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晚上，越泽西回宿舍已经很晚了，再加上他一直没睡惯腾河一中宿舍那极简风的铁架子木板床，一晚上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早自习的时候也一直昏昏沉沉的。
身边的沈屹比他更夸张。
明明昨天晚上他问清了路就和沈屹分道扬镳了，这人却像在大街上晃悠了一晚上一样，不仅直接翘了早自习，还一连睡了两节课。
就在越泽西以为他还要继续睡下去的时候，那人猛地起身，颀长的身子向后仰了仰，然后随便搭上班里一个男生的肩膀往厕所去了。
越泽西盯着沈屹的背影，心中没来由的烦躁。
“看什么呢？”明媚漂亮的脸突然在越泽西眼前放大，他抬头，陆昭仪正趴在他桌子上，笑着歪头看他。
“没什么。”越泽西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虽然现在是同学，但未来是自己亲妈的女生。
面对越声声他就没有这种无措感，毕竟现在的越声声傻得冒泡，而二十年后的越声则是阴郁成熟的离异男人，他们完全是两个人。
虽然很难想象越声声到底是怎么长成越声的，但相处起来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可陆昭仪不一样。
尽管他上一世对陆昭仪的印象只在沈屹的只言片语和零星照片里，但来了这里后，越泽西总觉得自己和陆昭仪要比和越声声在某种意义上更亲近一些，是那种下意识的想靠近想了解。
可越是这样，越泽西越不知道该怎么和陆昭仪相处。
“你很怕和女孩子说话吗？”陆昭仪眨眨眼，“可是我看你和其他女生讲题就不这样啊。”
越泽西有些无言，他总不能说他就对陆昭仪一个人紧张吧，因为她是他上辈子有记忆以来没见过面的妈？
估计说了就会被当成神经病送进腾河六院。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陆昭仪垂下眉眼，有些泄气道。
越泽西抿着嘴，半天才道：“……没有。”
陆昭仪撇撇嘴，盯了越泽西两眼，又笑起来：“好吧，我相信你，既然你不烦我，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啦！”
越泽西愣了一下，突然有了一种越声声和陆昭仪是一路人的感觉。
陆昭仪还想和越泽西说些什么，校服后领就被人从后面拎起来，把她从越泽西身边挪开。
“喂——”陆昭仪叫起来。
越泽西抬头，只见沈屹一脸恹恹的神情，把陆昭仪挪开后，坐下来又准备趴下。
还没等他头倒下去，陆昭仪突然一把拍在了沈屹眼前，吓了沈屹和越泽西一跳，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就看见陆昭仪一手叉腰，一手撑在沈屹桌子上，冲沈屹道：“沈屹，越泽西是我们的朋友哦，你要照顾好他，不许欺负他！”
沈屹一脸莫名的看看陆昭仪又扭头看越泽西，挑眉：“啊？”
陆昭仪没有理会他这声带着点阴阳怪气的抗议，又转向越泽西：“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我和越声声永远站在你这边！”
上课铃响，陆昭仪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座位，越泽西看向沈屹，才发现那人也在看他。
“没想到都成了同学了你还是这么有魅力啊，”沈屹语气带着几分嘲弄，说完还挑衅似的舔了下嘴角，“越老师？”
“怎么，你很羡慕吗？”越泽西不客气地回敬道，“就是你的实力不太允许吧，倒数第一？”
自从知道自己的艰巨使命后，越泽西就好好地看了看三班目前的成绩。
都不用和自己曾经的燕大附中比，只和上一届高考的文科班比，成绩单上的数字都是惨不忍睹的。
也不怪学校给压力，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家的木桶不仅每块木板长短不齐，甚至还有一块直接空了。
一个班里会有尖子生，也会有吊车尾的，但很难在没有尖子生的情况下还有吊车尾的，高二三班做到了。
只是，越泽西想了想沈屹的成绩。
高中对他来说已经过去太久了，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是理科生，努努力的话，勉强能填平倒数第一沈屹这个八面透风的破绽。
沈屹不忿地从鼻腔里发出声响，“我昨天可是刚帮你躲了顿打啊，小白眼狼。”
越泽西并不领情：“没人要你帮，是你多管闲事。”
沈屹闻言，一直因为没睡醒丧着的眼睛艰难睁大，“我发现你和越声声还真是像啊，不愧是本家，这种极其擅长惹是生非又没法善后并且对给你们擦屁股的人没有一点感激之情的臭德行真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而且，”沈屹趴在桌子上凑近看越泽西，“你和越声声那货长得还有那么点像，要不是你太小了，说他是你生的我都信。”
“滚你......”
