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渠县的接灵人就四个，可见槐渠县分部这边的人手也是严重不够的。孑和周琼去分部办公室找人事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越发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分部人少，没有人手，这个新项目又不是能随便透露出去的，除了固定的合作商之外，其他的人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所以，不管怎么样，孑和周琼都会在这里磨到他们都同意为止。

其实他们应该也能想得到，如果他们不接受代班项目，那么他们就分不出精力去做新项目，这样一来就只能从总部调派人手，到时候项目的提成就真的跟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本来能拿两分钱，现在只有一份。

还不多。

谁乐意？

孑和周琼也没非得让柳初他们今天就给答案，而是给了他们好几天时间考虑。反正现在是淡季，各方面的淡季，除了槐渠县有山火这个意外之外，其实没什么要紧事做。

岸边。

周琼问：“孑哥，要不我在这等他们的回复好了。我怕夜长梦多。”

孑反问他：“其他县区不去了？”

周琼“哦”了一声，有点低落，“对哦，我都忘了。那怎么办？”

“留电话了？”

“留了。”

“那就等吧。”

孑直觉他们考虑不了几天。这事也不是什么太难决定的，主要是孙铭，只要孙铭自己想清楚了，那代班的事就算是又着落了。

最后周琼和孑一起从槐渠县离开，只是孑回了市区，周琼去的是下一个县。

周琼走之前，孑教了周琼一些谈判的技巧。他自己对谈判这事也不算擅长，但多少还是知道抓一抓对方的痛点的。只要把痛点打通了，那就只用静候佳音。

孑回到市里后，一天都没闲着，在他们的项目群里问了一嘴关于选人出来组市场组的事。

特灵部那边选了两个，余游是肯定来的，还有一个是特灵部的一个新人，前阵子刚进特灵部，还没安排活，刚好合适。

黄炳泉那边和之前的决定一样，暂时不出人，恰好孑也不需要这么多，剩下的就看市道协那边能出多少。

守心道人很久才在群里回复：“我们这边最多就三个，再多的没有了。”

【孑：没关系，三个就够了。】

【守心道人：什么时候要？】

【孑：下周吧。】

组队的事不急。

孑把特灵部和市道协那边报上来的小组成员的基础信息做成了个信息表格，最后一栏写的是“备注”，这几天他打算先去考察一趟，具体了解一下每个人的真实性格和做事的态度。

先从远的开始，他坐了最早的动车去了区里，见了余游和那个新来的小姑娘蒋诺。之前特灵部里就只有余游一个女孩，现在多了蒋诺，她倒是有伴了。

余游非得做东请他们两个吃饭。吃饭的时候孑从余游和蒋诺的闲聊中了解到了蒋诺的一些情况。

特灵部再怎么说也是官方安全系统里的，所以招人的时候就限制了专业门槛。

和余游一样，蒋诺也是从警校毕业的，学的也是刑事科学技术。在学校的时候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否则也不会一毕业就轻松考进了区公安局。

“孑哥我跟你说，在见到蒋诺之前，我一直觉得我在区公安局里那是无敌的，至少在取证这一块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直到蒋诺一来，我胜负心起来了，跟她比了一回，真正的甘拜下风。”

余游天性乐观，能屈能伸，有自己的小骄傲，但也同样谦虚。

蒋诺和余游比起来稍微欠缺了那么一些活泼，性子清冷，但会比余游看起来更靠谱一些。

孑已经和余游混熟了，不客气地打趣道：“蒋诺看起来确实比你靠谱。”

余游假装生气，“孑哥！”

蒋诺笑了一下，说：“其实学姐如果能沉下心，会比现在更厉害。”

余游有点高兴，“嗯哼，那当然。”

蒋诺笑着给余游倒饮料。

余游乐颠颠地接受了蒋诺的饮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孑把余游和蒋诺的反应看在眼里，大概了解了蒋诺的性子。余游虽然跳脱，但是她的思维活泛，蒋诺看似循规蹈矩，但在举一反三上应该会很出众。

