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十六个梦——梦醒

梦醒了。

我第一反应是翻身而起,去拿我的素描本和铅笔——

快快快,在彻底忘了AFO长什么样之前赶紧把他画下来!!!

半个小时后,我看着素描本上那个黑发黑眼的二次元肖像图,陷入了沉默。

这……不就是库洛洛和蓝染的结合体吗?

emmm……一言难尽啊。

大背头、黑发黑眼、嘴角上扬邪魅一笑——微妙的反派角色典型模版啊。传说中的AFO长这样来着?

果然是因为我并没有见过这个角色本体长什么样子,下意识地代入了其他和他定位相似的反派角色的脸吧。

A级犯罪团伙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鲁西鲁 意图推翻静灵庭统治的虚圈之王蓝染惣右介=敌联盟幕后首领All·for·One?

这……

我沉默了。

果然是因为反派角色来来去去重复着幕后黑手、高智商犯罪、无视法律、推翻原有统治、象征着黑暗的发色瞳色、这几个要素,让我的潜意识用已有的反派角色形象,塑造了一个“大众脸”反派?

总结一下这三个不缺人格魅力的反派角色的共同点——

1.高智商犯罪:

蓝染(√)库洛洛(√)AFO(√)

2.无视法律:

蓝染(√)库洛洛(√)AFO(√)

3.幕后黑手:

蓝染(√)库洛洛()AFO(√)

4.推翻原有统治:

蓝染(√)库洛洛()AFO(√)

5.喜欢穿黑色:

蓝染()库洛洛(√)AFO(√)

6.大背头:

蓝染(√)库洛洛(√)AFO()

7.黑发黑眼:

蓝染(×)库洛洛(√)AFO()

8.低沉大叔嗓音:

蓝染(√)库洛洛(×)AFO(√)

9.贪得无厌:

蓝染(√)库洛洛(√)AFO(√)

10.青壮年:

蓝染(√)库洛洛(√)AFO(√)

11.有多重能力:

蓝染(√)库洛洛(√)AFO(√)

12.经常微笑:

蓝染(√)库洛洛(√)AFO()

13.看上就抢:

蓝染(√)库洛洛(√)AFO(√)

14.邪恶领袖气质:

蓝染(√)库洛洛(√)AFO(√)

15.拥有追随者:

蓝染(√)库洛洛(√)AFO(√)

三个反派相似度高到我大脑混乱!

于是就出现了我素描本上这张脸——大背头、库洛洛式的黑发黑眼、和蓝染、库洛洛五官莫名相似、嘴角似笑非笑的二次元肖像。

感觉好像画不出梦中的那个感觉。笔触还是太嫩了。我不由得遗憾地合上素描本,转而拿出了记梦本。

说起来——我好像在梦中得到了AFO的【个性】馈赠!

【绝对清醒】……

我捂着嘴,陷入了沉思。

然后感觉自己真的是太厉害了!!

我居然借着AFO可以赋予他人个性的能力设定,大脑潜意识给自己加了一个催眠暗示!

我神了我!我想做清醒梦想到自己给自己下心理暗示,而且还成功了!该说这段时间一直训练自己做清醒梦终于有突破性的进展了吗?我热泪盈眶啊!太不容易了!果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我梦醒半个小多小时了,居然还清晰地记得梦境中的大部分内容,从像个私生饭一样尾随欧尔麦特,到稀里糊涂走到脑无工厂去找AFO,甚至还坐在敌联盟大佬的大腿上光明正大吃人家的豆腐——贼刺激啊!!

我刷刷刷地动笔记录下自己的梦境。

……

终于记录完这个梦境,我又翻看了上一个梦境,顿时感慨万千。

最近的血色梦境暴露了我潜意识里的又一个渴望——我想去献血。

但是不行,我的血液是特殊的,不被接受。

我先天免疫系统有缺陷,患有G6PD缺乏症,一种溶血贫血病,俗称“蚕豆病”。如果进食新鲜蚕豆,会引发急性溶血贫血,严重时会导致死亡。

虽然从小被大人告诫绝对不可以吃蚕豆,但是越是不让吃,反而越想吃呢。小时候我最馋的就是蚕豆了,有时候会偷偷摸摸买一包怪味豆,背着大人偷吃。感觉就像在吃慢性.毒药一般,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试探,一边担心吃多了会不会出事,一边又觉得蚕豆真香!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就是那种寻刺激一般的叛逆感让蚕豆变得尤为美味吧……

