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琼也在另一座山头找到了接灵人。

和孑相比，周琼的运气显然更好一些。他才在山里转了没一会就碰到了正在做事的接灵人。而且对方也很好说话，当他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对方就和他定了时间，打算忙完这一阵再细聊。

周琼自告奋勇，“我来帮你吧！虽然我对本地魂的敏感度不如你的高，但是多个人多份力量嘛。”

那个人显然也有些不放心。

帮忙很多时候可能是借口，对方回来跟自己抢活的。

周琼最近这段时间也练出来了，能一眼就看出眼前人的想法。

他忙摆手说：“我知道规矩，不是来抢活的，就是纯粹帮忙。你应该知道不是管辖区内的接灵人是没法帮别人接灵的吧？除非对方答应。”

“还有这种说法？”那个人皱了皱眉。

“你不知道？”周琼是真的没想到还会有接灵人不知道这个规矩，“除了模糊区域，在一个片区如果有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接灵人，除了那个区域的域主，其他人是没办法把魂接走的，哪怕域主同意了，接到的魂也只会算在域主的身上。”

“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过这个规矩？”那个人有些怀疑。

周琼这下是真惊，“那你知道模糊区域吗？”

那个人摇头。

“……怎么会这样啊。”周琼叹气摇头，“总之你放心，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来跟你抢活干的。”

大概是周琼表现得实在是真心实意，那个人答应了。

有了周琼的帮助，那个接灵人很快把灵接完了。

下山后，孑和柳初他们这个小队，周琼和另一个接灵人刚好碰上面。

柳初问自己的同事，“李浩，其他两个呢？还没回来？”

“这山多大你应该知道，哪有那么快。”李浩看向孑，“这位是？你同事？”

周琼赶紧说：“他是孑。前面我说的那个项目就是他发起的。现在我们那边已经稳定落实了，所以想着把项目往周边辐射辐射。”

李浩：“效果怎么样？”

周琼：“效果很好！我是北区的负责人，目前我们区里的成绩虽然不如其他几个区，但大家都已经做到了真正的温饱不愁，还能有额外收入呢。”

柳初哼笑一声，“你们那是有时间搞什么额外收入，我们这儿？忙得要命还涨不了多少提成，你也看到我们这的情况了。”

这里的魂是真难接。

城市里都是耸立的高楼，而且魂基本上都是在固定的地方出事，就算是不小心死在家里了，跟黄少杰的情况似的，只要邻居报了警，多少也可能在新闻上了解到这样的情况。

就算他们真的漏了，还能去殡仪馆补。

而且他们那也还有大槐树。

总之比这县村镇屯的方便多了，没那么多好藏身的地方。

“所以我们来就是给你们解决人手和效率问题的。”孑说完，问李浩，“另外两个人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你知道么？”

李浩：“你们要去帮忙吗？”

孑点头。

李浩撇撇嘴，“另外那两个的脾气可比我们大多了。他们不会理你们的。”

孑还没说话，就听见周琼皱眉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周琼是四个负责人里面最内敛的一个，哪怕是年纪最小的孑有期在某些事情上表现得都比周琼大胆。所以当初一开始把北区负责人这个位置交给周琼的时候，孑是有些担心的。

但很显然，责任可以锻炼人，现在周琼就真的被锻炼出来了，偶尔还是内敛，可在要紧事面前，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我赞同周琼的观点。”孑说。

周琼一听，忽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刚才说出那句话真的已经耗费了他很多的勇气。

另外两个人分别在两个不同的村里。

为了照顾周琼，也为了保证事情能成，孑让周琼跟他一起先去找其中一个。

和李浩说的一样，剩下的两个脾气一个比一个硬，几乎是油盐不进。

“我只需要三分钟。”孑抱着手臂靠着树，“你们最终是什么决定我无所谓，我只要这能好好坐下来谈的三分钟。”

“没什么好谈的！三分钟我能干多少事了？没看到我在忙吗？走走走。”接灵人孙铭直接赶人。

周琼不知所措地看向孑。

孑轻瞥了他一下，整体的姿势都没变一下，“三分钟你或许能接三五个魂，但是你一个月能赚多少？三千吧？”

三千说多不多，说少比这少的也大有人在。

孑自己以前就没少拿三千块一个月的工资，因为他懒，他还是个月光。后来他送周胖去医院连医药费都交不起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人是真的不能被这三千块钱困死。

