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东院,院内装饰比秦家主母唐氏所住的南院都要奢华,院中最为奢华多金的房间就属秦小少爷所住的东屋,一间朝阳最好的位置。
此刻东屋内,秦老爷焦急询问声和青姨娘娇柔哭泣声交织在一起,门外侍女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和李管家急促的催促声回荡整个走廊上。
“动作都快点!小少爷还等着这些救命呢!”李管家挥动着衣袖指挥着进出的侍女加快脚步,下一秒身体就被外出购买「朱砂」的家丁撞到,气得他连忙冲那人喊道,“没见长眼啊!跑这么急是要赶着投胎吗!”
家丁连忙朝李管家鞠躬,将手上的纸包展示给李管家看,颤颤巍巍说:“对不起李管家,小的一时着急给洛川少宗主送朱砂没看见您站在这。”
李管家听到「朱砂」俩字,立马神色焦急地摆摆手让人进去,“那还不快进去,洛川少宗主早就催了。”
“是。”家丁大步跨进门槛,直奔正在摆阵法的洛川,微鞠身子双手将朱砂奉上,“这是少宗主要的朱砂。”
洛川站在阵眼位置,此刻他正集中神志施法,一时分不开神,便对一旁的南湘说:“师妹,看一下朱砂可行吗?”
南湘走到家丁面前,将纸包接过打开查看,眼神立刻就变了,“这不是上等朱砂。”
招魂阵所用朱砂必须是上等朱砂,而她手上的却是中等朱砂,就算用再多对招魂阵也没有一丝作用。
“不是让你买上等朱砂吗!”秦老爷听了,气得他一脚就踹在了家丁的身上,“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
“不是的老爷……”
家丁跪地正要求饶,一直在石壁后观察的灵若和辰华二人突然走了进来。
“秦老爷,上等朱砂是很难买到的。”灵若将跪在地上的家丁扶起来,将人推到了后面,边往秦老爷那边走,边留意阵眼施法的洛川,看到他法力渐渐被牵制后,灵若笑着对上秦老爷怒火的目光,“秦老爷就算把这位小哥打死,他也买不来上等朱砂,又何须将怨气撒在无关之人身上。”
秦老爷看了一眼门外向他微微摇头的李管家,就知道李管家拦不住灵若二人,只好忍下怒气朝神色淡定的灵若问:“那姑娘可知哪里可以买到上等朱砂?”
只要能救他儿子,花多少钱都可以。
灵若说:“买不到。”
秦老爷慌了:“买不到!这可怎么办可好!”
他儿子还等这个救命呢!
屋内声音逐渐混乱起来,灵若看向一旁面色不友好的南湘,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淡定的辰华,眼神示意他往床那边走。
灵若:辰华,你去那边。
辰华:明白。
辰华在大家注意力都在灵若身上时,快步走到床边将秦小少爷手上绑的红线扯下,然后将人抱起远离阵法。
“……我的儿!”
秦老爷和青姨娘看到辰华把儿子抱住,都想要去抢,可灵若却飞出几张定身符将屋内没有法术的人都定住。因为定身符只能定住人,不能封印人的思维,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他们都知道。
定身符生效后,灵若转身朝洛川走去,手又摸上布包里,这一举动让一旁护法的南湘警惕起来。
“灵若!你要干什么?”南湘的手握上剑,语气震慑道:“别再靠近师兄了,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可别怪我手上的剑无情!”
灵若冷笑一声,步伐没有停,手上的举动也没有停。
南湘声音越来越大:
“灵若!”
“别再往前了!”
就在她离洛川还有三步距离时,黄色符纸和剑气在半空中相遇。
“灵若小心!”辰华抱着昏睡的秦小少爷冲灵若大喊。
黄色符纸和剑气在半空中僵持不下时,灵若忽地移动到洛川身后,又摸出一张符纸念了口诀贴在洛川身上,在洛川施法动作混动之际,灵若转到洛川前面又是一张符纸贴在他眉头中心,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破”字,阵法被灵若破了。
“师兄!”南湘立刻冲过来接住快要倒地的洛川,神色慌张地将洛川身上的两张符纸撕掉,“师兄,你没事吧?”
洛川不断喘气,神志还没有回复正常,只是呆呆地看着担忧他的师妹。
“师兄,你怎么了?”南湘见师兄情况不对,立马举起剑指向一旁站着的灵若,怒声喊:“灵若!你到底对我师兄做了什么?”
灵若无奈一笑,冲南湘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做,是他自己学艺不精差点走火入魔。”
南湘不信,手上的剑又近了几分,“你说谎!明明就是你贴在我师兄身上的那两张符纸伤到我师兄了。”
灵若说:“我明明是在救他。”
“还在狡辩!”说着,南湘就要出剑,那架势像要杀了灵若一般。
辰华急声喊:“灵若小心!”
紧急关头,洛川恢复正常。
“师妹……”
“……师兄。”洛川喊了她一声,喜得她立马扔下手里剑问:“师兄,你没事吧?”