等我长大后,溶血病的症状已经不严重了,我爸说实在嘴馋,蚕豆还是可以偶尔吃点儿的,但是不能吃太多……

结果上学期期末考试压力太大,买了怪味豆犒劳自己,写一题吃一颗,看一页吃几颗,结果吃上头了,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一天之内吃了四五包怪味豆。察觉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我有点儿怂了,胆战心惊地等着突发症状。但是还好最后我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我以为自己的溶血病已经好了,从此和我无缘。

直到学校鼓励同学们去献血,我也想去参与时,这才想起自己的又一个异常。

——我就连身体里流着的血,都和正常人不一样。

免疫系统有缺陷的血液是不能被血库收纳的。这让我感到非常遗憾。

我曾经思考过,我身上到底有什么确切有价值的东西,是可以换算成金钱的呢?我值多少钱、有什么身价?我思来想去,我身上保价的只有眼.角膜、内脏、骨髓和血液。

那个时候偶尔听闻有青少年割肾换手机,我感到背后发毛——肾脏这种东西没了就是真的没了,这群人在想什么呢?

如果是去卖血我倒是还可以接受。

我记得自己看到过一篇农民老父亲卖血养家的故事。我在想,我能不能也卖血养家呢?

哪怕不能养家,换几个零花钱、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也不错。反正女生一个月也要流一次血,血液恢复能力很强的。

就算不能换钱,给社会做一点贡献也不错啊。据说捐血有利于减肥呢,何乐不为?

但是很遗憾,人家不收我的血。这样有缺陷的血是派不上用场的。

我感觉自己的好意被拒绝,伤心了一段时间。

但实际上哪怕人家愿意接受我的血液,我自己可能也给不出那么多血。小时候需要抽血化验时,医生努力了好久,也只能从我胳膊里抽出半针管血,好在也够用,便作罢。医生头疼的表情让我感到很难堪,恨不得自己的血能够再多一点,最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昨晚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给英雄献血——好吧,是给英雄灌血。

回想一下那个画面,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丧心病狂——

把欧尔麦特拖进小巷这样那样咳咳咳——

这个妄想有点儿不得了啊,难道是最近女子走夜路遇险的社会新闻看多了,一不小心代入了?

虽然是下定决心在梦中做一下现实生活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体验一下这辈子都不会有的事情,发泄脑中的妄想。但醒来回想一下自己干出的私生饭行为,我自己脸上都烧得慌。

现实生活中,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一个人到这种程度。尤其是所谓的明星和偶像。

我这个人,是属于完全不追星的类型。虽然我是个耿直的颜狗,但是明星再好看,我也一个都不追。不追剧、只看番,整一个和娱乐圈完全脱节的死宅腐女。

我始终觉得三次元世界中的明星和我有一种天堑沟壑般的遥远距离,让我无法对他们产生真正的感情。尤其是每当明星们演完一个作品后,立即从剧本里的角色中脱离出来,变成另一个人,让我十分接受不了。我感觉活在故事中的那些人才是真实的,荧屏上看到的反而带着一些虚假。

渐渐地,我察觉故事中的人也有“假的”了,那是因为演员的演技不到位,使我感到虚假。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之后我再也没有尝试其他女生们疯狂追捧的韩剧日剧国产剧。

我初中时有个追星族的同桌,她对追星到达了一种狂热的地步,吃个午饭都要把手机摆在桌子上,对着喜欢的男明星的照片吃饭,吃一口,夹一口到手机屏幕前,说,“老公,啊~”

扮家家酒一般假装这个男明星在陪她吃饭。

经常目睹同桌类似的奇葩行为,我感到毛骨悚然,默默远离了“追星”这种会导致我像我同桌一样脑壳进水的行为。

其实真正导致我远离追星和娱乐圈的,是另外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我没法喜欢上我没法触碰到的人。我意识到屏幕上的或美丽或帅气的明星是活人,他们的生活与我毫不相关,我也没法触碰到他们,这对一个皮肤饥渴症的人来说是致命的——我对他人的喜爱少说有一半是来源于肌肤接触。接触不到等于喜欢不了。