没事儿的时候万事大吉，可一旦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就寸步难行，无力又难堪。

所以他让自己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了。

所以他一个月就从吊车尾跃居第一。

所以他才冒着极大的风险跟蒋誉提新项目，硬着头皮把自己不擅长但又偏偏和专业很接近的东西做下去。

只有做了，他才能积攒资本，才能多一点底气。

所以他真的太知道这种忙死忙活只能赚三千块钱有多膈应人。

“我知道这边的情况，魂比市区的多得多得多，因为无论是自然灾害还是人为都会造成魂数的增加，但是你想过没有，当供小于求的时候，生产力跟不上，市场照样是乱的。”

孑盯着孙铭的背影，“接灵人初代的船太小了，来回一趟得耗费不少时间，地府的时间和人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我相信你清楚这一点。”

孙铭猛地回头，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诧和戒备。

周琼又看懂了，“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孙铭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我，我知道！”

孑毫不客气，“好，他是真的不知道。”

周琼忍不住嘀咕，“这些不都是培训的时候会说的内容么？为什么槐渠县的接灵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其实孑能找到一点原因。

虽然现在很多东西都普及了，包括机器人，但其实还是不可避免的有辐射不到的角落。县村镇屯就是最好的例子。

孑听老一辈的人说，之前是有过大力发展村屯的举措的，但是城市的发展脚步实在太快了，一年一个样，甚至有时候半年一个样，所以再大力发展这些偏僻的地方，也总还是会掉节。

接灵人的职前培训有好赖也是这个原因。

县村镇屯接灵人稀缺，但魂量太多了，所以人事大概就只是对这里的接灵人做了非常基础的职前培训，让接灵人了解到自己做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干的是什么样的活，然后让接灵人赶紧上岗。

这无异于是赶鸭子上架。

大部分人忙起来的时候谁还记得去考虑别的呢。

孙铭：“你以为你们能比我多知道多少？这里的魂喜欢躲在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在这里接灵要注意什么你们知道吗？这里还有当地的习俗风俗的要守，你们又知道多少？”

周琼被问得哑口无言。

孑却笑了，“所以才来跟你们取经来了。我们为你们减负和扫盲，你们也给我们扫扫盲行不行？孙老师。”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孙铭的点，他竟然有些松动了。

但态度还是不怎么好。

“再，再说，让我看看你们的能力再说。”

从工龄上来算，孑和周琼也是老接灵人了，所以干起活来也是半点都不含糊。其实接灵这事也得看点天赋的。

孙铭的天赋不错，难怪在接灵的数量上他遥遥领先，只不过他被船的速度和限载量限制住了，所以提成方面一直都上不去。

接灵人就是再跟普通人不一样那也还是人。

是人就不可能完全做到一觉都不睡。

有了孑和周琼的帮忙，孙铭很快就把山里的魂接完了。

孑和周琼又去找周一。

周一的难搞程度不亚于孙铭。

但基本上如法炮制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孑又用激将法搞定了周一。

等到孑和周琼把柳初、李浩、孙铭和周一都聚在一起的时候，柳初“啧啧”感叹，“不瞒你们说，我们四个在槐渠县这么多年都还没这么齐地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李浩点头，“柳初说的是真的。我和柳初还算常见，很少见孙铭和周一。”

孙铭和周一两个也很少见面，如果不是这次的事，估计他们是不会坐下来一起吃饭的。

虽然是一个体系的，但是平时自己在自己的区域里待着，有什么好一块吃饭的，自己没别的事干吗？

“行了，都坐一块了，说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想法。说完了我还得回去喂猫。”孙铭一脸不耐烦。

周琼有些惊讶，“你还养了猫呀？”

孙铭不高兴地道：“不行？”

周琼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很喜欢猫，但是我妈不让我养，所以很羡慕你。”

孙铭没想到周琼是这个意思，心虚地撇过脸去，“说正事，聊什么猫。要看猫什么时候不能看？”

周琼乐了，“孑哥之后一起去看猫吗？”

孑摇头，“不去了。孑有期在家等我。”

周琼“哦”了一声，“那我自己去吧。”

话题回到了正事上。

周琼是这次的主讲人，孑只是来帮忙的，也没有抢风头，而是让周琼自由发挥。

周琼把PPT讲完后，柳初他们几个都没说话。

周琼有点忐忑。

他知道的，槐渠县这个蛋糕不小，现在只有四个人分，虽然吃不完，但是谁愿意把好吃的蛋糕让人呢？自己慢慢吃，总能吃完的。

所以，这些接灵人大概是很难接受他们的提议了。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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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互相扫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