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金贵孙女婿来了！”程澈掏出钥匙开了门，将行李箱横在周浮玉前面，自己动作灵活地进了屋，拽着一股不高兴，小声警告：“我奶奶没出来之前，不许你进门！”
“你以为我想过来。”
“哟！”程澈来劲了，“我姐给你当媳妇，你就偷着乐吧！我姐老漂亮了，你配不上的那种漂亮！你不受点苦，太轻易得到我姐，你就会不珍惜！”
周浮玉掀起眼皮，合上门就准备走，一点也不惯着眼前这个人。
“？”
“哎。”程澈瞬间怂了，拉着周浮玉的胳膊，压低声音：“你别走啊！我又没让你走！我奶奶还有六十秒钟到场，你要是走了，我就活不过六十秒。”
“……”
“当我求你，其实你挺那啥的。”程澈艰难开口，又看了眼周浮玉的脸，这次没有很嘴贱了，“你虽然比不上我，但还是帅的！”
“嗯？”
“行行行，你帅，你最帅，你宇宙超级无敌美男子。”程澈以为周浮玉不满这个“帅”，忍痛将最帅的名头给他姐姐未来的金龟婿。只要他能活过这六十秒。
一分钟之后。
“姐夫来啦！”慈眉善目的程奶奶从里侧的小房间出来，杵着一根拐杖，脚步却飞快。
程奶奶一把推开杵在玄关的程澈，拉住行李箱往程澈怀里一塞。“和你爷爷长的真像啊！”她握住周浮玉的手，亲切地招呼着。
程澈少了点眼力劲，没让。一个没注意，差点摔了。他以为他奶要第一个抱他！
丢脸了。
“没想到，你爷爷还记到我们两家的娃娃亲，这么多年了，我都不记得了，还是你奶奶一个星期前给我打电话才想起来。”程奶奶很满意周浮玉，眉开眼笑地开始回忆，把周浮玉的一双手攥的都红了，“你奶奶给我发了两张照片，说家里有两个，让我选。我老眼昏花还聋，搞半天才知道你奶奶是让我选！我哪选好啊！让把照片发给了程澈，让他给他姐选一个老公。”
程奶奶望着周浮玉俊生生的长相和那通身的气派，笑得合不拢嘴，直夸程澈“眼光好”、“没花钱就办了件大事，会做生意”。
—
气氛好像有些诡异，周浮玉的视线扫了过来。
程澈不自在地往后一缩，躲在奶奶身后，拒绝和周浮玉对视。他当时在川内和朋友玩嗨了，随便选了个顺眼的就把手机扔了。
反正照片里那两个男的长的都不差，都是他姐喜欢的帅哥类型。
再说，有两个呢！两个金龟婿！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
还能退货。
……
“奶奶，您叫我名字就好，我叫周浮玉。”
会延迟的程奶奶根本没在乎，干瘪的嘴继续输出。
从周家在十几年前突然做生意富了，到和周奶奶、周爷爷之间复杂的感情，以及他们的下一辈都是男的，只能把娃娃亲的重任交个再下一代。
一分钟之后。
“呀！”延迟结束的程奶奶反应过来，切换了话题，“孩子你叫周浮玉是吧！我跟在程澈后面叫姐夫叫习惯了。”
听到这话的程澈差点咬掉舌头。他也就回来的那一两天聊到他的时候叫了几次！
不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只能随便找一个称呼么！
奶奶，你怎么就记住了？？？
“我去……看看我姐，也不知道她化的什么妆，这么磨蹭！”程澈无视周浮玉的黑脸，扔下这句，就蹿到了他姐的房里。
草！这还没开始发展和姐夫的感情，就把人给得罪了。
“姐——”程澈“啪嗒”一声将门给反锁了，扭过头——
他姐明明全妆！！！
“你为什么不出去见你未来的老公？”程澈觉得自己被同胞老姐给耍了，“你害我和他单独相处了好多分钟。”
程琳面上有点难为情，“你说他们家那么有钱，他人长的那么好看，听说成绩还好，以前在烟中的时候就挺有名的。我会不会……配不上他？”
嗯？
这反应不对啊？姐你平时不这样的！
“你隔这装什么纯？”程澈刺啦着两条长腿，走到他姐面前，弯下腰：“都是千年通俗文学的受众，你骗得了谁？”
“说，你是不是在心里把你未来的孩子名都想好了！”
程琳舔了一下唇：“……没、没。”
“还有，他要是在烟中有名，我能不知道——你们女人就是要自信，天底下没有你们配不上的男的。”
程琳扯着嘴角，讪笑道：“我、我一个月一千块钱的网站编辑工作又要开始了，你别打扰我们女人居家办公！我们女人有钱了才会自信。你出去和他多聊聊！”
听到“编辑工作”的程澈低眉一笑，好看的眼一弯，故作神秘，想到了下午帮他姐催稿的事了。
“这闷骚男叫周浮玉，”程澈停了两秒，试图在程琳脸上找到共鸣，未果，只好再说清楚点：“他是写小说的！”
程琳“啊”了声，对小说天生有一股敏感度：“他写的什么书？”
“《王总你老婆又又又跑了》”
怕姐姐不信，程澈又补了条依据，“我骂他的时候，他没骂过来。”
“……”程琳盯了弟弟几秒，这编辑工作她刚接手一个多星期，就遇到了一个刺头，欠了网站三万字就是不更，软磨硬泡就是不搭理人。
她弟是怎么让对方开口的！还能和对方互骂！！
本着为读者负责任的态度，程琳开始给程澈下达任务，“你每天来我这和他用我的工作号聊一个小时，务必让他把三万字番外补上来。”
“不，我拒绝。”
“你以前不是喜欢过那本？你不想看番外？”
“不想。”程澈插兜，一脸成熟：“我弃坑了。”
“出来！见一见人家，要是不喜欢就换一个！”程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语文书，轻轻地拍了下姐姐的头，“我看你天天看小说，脑子都看傻了。要是被他知道我他妈天天看人谈恋爱，他能笑死我！我不要面子啊？”