第二个原因是喜欢三次元明星有崩人设的风险。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帅气的男明星,结果没过几天传来这样那样的黑料新闻,又或者是和谁闹绯闻、组CP之类的。我喜欢的并不是某个明星,而是这个明星在影视作品中扮演的角色——那些浪漫、强大、富有人格魅力的虚构的人物,才是我真正喜欢的对象。明星对我来说反而像是那些故事人物的前世今生——我把这些演戏的明星们当作故事人物在现实生活中的延续。结果他们却在现实世界和我喜欢的荧屏模样完全不一样。让我感觉他们是披着我喜欢的故事人物空壳的陌生灵魂。

对我来说,那些只存在于虚拟世界的惊艳人物,比现实世界存在着各种人性缺点的明星要有魅力多了。

反正喜欢谁我也得不到谁,不如干脆去喜欢那个更加可靠的——

因为是纸片人,不曾真正活过,那么也不会真正地死去。我爱的不是“活人”,我明确知道我永远无法触碰他们。所以和皮肤饥渴症无关,我喜欢的是他们的人格,是蕴含在作品中的灵魂。

因为是纸片人,我明确知道我的爱是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任何回报的,我反而敢大胆地把自己所有的爱都投入其中。反正爱得再怎么深,我也不会受到伤害,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喜欢的他们背叛。我对二次元偶像的爱,就像爱着猫一般不求回报,也像猫一般任性——我爱你,和你无关。二次元偶像不需要知道我的存在,只要继续在自己的世界中美强帅就好了。

因为是纸片人,我们的生活永远不会有交集。因为是不同的世界,所以相遇是毫无希望的,我就不会产生期待,也不会受到求而不得的感觉的折磨。我就这样在屏幕外面静静地欣赏这些动人的角色,然后随时可以抽身而去,投入下一个“新世界”。

因为是纸片人,我喜欢的人永远会保留着最美好的模样。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丑态,不会有超脱自己角色的言行。

回过神来,我只能爱二次元中的偶像,完全无法爱上三次元的偶像。我更爱虚拟,而不是现实。或者说我爱上的其实是自己的幻想,我喜欢的是“沉溺幻想的自己”。我其实不喜欢任何偶像,我喜欢的只是“喜欢上某种东西”的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的感受。说白了我对“偶像”的喜爱其实是某种自恋倾向。

二次元多好啊,二次元完全不用担心偶像突然有一天说要恋爱,紧接着结婚、退圈,变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我一开始就接受了二次元这种“既完全属于我,又完全不属于我”的概念。只要我想,我可以用创作的形式拥有他们,用我的画笔去触碰他们。

二次元多好啊,虚拟人物的人设即是他们的真实性格,看到的一切都是他们的真实经历——他们的“虚假”,即是最真实的“真实”,完全摊开在我面前,无法造假。不像三次元明星,顶着娱乐圈的种种人设,时刻注意着不要崩坏了自己的“设定”,时而让我察觉有种刻意的做作感,令我很失望——他们的真实一面并不是他们在大众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个自己,我不想要自己喜欢的是个“虚假”偶像。

喜欢一个三次元的偶像,总要面临着偶像背后公关擅自操作、在偶像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顶着他们的网络马甲、失误地发出某些毁坏他们形象的言论。明明什么也没做,这些无辜的偶像却要为此付出代价,被路人粉大众厌恶。

三次元偶像也会面临自己的粉丝不受控,黑粉、脑残粉、小学生粉胡乱带节奏、导致偶像硬生生被自己的粉丝们的舆论和负面形象影响到自己偶像生涯的情况,真是灾难。

除去这些,三次元偶像本人也是会做出“崩人设”的举动的。闹绯闻炒热度、甚至是偶像私生活混乱、道德败坏。喜欢上三次元偶像,就要面临一夜之间人设崩塌的巨大风险——忽然有一天,你投注了一切心血去热爱的那个人,背叛了你,用自己的“真实面目”把你的爱践踏在脚下,变成了你讨厌的那种人。有谁能承受这种被辛苦维护的所爱之人背叛的痛苦?粉转路人不过是心态好、看开了,粉转黑那真的是爱之深恨之切——曾经爱你爱到骨子里,现在疼得粉身碎骨,深入骨髓的爱就变成了深入骨髓的恨。

我怕疼,所以我的爱可以深入骨髓,但是恨不会。我拒绝疼痛。所以我可以爱的情深意切,但是也能轻易从这种“深爱”的情绪抽身而去。我的“爱”可以狂风骤雨,也可以风轻云淡。

