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嘴上骂骂咧咧,手上的动作也不轻。
他从顾璟身下摸出那颗染血的玄谙石,勉强道:“行吧,算这小子的买命钱。”
谢元洲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我们头儿的东西,凭什么买他的命啊?顾璟就是废物一个,有这钱我宁愿拿去买些吃食往扬州城外扔。”
也不知是不是大周真的气数将尽,这两年竟是南方干旱,北方暴雨,无数良田里,百姓辛苦耕耘一年,最后颗粒无收。
都说江南富庶,可竟也出现了许多卖女卖地依旧吃不起饭的人,渐渐聚集在扬州周围。
祝余淡淡道:“哦,那就让他死这里吧。”
沈寂一巴掌拍在谢元洲后脑勺:“都说了让你多看点正经书!跟顾璟一样没脑子!”
他就知道,不告诉谢元洲那些事是对的。
要是被谢元洲知道了,说不定他们真得完蛋!
谢元洲不服:“我看得怎么就不是正经书了!头儿还拿我的书......”
话未说完,江时晏又扔出一颗玄谙石,点了谢元洲的哑穴。
“聒噪。”
江时晏此时满脑子都是顾璟将沈宁禾抱在怀里的场景,江时晏暗暗看向余时,眼中满是杀意。
沈宁禾眨巴眨巴眼睛,看来江时晏的确有那么一点点暴躁,但...谢元洲的确欠打。
祝余双眼一亮,从地上捡起这玄谙石,拉着顾璟一条腿往旁边的隔间拖。
“放心,我保证抱住他这条命,至于别的...那就不能保证了。”
祝余一闻就知道沈宁禾那把匕首上抹了什么,他有些好奇,顾璟究竟对沈宁禾做了什么,能让沈宁禾对他用这种毒。
但就算知道,祝余也没有给顾璟治的想法,更没有告诉顾璟的想法。
啧啧啧,皇子不举,这不是于帝位无缘了吗?
顾璟肯定会瞒得死死的,而且还会偷偷找大夫看!
祝余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敲诈,啊呸,拿自己该得的诊费了。
毕竟这毒除了他没人能解,就算是药王谷的人,那也解不了!
沈宁禾跌坐回轮椅上,将手中的匕首随手往地上一扔。
张管事从右侧门走过来,手中还押着一个人。
她浑身上下一如往常般一丝不苟,被押着的那人正是顾云明。
顾云明衣衫凌乱,那身斗篷被划开数道大口子。
他走路时右腿有些踉跄,像是不敢沾地。
张掌柜路过这满地尸体时目不斜视,就算看见了沈宁禾身边那个男管事血肉模糊的尸首时也没有半分惊讶。
“姑娘,他轻功不错,奴婢怕他逃了,因此擅作主张打断了他一条腿。”
沈宁禾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你做得很好,今日麻烦你收拾这醉月楼了,今日的损失淮安王府照价赔偿。”
张掌柜急忙道:“不必,姑娘既有凤凰令,那便是醉月楼之主,主人又何谈赔偿?”
沈宁禾一愣,看向谢元洲。
谢元洲默默移开视线,这事儿他还真不是很清楚。
他只知道凤凰令是他家头儿在建立误浮生前就准备好的,后来无论谁加入误浮生,又或是貔貅借“凤凰”之势创建千金阁和那些暗处的产业。
最重要也是唯一强制要求的事,就是认清楚这凤凰令,只要见了凤凰令,就是持令人让他们把误浮生炸了他们都得照办!
谢元洲是真不明白,当年虽说他爹和沈伯父谢伯父是结拜兄弟,但为了避嫌,他和江时晏几乎没见过沈宁禾几次,当然,这里面也有沈宁禾身子不好的原因在。
谢元洲就纳了闷了,为什么他家头儿那么早就为沈宁禾准备好了一切。
一见钟情?这事儿他也只在玉娘她们爱看的话本子上看见过啊,再者那时候他家头儿才多大?
谢元洲想不通,但他绝不会承认是自己正经书看少了。
没得到谢元洲的回应,沈宁禾又看向沈寂。
沈寂...看不见,沈宁禾轻叹一声,她似乎真是欠了江厌一个天大的人情。
“你既说了我算是这醉月楼的主人,那主人给自己的酒楼添点东西,总没问题吧?”