洛川摇摇头:“没事,让师妹担心了。”
“没事就好。”南湘这才放心。
这时,辰华抱着秦小少爷怒气冲冲走来,站在认真研究香炉里香灰的灵若身旁,没好气地冲他们喊道:“你倒是没事了,可是灵若为了救你,差点被你师妹一剑杀了。”
洛川被南湘扶着站起身,脸色苍白地冲一副讨公道的辰华,拱手致歉:“抱歉,师妹因为担心我才误会了你们。”
辰华冷哼一声,撇过头愤愤道:“要道歉也不是你道歉。”
南湘:“……”
“好了辰华,救他是我自愿的,是好是坏我都自己担着。”灵若捏起一抹香灰,凑近鼻尖闻了闻,随即丢掉香灰转身看向洛川问:“你用还魂香招魂!”
“是。”洛川不解问:“有什么问题吗?”
“你问我有什么问题吗?”灵若神色凝重,堂堂玄玉天宗的少宗主居然不知这其中的危害,“招魂阵是用来招回残缺的魂魄,还魂香是借尸还魂用的,你不要告诉我,你堂堂玄玉天宗的少宗主不知道二者的区别。”
洛川听了灵若的话,表情也有点细微变化。他当然知道二者之间的区别,但刚才危险的情景,他也只能冒险一试。
“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灵若怒气问。
洛川微微垂眉,看向辰华肩膀上昏睡的秦小少爷,有点难以开口:“特殊情况。”
灵若对他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冷笑几声说:“少宗主,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特殊情况差点害死你自己和秦小少爷。”
“怎么会这样?”南湘不可置信地看向低头沉默的师兄。洛川沉默的举动让南湘感到后怕,所以师兄是知道阵法其中的危害,他是在和上天赌命。
“师兄,你……”
洛川冲担心他的南湘笑笑,宽慰她道:“没事的,师兄有分寸。”
“哼~”灵若冷笑一声。心里吐槽这人嘴可真硬,差点就死了,还嘴硬说“没事”。
过了一会儿,定身符失效,秦老爷一众人恢复正常,青姨娘第一时间将儿子抱回来放在床上,然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秦老爷小心翼翼地走到灵若这边,经过刚才的事,秦老爷觉得灵若比洛川一行人还要厉害,于是想设法让灵若二人留下来。
“灵若姑娘,可否麻烦你看看小儿?”
灵若没去看一副巴结她的秦老爷,直接说:“秦小少爷缺了一魂,所以才会智力残缺不全。”
“那要如何救?”青姨娘抱着儿子哭哭啼啼的。
秦老爷一听到青姨娘哭就心烦的很,没好气地冲她吼:“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救回儿子啊。”
青姨娘抱紧儿子,娇滴滴地喊道:“老爷啊,你凶妾身也无用,还不如多找点能人异士救救儿子。”
“我说不救了么!”秦老爷彻底失去耐性了,连正眼都不给哭闹的青姨娘了。
秦夫人走到床边,安抚着青姨娘:“青姨娘也别哭了,老爷不是正想法子吗。”
“夫人倒是能冷静下来,可我不能。”青姨娘一把推开好心安抚她的夫人,话里恶毒地说:“夫人做母亲不久,不知道做母亲的看到孩子出事是怎样的心情。毕竟元姐夭折那日,夫人表现的也不是很痛苦。”
“——!”
这话倒是真真扎在秦夫人的心尖上,府里谁人不知,秦家嫡女元姐是主母唐氏所生,但元姐在六岁时不慎失足落水,而那一年也正是青姨娘进门的第一年。
青姨娘此话一出,原本和善的面容突然有了一丝阴恨之意,但又很快被她掩盖过去。秦夫人只是微微后腿了几步,重新站回到毫无存在感的地方。
而口无遮挡的青姨娘也被秦老爷严厉呵斥几声,最后只好乖乖抱着儿子缩在床上默默流泪。
一切都恢复平静后,秦夫人被小妾顶嘴揭伤疤的事也翻篇了,可当事人都隐秘在角落里,忍得指甲都把手背扣出血痕了。
门外的李管家视线虽看向聚在一起说话的众人,可余光却一直在留意角落里的秦夫人,眼色也在慢慢变化,变得黑暗很多。
“灵若姑娘可有法子救我儿子?”秦老爷巴巴地望着灵若。
灵若摇头道:“暂时没有。”
“——啊!”
众人又陷入了绝望。
洛川走到灵若身旁,态度诚恳地邀请:“在下想请灵若姑娘和玄玉天宗一起救秦小少爷,不知灵若姑娘可否答应?”
秦老爷一行人眼色期待地望着灵若。
灵若笑着反问:“我要是不答应呢?”
“——!”
洛川笑了一下,道:“你会答应的。”
“这么自信。”
“灵若姑娘有一颗悲悯之心。”
灵若大笑一声:“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只是喜欢看热闹。”
“那灵若姑娘是答应了。”洛川笑得很温和。
灵若看了一圈落在她身上期待的目光,最后神色复杂地落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小人身上,从布包里掏出一张药方递给秦老爷,“按照这个药方抓药,慢火熬上三个小时喂给小少爷,喝上三次,在明日日落之前,小少爷就会醒。”
“多谢灵若姑娘。”秦老爷感激地朝灵若不断鞠躬,立马就去吩咐侍女去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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