我对所谓“明星”、“偶像”的态度理智冷静到了某种可怕的地步。我彻彻底底地把他们本人和他们的作品分开看待。

对我来说,他们本人和他们的作品是独立的存在。哪怕他们私生活败坏,人品不好,并不影响我看他们在演出电影时,感受到经典镜头那一瞬间的惊艳。

【美】是确切存在那部作品中的,我不会因为相关者的道德败坏而去否认既定存在的东西。【美】始终在那里,不会因为他人的贬低和拒绝就消失。

但是对作品的喜爱也不会让我否定人性上的【恶】。我确切知道偶像会有丑陋不堪的一面。或者说每个人都有这样丑恶的一面。我不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完美的人。所谓没有人格缺陷、崇高纯洁的完美“圣人”、“圣母”是不可能存在于这混沌的人间的,至少不可能出现在我身边。我深觉这个社会不是乌托邦,不可能养得出不食人间烟火、不被周围环境影响的真正无辜的人。

《圣经》说人有原罪。暴食、贪婪、懒惰、嫉妒、傲慢、淫.欲、愤怒,这与人的本能和**息息相关的七宗罪,谁敢说自己一样都没有犯?

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恶?哲学家们一直对此争执不休。

我是赞成“性本恶”派的。我觉得人最开始的原罪就是诞生于这个世界的方式——我们使生下我们的母亲受苦了。

我们在母亲的血与痛苦中诞生,害她冒着生命危险去诞下一个新生命——这是我们欠她的,这是我们的“原罪”。

圣经引伸出人生而有罪,人性本恶,人生就是赎罪的过程。我赞成。时刻铭记自己是个“罪人”,向自己的父母赎罪——敬他们、爱他们,用自己的人生去“赎罪”,去报答这愿意无偿原谅我们的“原罪”、用自己的一切去养育我们的圣人。父母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必须去报答的人。这就是我眼中赡养义务的诠释——用人生去向父母“赎罪”,直到他们离开人世。不是孝子,就没法赎完自己“诞生”的原罪,到死都没法脱离“罪人”的头衔。

我不否定人的【恶】。罪恶不代表人性中没有美好的一面。或者说,对比产生美。就是因为有罪恶作为反面对比,其他美好的东西才那么璀璨夺目。

美国队长所属的布鲁克林区,曾是美国犯罪率最高的地区,被一些人视为混乱、肮脏、罪恶的原住地。这类混乱地区的街头涂鸦却是现代艺术的诞生地。充满了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像是孩子在发泄自己的幻想。时而又透露出某种疯狂和黑暗,似乎是愤世妒俗者在嘲讽这个社会的虚伪、发泄着自己内心的不满和痛苦。

他们的作品吓人吗?背后透露出的思想让人恐惧吗?我承认有。但是法国著名雕塑家罗丹说,【世界上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我也是个浅尝艺术的人,我想要发现各种各样的美——我不想因为人性的罪恶而错过人性的美好一面。即使是黑暗风格的作品,我也能一边战栗着,一边感受到某种震撼灵魂的黑暗美——暴力美学、罪与罚、扭曲与畸形、死亡与鲜血……

这不就是我遵纪守法、活得像个框架枷锁下的傀儡,一边又对那些反派、罪犯身上那种只有经历过黑暗世界的洗礼、才能焕发出的特殊人格魅力沉迷不已的原因吗?

美与恶就像光与暗,是如影随形,无法分离的。有些人只看到了表面上璀璨绚丽的作品,却没看到艺术家们为了寻求灵感,纵情声色、溺于喧嚣。醺酒、吸.毒、沉迷性与欲,在半梦半醒的狂乱快感中期望灵感的缪斯女神造访他们的大脑,给他们指明新作品的道路。

有些艺术家选择在街头涂鸦的理由是,如果有人看上了他们在街边的涂鸦,觉得画风不错,就会联系他们,找他们接活。这样又多了一份收入,支撑昂贵颜料的开销。

让我感到悲哀的是,风格黑暗的街头涂鸦是少有人问津的,不仅是因为风格不符合大众审美,更是因为——艺术家多是疯疯癫癫的人,谁知道能创作出这样黑暗癫狂作品的家伙,是个整日醉醺醺的酒鬼、还是嗑多了药的瘾君子?更可怕的是,这个自由的国家允许民众持有枪支。