孩大了。这是程琳的第一想法。
不好忽悠了，这是第二。
—
程澈跟着他姐从房里出来，边走边低头摁手机，手指快速地回着蒋正明这孙子的微信。
——“同学聚会，来不来？”
程澈偏头看了眼周浮玉在的那个方向，看到对方被他奶奶的热情逼的有点局促。
他有点爽，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搁平时，程澈可能会拒绝，同学聚会什么的不太适合他这样的学渣。他也懒得和班上那一群比他还混的孙子呆在一块。
但今时不同往日，程澈现在愿意和那帮一天不装就不爽的逼男搁一块了。
“来，地址发我。”
因为他遇到了比那群人还会装的逼男，长的帅、成绩好、家里还有钱的那种，自带浑然天成的逼格。
程澈贼烦表里不一的人。他随心所欲惯了，不喜欢就会立马拒绝，主打一个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
明明很不愿意，却还这么听话的来这入赘。
呵呵。程澈在心里冷笑两声，将手机塞进屁股后面的口袋。
耽误自己可以，千万别耽误他姐。
—
路过搁在沙发上尴尬氛围的娃娃亲小情侣还有在一边热情似火的奶奶。
程澈又恢复了笑容，“你们仨培养感情，我去外面找找感情！”
一直在扣手的程琳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只留她一个人无措，“哎！你别走啊！你不回来吃饭啊？”
“我去外面开荤！”
程琳愣了半晌，脏话差点就脱口而出，却在帅哥的略带疑惑的眼神里生生给憋回去了。
“我弟弟以前是艺术生，你知道的，大多都挺开放的。”
“哦。”
“但我弟还是挺纯情的，他就是……”程琳拧眉想适合她弟的词，最后小声地回，好似在开玩笑：“他就是脑子有病。”
“看出来了。”
“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拐着弯砸到了周浮玉的耳膜，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中间依旧空着一个人的位置。
周浮玉轻轻地扇动鸦羽般的睫毛，一点挑起话题的打算都都没有。
程琳也没有开口，埋头捣鼓自己的手机，叮嘱程澈早点回来。
一分钟之后。
黑眼珠一直直溜溜地游走在周浮玉和程琳之间的程奶奶启动了。
“程澈出去玩了？”
程琳： “对，和同学聚会去了。”
“他能在外面吃荤的，你今晚也要给我们浮玉吃荤的。”
“噗——”程琳刚刚上嘴的水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嗔怪道：“奶奶！死程澈不是这个意思！他是、他是在作死，你看我今天晚上不收拾死他！”
程琳耳尖都红了，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撸了撸两边的袖子，根本不敢看周浮玉的反应。
“我现在就去做饭。”
“我帮你。”周浮玉也站了起来，偷偷地松了一下发麻的脚，“我在你们家的这两个多月，也不能白吃白住。”
就算亲爹妈给了程爸程妈一笔丰厚的见面礼，他也不习惯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爷。
“你会？”
“以前学过，我跟我养父母奔波的时候大多都是自己给自己做饭。”
“那你就过来帮我吧！”程琳撇下视线，奶奶有些疲倦地窝在了沙发上，手还在那剥花生往嘴里送，花生的红色外皮簌簌往下掉，粘了些在衣服上。
昨晚激动了一晚上？
“奶奶，你困了就回房睡，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嗷嗷嗷。”奶奶一听睡觉就不延时了，抖了抖食物屑，拿起拐杖飞快地歪着小脚进了房。
厨房内。
程琳还是有点不放心周浮玉少爷的厨艺。给他安排了简单的切土豆丝工作。
土豆递到人手上，还叮嘱一句： “别切成块就行，要不然很难炒熟。”
“你弟擅长把条切成块？”
“不，他不擅长，他一般都不切。”水珠停留在周浮玉的指节窝处，厨房的顶光照在莹莹小水珠上。细长手指舞动切菜，很打眼。
程琳用余光偷偷地欣赏男生的长相。
“你以前是烟中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周浮玉低笑一下，将黏在刀背上的一小把土豆丝取下来，“嗯，高一开学在那呆过一个学期，之后就转学回到了我养父母的老家。”
“哪的？”
“南皖。”
大概是什么时候来过烟市？初三吧。他先跟养父在这边生活，说等到他考上这边的高中就全家搬过来。
只是后来养父因工作又调换回南皖，养母身体也不怎么好，一直在老家住院，就没能见见烟市的海。
只是后来他怕自己考不上这里的高中，只敢远远地望着浮光跃金的大海，生怕自己贪玩分心。中考结束，也是一溜烟回南皖照顾养母。
只是后来，三号线的尽头不再是幸福坝了。
周浮玉握住刀柄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后松开了那把刀，朝案板上宛如艺术品的土豆丝点了点下巴，随口问道：“你们家有谁会把土豆丝切成块？”
“……”
我男朋友啊，还能有谁！…不、不，是前男朋友，前任他八级手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