不现实,现在实验室太忙了,舍友好不容易调休就会想要睡觉休息,哪怕是白天。

“别的游戏博主都在减负,只有你越来越忙。”秋湜有些无奈,“我帮你整理直播目录吧。”

“就是因为有你们,我才敢这么任性啊。”越千山大手一挥给秋湜点了杯醒酒茶,“话说,我之前那个做游戏的想法……”

“不是吧……”秋湜一口茶差点咳出来,“你其实是机器人对吗?精力充沛到有些吓人了。”

“有想法就必须要做啊,否则会磨灭当下的情感。”越千山煞有介事地竖起一根手指,“所以就是现在,就是当下,下周二我调休,我们的工作室就在那天成立怎么样?”

“……好,好。”秋湜无奈点头,“你的身体没意见,我当然没意见。”

“我已经想好游戏的第一个副本了!”越千山指指自己的手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载了一张《打出幽灵塔》的剧照到手机里。

图片上云栉风扮演的“萧月林”帮母亲挡下一枪,她穿着沾染血迹的衣衫跳舞,舞步逐渐疯狂,血逐渐染红长裙,如鲜红的花灼灼绽放。

图片上写着云栉风接受采访时说的话:“下一刻她会身死,下一瞬她会新生。”

而越千山指着这张照片,坚定道:“就做《打出幽灵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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