——仿佛在说,死亡与艺术如影随形。

黑暗的美,一边让人发自灵魂地惊叹,一边又让人对此避之不及。

我也是如此。我爱着黑暗的美,又一边恐惧黑暗会把我吞噬。

我对黑暗的爱、最经典的代表就是对库洛洛·鲁西鲁的爱——A级犯罪团伙幻影旅团的领袖好帅气啊。可是我不想要这种高智商犯罪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有时候我感觉我的“爱”可真是虚伪。只想要他们好的一面,却不愿接受他们坏的一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接受他们的一切——我在梦中这么做了。

现实生活中我的言行受到了限制,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限制我的灵魂——我推崇法律至上,但至少我的灵魂是自由的。

我用包容的目光去看待人世间一切罪恶——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既看得到新闻报道中的罪恶与眼泪,也看到罪犯身后的迫不得已和堕落的原因。大多数人都是因为童年没有受到良好教育,或者人生中受到了重大打击,再者是人格上存在缺陷,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行为,或是沉溺**的原罪、不能自拔。

我从这些罪人身上看到了某些相似之处——总觉得自己走错一步,就会步上和他们一样的道路。好在身边的人无意间的种种善意及时把我拉了回来。我的父母、我的老师、我的朋友……

我对他人的罪与罚冷漠至极,但是我正视这些罪人——我看到了他们为什么犯罪,但我选择像面对普通人一样平和地面对他们。如果有一天他们出狱了,一定会需要这样不带歧视的平静目光迎接他们重回社会吧。

我从不有在网络上对任何事情发表过激言论、用语言伤害他人。哪怕是再坏的人、再坏的事情,我也尽可能地用中立的眼光去看待问题,对事不对人。

【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圣经新约》-《约翰福音》第八章3-11节。

我不是干净到没有缺陷的圣人、可以点评他人的品格,我自觉没有资格在网络上用语言痛斥那些影响不到我生活的陌生人。有时候舆论害死人,开口就是有罪。

只要不触及我的利益、我的逆鳞,我愿意接受曾经的罪人们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我的周围。再讨厌这些人的恶劣品格,充其量井水不犯河水,就像我对待我曾经的班痞同桌一般——我就当看不见。我冷漠地从这个曾经伤害过我的男生面前路过,当他不存在。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属于某个人、或是某些人的。哪怕这个世界正义是不可动摇的主流,罪恶也尚有生存空间。意大利有黑手党,日本有□□。我看到过一个科普,得知了一些有趣的冷知识:

【是的,黑手党来源自意大利,并且是因为两西西里王国,那不勒斯公国,总之就是当时还四分五裂的意大利因为统一革命打响后,西西里岛.上的民间自卫队逐渐演化而来的。

Mafia最初的意思是集结一切力量保护家人,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地下组织,并且参与者大多都存在一定的亲戚关系,也没有比较明确的年龄限制,可能一家老小都是。

发展到后来逐渐变得浑浊,开始变成了灰色边缘的组织,但依然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组织中的人年龄没有明确的界限,而他们的活动却渐渐变得在法律边缘,甚至完全违反正常社会法律要求。

我们熟知的走私人口,走私军.火,走私文物,贩卖人体器官,大量的暗网进行非法青涩饰品交易,跨国团伙绑架知名人物,甚至是一些涉及到**的恐怖行动。

黑手党组织涉及的范围越来越多越来越可怕,但也不乏有一些特别的黑手党组织,例如日本的山口组,会在特定节日对儿童发糖果,甚至是组织义工活动什么的。

但并不意味着山口组就没有涉及这些业务,不过是遮掩的手段高明,让你抓不到尾巴而已。】

对我来说,库洛洛最吸引人的地方不是他那张脸,而是“恶中也有情义”。《全职猎人》三大美色之一——库洛洛·鲁西鲁的眼泪。这个轻则杀人夺宝、重则灭族屠杀、仿佛没有感情的冷血罪犯,在失去同伴后落泪了。然后在拍卖会上用一场报复的大屠戮,用枪声与悲鸣为逝去的同伴演奏了特别的镇魂曲。

但杀人就是有罪。我能若无其事地喜欢库洛洛这种罪大恶极的罪犯,说白了就是因为他是虚拟的人物,杀的都是纸上的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哪怕是在现实生活中,出了什么报复社会、恶意袭击路人的事件,我不过是冷漠地划过屏幕,跳到下一条新闻。完全没有影响到我的生活,甚至摊开来说——我冷漠到感受不到过多的悲伤。可能会有所感触,但是落泪?真的不至于。

我觉得世间嘲讽意味最深的一句话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不太能接受。难道犯下无数杀人恶行的罪人不需要经历漫长的赎罪,只要放下屠刀发誓不再杀人,就可以升入天堂了?