张掌柜也不敢回话,悄悄看向江时晏。
江时晏为不可察地对张掌柜点了点头,张掌柜这才道:“当然没问题。”
沈宁禾这才看向顾云明,面色平静道:“殿下,我似乎并没有得罪过你。”
顾云明原本一直垂着头,听见这话,他竟笑了起来。
他道:“那又如何呢?难道一定要有仇怨才能杀人吗?若是这样,那这世上便再不会有恶人了。”
沈宁禾微微皱眉:“你不想用这以血换血的法子,我也不曾说过要逼着你换。”
顾云明道:“有区别吗?换了,我会死,不换,我依旧会死,死之前我想拉几个人陪我一起下地狱,你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他若是不换,江厌不会留他性命,他毕竟曾帮顾璟害过沈宁禾。
就算江厌被沈宁禾拦着不杀他,他也活不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自己只是云夜,那一句“志在江湖,不在庙堂”是他心底最真的话。
可这话却根本没人信,在世人看来,他是皇子,还是长子,更是如今唯一一个被封了王的皇子。
就连他的封号,都是当今圣上登基前的封号。
若无江时晏这个受宠程度堪比太子的燕王世子挡在他前面,只怕是更没人会信,信他真的不想当皇帝。
当初国师离世时,薛正则来找过他。
对这位天下文人都要尊称一声“先生”的帝师,顾云明还是有几分敬重的。
那时他正要逃离上京城,薛正则问他:“你想去做什么?”
“随心而为,便是做乞丐又有何不可?”
“你真要走?这可是无数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的上京城,更何况你已被封了王。”
“安能追逐人间事?万里身同不系舟!走了,你有时间来管我不如多教教你那小徒弟,别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上京城,害得渣都不剩。”
这些年来,他东躲西藏,千算万算才算到一个沈宁禾。
如今既然沦为阶下囚,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顾云明干脆往地上一坐,也不在乎这满地尸首与鲜血。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云明干脆道:“告诉你们吧,就算你们留着我的命也没用,月魂断根本没用解药,沈宁禾的毒不可能解。”
沈寂被这话气得要去踹顾云明,被谢元洲一把按住。
“你胡说什么?我姐姐的毒怎么就不能解了!”
顾云明这时竟生出一股放松感来,大概是因为这些老东西今夜都已经死了个干净,就算还有漏网之鱼,也威胁不了他。
他看向沈寂的眼睛:“你这一身本事都是我教的,你会的我都会,你不会的,我也会。”
“但你既舍出这双眼睛,不知从何处得了这借星移魂之法,也该知道,借星、借星,借到最后是要还的!”
沈寂听见顾云明这般直白地将这事说出来,顿时急了,急忙去看沈宁禾。
沈宁禾盯着顾云明的脸,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顾云明看着沈宁禾不可置信的神情,想着自己今日大概是活不了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我说,沈寂为了帮你压制月魂断之毒,以双眼为代价,才勉强成功。”
“压制?”沈宁禾想起君亭晚说的,月魂断之毒,会使人看着像是生来便痴傻,可若压制了这毒,掌控这具身体的不应该是不傻的沈宁禾吗?!
不傻的...沈宁禾?
沈宁禾身躯一震,那些梦...或许不是梦,难道她就是沈宁禾?没有中月魂断的沈宁禾?
可她穿书又是怎么一回事?那绝不是梦,更不是幻觉!
顾云明道:“你可知月魂断是如何制成?”
“取百位胎儿尚不足月的妇人心头血,仅为她们吊着一口气,直到生产时,才让她们死去,等到胎儿憋死腹中,再...”
沈寂大吼一声:“够了!”
顾云明恍若未闻:“再生生刨开她们的肚子,将还温热的死胎和胞衣一齐取出,加入密毒,和那心头血一起,炼制七七四十九,这一百份里才可能成功制出一份月魂断。”
“你知道它为何叫月魂断吗?因为要炼制这毒,最后一日必定得是在七月半,唯有天上有月的鬼节,以月光与阴鬼之气辅佐,才能炼出这绝世之毒!”
沈寂再也忍不住,挣脱谢元洲的手,冲过去一脚踹在顾云明心口。
这一下他使了十成十的力气,直踹的顾云明口吐鲜血。
沈寂慌忙扑到沈宁禾身旁:“姐姐,你别听信他的话,你的毒能解的!一定能解!”
沈宁禾扯出个僵硬的笑,这时候还不忘安抚沈寂:“好,我没事。”
江时晏缓缓闭眼,指甲早已掐进掌心,貔貅和毕方还没回来,他现在还不能杀了顾云明。
君亭晚和祝余的脸色都不好看,两人自然是知道这月魂断究竟是怎么炼制的,君亭晚心中唯有愤怒,而祝余,他虽爱毒,可这种毒他也不屑研究。
他的确是个变态,但当初那个做出月魂断的,已经不能算作人了。
这些药材毒药什么的都是作者瞎编的!!!请勿考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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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随心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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