越泽西骂沈屹的话还没说完，一颗粉笔头就划过整个教室，砸在了他和沈屹中间的桌面上，然后又弹起，正中沈屹眉心。
“后面那俩！沈屹和越什么...越声声！又是你们！”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扶着自己时髦的红框尖角眼镜，厉声说道。
“啊？”坐在第三排还没找到英语书的越声声茫然地从书桌里把伸出来，环顾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越声声的同桌默默地把越声声毛茸茸的脑袋又摁了下去。
“我上课多久你们就唠了多久了，咋的，我讲得不好你们不乐意听啊，”英语老师是个衣着鲜艳程度与脾气暴躁程度成正比的中年女人，她尖利地声音像是能直接戳到沈屹和越泽西脑门上一样，“这是学校不是茶馆！要唠滚出去唠去！”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就在英语老师以为吓唬住了两人准备转身继续教课时，越泽西直接站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出去。
沈屹无语扶额，然后冲英语老师抱歉地笑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你出来干嘛？”教室外面的走廊空荡荡的，沈屹看着靠墙闭目养神的越泽西，低声质问道。
越泽西眯眼看他，“她不是说让咱们两个滚出去吗？”
越泽西从前，除了成绩让老师没话说之外，打架闹事，逃课上网、去食堂开小灶，也可以说是在学校无恶不作了，但他话少，因为说话被老师赶出教室还是第一次。
“她说的是，'再唠'，你懂什么叫'再唠'吗，”沈屹瞪大了眼睛，“你们学霸对学习之外的事的理解能力都这么差么？”
越泽西回想了一下，英语老师好像说的确实是“再唠”。
“那你出来干嘛？”越泽西白着沈屹说道。
沈屹草了一声，“咱俩算共犯啊，一个先自首伏法了，剩下那个还有个好？本来我还想再睡会呢，现在好了，咱们就站外面祈祷吧。”
“祈祷什么？”越泽西不明所以。
“上届有俩学霸在学校整出好多动静，校长主任们认为是学校管得还不够严，于是他们他们那届之后，学校就开始安排校长主任轮流巡逻了，”沈屹说道，“之前有人上课被老师轰出来正好撞见校长，被拉去校长办公室写了一下午的检讨。”
“你第一次被轰出来？”越泽西打量着沈屹，有些意外这人竟然没被抓到过。
说起这个，沈屹神情有些得意：“那当然不是，只不过我命好，从来没被抓到过......”
沈屹看到越泽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后，纳闷道：“你看什么呢？”
越泽西僵硬开口：“我不认识你们学校的校长主任，但我觉得他可能是。”
沈屹立马扭头，正好撞上来人。
“我靠......”沈屹下意识地骂出声。
来人是个穿着成套卡其色格子西装的中年男人，头发像是抹了一瓶发胶一样油光瓦亮地扣在他头顶，整个人看着油头粉面的，看得越泽西像是吃了口肥肉一样腻味。
“都在外面罚站了还说小话还骂街？！你们是真不嫌磕碜啊！”男人的声音和越泽西他们的英语老师尖细的音色比也毫不逊色。
越泽西看看男人又看向沈屹：“他是谁？”
沈屹用手肘杵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闭嘴，悄声道：“别说话了，他比校长可麻烦多了。”
他刚说完，那男人就注意到了越泽西，“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哪来的，借读生吗？”
还没等越泽西开口，男人又一脸鄙夷道：“真是什么人都能进咱们学校了！”
越泽西眉头皱起来，看向沈屹，像是在无声地问沈屹，你听见他刚才说什么了吗。
沈屹也在看越泽西，接收到越泽西的眼神后，沈屹一把拉住了越泽西的手，然后摇了摇头。
“你们挤眉弄眼的在干什么！”男人见眼前的两个男生当他面拉拉扯扯，一副全然没把他当回事的模样，瞬间怒火中烧，指着沈屹，“你去，把潘德安和顾兰城叫来，让他们好好说说这小子到底是怎么进的我们学校！”
沈屹被点名，烦躁地抓抓头，但这事确实不是他们能解决的，临走前，他拉着越泽西小声道：“这人和老顾、老潘都有过节，别惹他，他舅舅是教育局的。”
嘱咐完，沈屹还一步三回头的，最后才咬咬牙，往顾兰城办公室跑去。
等他再带着顾兰城和潘德安过来的时候，只听越泽西清冷又满是不屑的声音响起。
“你们学校也就上届的高考成绩能看，我只要考到那个分数你就能闭嘴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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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
越泽西班主任：越泽西家长，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教育的孩子，他除了学习好，上课不怎么说小话之外简直是……太过分了！
沈屹点头哈腰的，从怀里掏出条华子往班主任手里塞：老师您消消气，你看他这不是还没被轰出教室过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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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滚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