为什么恶人放下屠刀就能成佛了,而一直遵纪守法的人只要做错一件事,立即被打上“恶人”的标签、永世不得翻身呢?我不太理解这种双标的做法。

一定是因为“世界”不一样吧。如果换个世界,用不一样的价值观去评判,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结果。

把这类事情放到二次元的乌托邦中,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结果呢?我真是太好奇了。

人生经历贫瘠的我什么没经历过的事情都想要体验一下——我在梦中妄想当一下“恶人”,想要体验一下在善与恶中挣扎的感觉。

我承认我犯了七宗罪中的“贪婪”,光明想要,黑暗也想要。主角想要,反派也想要。什么体验都想要,甜的痛的都想要。

请问身为我最美好幻想的你们,是否能接受一个亦正亦邪的“罪人”呢?

不论善恶正反,咱们就事论事吧。谁对我好,我就偏向谁,谁爱我,我就爱谁。谁愿意向我表达善意,我就回报谁。谁伤害了我,我就报复谁。谁向我伸出手,我就彻底抓住那只手,然后倾向那一边——无论是正义还是邪恶。

来、在绝对安全的梦境世界中彻底地放开内心,面对自己潜意识最根源的**——

我在睡梦中放任自我,游走在正义与邪恶的间隙,想在大脑的潜意识中探讨我对社会、对世界真正的看法——

如果是这些我所爱的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人,他们到底会用怎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恶”呢?于是我抱着拯救他们的想法,潜意识中却采用了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方式——血腥的方式。

我对待“血”的态度很微妙。尤其是自己的血。

小时候我经常受一些不大不小的伤,又不敢告诉大人,怕挨骂。所以我通常采用的是口水消毒法,舔干净自己伤口处的血。

小学不知几年级时,我手指上起了倒刺,一时没忍住,撕掉了,指头当场出血。我小心翼翼地吮干净自己的血,被同龄人看到,问我,“擦掉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舔干净?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是这么回答的,“我不想浪费自己的每一滴血,感觉很可惜。”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对父母给我的一切都很小气——一滴血也不想流失。

越是长大,我就越爱惜自己的身体。再也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毛毛躁躁地无意间弄伤自己。

把自己伤口的血舔干净,算是我爱惜自己的身体某种表现。但也是某种怪癖。

“你不觉得这样就像吸血鬼一样,很酷吗?”我这么解释道,“血很有营养的,不能浪费了。”

小学的时候最喜欢的动漫之一是《吸血鬼骑士》,尤其羡慕女主角黑主优姬。感觉好像血美味就可以赢得他人的喜爱了,真好。如果我的血也能美味到吸引两个帅气的吸血鬼为我争风吃醋就好了。我每次都会反复观看吸血鬼咬脖子的镜头,感觉微妙的色气——好像在烙吻痕一般,不,是比吻痕更加深刻的……咬痕。

黑主优姬问锥生零:【我的血是什么味道的?】

这个问题始终没有答案。

我想,能够让两个俊美吸血鬼难以自控的血液,一定是甜美到了极致的吧——

我舔着自己的血液,妄想着自己和常人不同的血液在吸血鬼看来会不会特别美味呢?然后这群美丽优雅的夜行生物就会像沾了毒瘾一般对我欲罢不能,然后因此爱上我就好了。被咬伤也无所谓,想要被爱。

最好我的血肉还能像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人鱼肉一样价值连城,昂贵无比。这样一无是处的我就能够卖血养家了。甚至是懒洋洋地整日躺在床上,好吃好喝地养着身体,然后定期去献血就好了。

听说人鱼肉还十分美味,是人间难得的佳肴。但是人鱼肉一边是可以让人永生不死的神药,一边又带着可以让人暴毙的剧毒。

这样又美味又带毒的人鱼肉,原型大概是河豚肉吧。河豚虽然有毒,但其肉鲜美至极,以至于无数的人冒着被毒死的风险去一尝其味。冒着死亡的风险去品尝的佳肴,能不美味吗?就像我冒着溶血病的风险去偷吃蚕豆一样。

我从未吃过河豚肉,只吃过生鱼片。第一次吃生鱼片时,是有些害怕的。这是生肉——

我鼓起勇气,像大人那样、筷子夹着冰镇过的生鱼肉,伴着配料,一起送入口中——

没有想象中的鱼腥味,是我从未尝过的鲜美味道。

这大概是我爱上寿司的开端。我对寿司的爱,也许是某种命运的邂逅吧。寿司大多数是生冷海鲜——猫一样的我喜欢上了吃生食。

人鱼肉一定比生鱼片好吃无数倍吧?我幻想着河豚肉、我理想中的“人鱼肉”该有多好吃。

要是我的血肉也像人鱼肉一样美味又充满营养就好了,但是不要有毒,只保留鲜美的特性就好了。这样我死后,我的猫一定会欣然把我全部吞食干净。

但现实中呢,我可不那么美味啊。

这么想着,我戴上耳机,拿出手机,点开我去年年度歌单里的《食己少女》——

——————

把逐渐腐朽的肉.体,

放于砧板等待客人临幸,

卖力叫喊不被注意,

直到夜晚也无人问津。

可以亲手切开的哦,

免费品尝用血酿造躯体,

枯叶落满肮脏灰烬,

再多蜜语也无人留停。

果然没人想要吗,

这下等的外衣,

果然没人来爱吗,

这肮脏的表皮,

只好勉为其难地,

喜欢上这个自己,

我开动了。

划开保护层挑断了手筋,

露出混杂血丝的骸骨与毛细,

一片一片装入雪白盘里,

稍许灼烧配上同样下等的wasami(芥末)

白骨颤抖着握住了刀叉,

吞下这道无人愿意品尝的料理,

咀嚼本就属于我的肉糜,

独自享受孤寂。

过路客人来来去去,

这角落一眼都不被怜悯,

他们眼神只剩鄙夷,

路边野狗也懒得搭理,

枯树上盘旋的秃鹰,

似乎在等待着最佳时机,

只有它们在期待吧,

丑陋玩具何时被抛弃。

果然没人注意吗,

哭泣不被允许,

只有它们来爱吗,

蠕动白色的蛆,

让人作呕的身体,

连它的主人也开始,

讨厌自己。

剖开了碍事胸腔掏出心,

将不再粉红色的肺熟练切细,

连调味料都不想加进去,

因为不配玷污它们色彩鲜艳亮丽。

用我仅存的口腔吞下了,

亲手烹饪不被世界接受的肉.体,

污秽顺着食管的轨迹,

弄脏生锈的椅。

用来消化的胃也被除去,

用来咀嚼的齿腐化脱离,

用来思考的脑被虫占据,

用来看的眼只剩黑漆。

这副模样能否吸引

某个饥饿狼群?

占据这个阴暗之地添麻烦了吧,

对不起。

随着刀叉掉落停止呼吸,

吃吧这是我最后留下的礼品,

秃鹫先生尽情啃食干净,

不要留下我存在过的微小足迹。

森林即将迎来灿烂黎明,

新的一波客人又会来来去去,

只有金属餐具会被注意,

风吹散了印记。

———————

“秀色可餐”是用来形容外貌秀美异常。

【秀色】是从“秀色可餐”这个成语演变而来的。美到让人恨不得吃下去。

我没有秀色可餐那种级别的美貌,五官端正、平均颜值,勉强算是耐看。要是有人愿意喜欢这样的我就好了。可我真的是一个内在很异常的女生。尽管对外维持着活泼外向、开朗爱笑的性格,但是我清楚自己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没有人喜欢我,我就喜欢我自己好了。我到现在受伤后依旧会把伤口处的血液舔干净。我吃我自己。

不仅是喜欢舔伤口,我以前还特别喜欢抠开自己的结痂的伤疤,感觉微妙的有点儿爽,这大概是某种自残倾向吧。

好在我的“杀老师”及时发现了我的异常。不然在初中这种青少年中二病高发年龄段,我可能会一不小心就尝试“蓝鲸”这种游戏了吧。一开始只是好玩地用美工刀在手臂上划下浅浅的伤口,然后舔掉血液。等伤口结痂了又手痒地一次又一次抠开,出血了就再舔掉……逐渐越陷越深,自残越来越过分。

最后的结局就是现实版的汤姆·索亚。只不过死了就是真的死了,这可不是儿童文学。没有谁能在踏出那一步后,还能从自己的丧礼上归来的。

我不想要父母的哭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现在的我依旧学会了爱惜自己的身体,再也没有故意去抠自己结痂的伤口了。要是留疤了就不美了。我希望自己的身体受伤后不要留下疤痕。这样谁都不会知道我受过伤了,不想让他们担心。

我身上最大的伤疤是右脚小腿上的手术缝合疤。小学低年级时淘气,打碎了没固定好的陶瓷洗手池,碎裂一地的陶片把我小腿靠近脚踝的位置划开了一寸长的裂口。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皮肤下的血肉长什么模样,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出那么多血。

可能是因为飞溅的瓷片划开皮肉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我感受不到疼痛,只是好奇地看着自己涌血的伤口。

我很冷静,甚至有些茫然,但是爸爸被我皮开肉绽的伤口吓坏了,急匆匆买了创可贴固定我的伤口,然后把我送去了医院。

皮肉被划开时我没哭,到医院都没掉一滴眼泪。偏偏缝针时我哭得山崩地裂。明明医生已经打了很多麻药,但是看着针在自己皮开肉绽的伤口边缘来回穿梭,以及皮肉被弯针勾起的触感,让我恐惧极了。

缝针后走出医院,我爸问我,进医院时走路还好好的,怎么缝完针出来了反而腿瘸了呢?我很尴尬地回答说,“包扎太紧了,脚踝动不了,走路就变成这样了。”

离开医院后,爸爸极有耐心地扶着我走路。也没有责骂我顽皮、打碎了洗手池。

之后的一个月,我享受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关爱。父母更多地把视线投在了我身上,对我的一举一动都都胆战心惊,生怕我伤上加伤。学校里的同学们都对我受伤的腿很关心,时而嘘寒问暖。

伤好后,是爸爸用镊子亲手帮我把伤疤上的缝合线拆了出来。他觉得拆个线没必要特意上医院,他自己来就可以。

缝合时我哭得天崩地裂,但是拆线时没有一丝哭闹。

要拆线了,我很害怕,但是我信任他。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小腿上的缝合线在他的大手下一点点离开自己的皮肉,有点儿疼,但是在我的忍耐范围内。等缝合线完全被抽出,我感觉自己如获新生——伤好了,我不疼了。

但这道疤永远地留了下来。母亲每次看到这道疤都会自责,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在场。又怨爸爸为什么没有看好我。

我沉默不语。

从此再受了什么伤,我也不敢告诉他们了。无论是身体上的伤,还是心灵上的伤。

不知道就当作不存在好了。他们只要看到我快乐的一面,然后跟着一起快乐就好了。痛苦的一面我独自承担。

听说快乐是可以分享的,但是痛苦只会蔓延。

就让痛苦断在我这里吧。我伤好得快,性格又冷漠,什么痛苦啊,负面情绪啊,很快就能忘记的。

我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有多痛只有我自己知道。

——————

自残啊,自杀啊这样的想法,现在的我根本做不出来呢。

哪怕是对自己的外貌有些不满,但是整容这种需要切骨割肉的,想想还是算了,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又不丑,况且再怎么整容,总会有更好看的人出现,没必要。就像我的肤色,我一直懒得防晒。白能白得过白人,黑能黑得过黑人?怎么样都是不上不下,算了吧,自然一点就好。

表面上觉得自己这不好那不好,实际上我觉得自己比身边的同龄人哪哪都强,只是不肯努力所以暂时比不过罢了。成绩比不过是因为我太贪玩,不肯好好学习。不好看是因为我懒得化妆,我绘画那么好,只要入一套好的化妆品,认真学一下,立即就能画得跟特效似的。

别看我这样,我这个人其实很自恋的,我超爱我自己的。

但是如果我将来的爱人对我的外貌不满意……要是爱他爱得够深,我愿意接受整容,去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我连自己的感情都敢阉割,不过是在脸上割上几刀,换一张面具罢了。

只要我爱的那个人喜欢,戴上他喜欢的面具活下去,那又何妨?

为了讨周围的人喜欢,乐天的面具我不也一直戴着嘛。面具戴太久,早就和我融为一体啦。

我现在就是一个乐天、爱笑的人啊。我笑点超低的,一点儿小事就可以把我逗得哈哈大笑,我现在每天都很开心啊。有什么不好的?

唔,最近老是做一些和血肉沾边的梦,一定是因为我太久没吃寿司了,想念其中的滋味了吧。

生鱼片,在日语中写作【刺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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