市场瞬息万变，虽说殡葬业这一块似乎几百几千年都是大差不差，但现在的需求和侧重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他们能抢先预测市场，获取诸多的第一手资料，那在这个行业里他们就算是有一席之地了。

只要产量和销量再稳一点，那他们在殡葬业里站稳脚跟没有问题。

从区里回去之后，孑又去了市道协。

市道协那边给他派的三个人里只有一个他熟悉的，就是一开始派到厂子里去做监工的那个道士师傅。

监工道士师傅叫悟尘，其他两个师傅分别叫悟清和悟观。

如同他了解的那样，悟尘做事并不是很仔细，几乎是一根筋，但优点是听话，基本上吩咐下去的事他都会毫无怨言地做，当然，能不能做好就是另一回事了。

悟清和悟观的性子差不多，会质疑也会投机取巧，不过都还在合理范围之内，用来充当悟尘的监工再合适不过。

当然，孑最想要的还是守真道人和素一。

自从跟着守真道人回市道协后，素一的天赋就彻底显现出来了。他经常跟着守真道人出差，一些实操经验已经很丰富了，说不定还能给他提供一些灵感。

可惜，守心道人是不会放人的。

“守真是我协会里的骨干，你休想这么轻松地就把人要过去。他忙得很，没空掺和你的市场组。”

“行吧。”孑当然没强求。

反正他办事儿的风格就是这样，甭管怎么样，脑子里有了思路就先做，在做中查缺补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规规矩矩地办事基本上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这是孑一向以来对自己的自信。

等到他把这些个人资料都整理好之后，距离江茂和班上同学定好的聚会时间就剩一天了。

孑没打算去，然而江茂不知道是想求和还是干什么，竟然辗转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给他打了个服软的电话。

电话里的江茂似乎放下了对孑一贯的偏见，也没了那天在水厂时的咄咄逼人，反而跟孑像好哥俩似的，用亲密的语气说话。

“真没时间。”孑隐隐有些不耐烦了。

江茂非得让他去同学聚会，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同学聚会就是联络所谓的同学情的。然而大学毕业都十来年了，大家之间要真有这份情谊在，不会拖到这个时候才联系。

江茂大概是想通过他这边让文叔叔那边撤诉，毕竟距离开庭还有几天，在这之前如果文叔叔撤诉了，和江茂达成了厅外和解，这法庭也就不用上了，判决书也就不会挂在官网上任人看。

作为被告，让江茂丢面子了。

“哎呀，孑燃，我知道我俩以前关系一般，但现在不都毕业十多年了，是不是？大家都是成熟的成年人了，多交流交流，多拓展点人脉，这对你我不都是有好处的吗？而且你可是咱班的大学霸，毕业之后就没什么消息了，你去的什么单位大家也不清楚，大家不都好奇么。你就当是……知名校友回来参加个同学聚会，让大家沾沾光呗。”

孑觉得，如果江茂这番话是对别的任何一个人说，或许对方都会心软答应。什么知名校友不知名校友的，对他们这种籍籍无名的人来说就是个吹捧的玩意儿，当不得真。但有些人的虚荣心就是会被这种玩笑满足。

“沾光？”孑好笑道，“沾什么光，007的光吗？那就不必了吧。多少该是我沾你们的光，双休嘛，多少人想要啊。”

江茂那边的耐心似乎也告罄了，说话的语气不比刚才，冷硬了许多，“行吧，你是大忙人，我们沾不了你的光。就是有些人可能要失望了，毕竟人家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这么个聚会，以为能见见你，谁想到，好了，泡汤了。还不知道最后能有多少人来。你不来，多少没点意思。”

孑这下是真的笑出声了，“行了，客气话就别说了。明天是你的主场，我就不跟你抢咖位了。独角戏也是戏，只要是戏，谁不爱看呢，挂了。”

孑清楚江茂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太好听，所以他干脆提前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江茂确实是要气死了。

“不识抬举。”江茂扯了扯领带。

就因为害得公司被起诉，江茂现在已经被公司停掉了合作。江茂同时还和几家公司有合作，停掉了这个其实无伤大雅。

但尴尬就尴尬在他害得公司被起诉这件事已经传遍了他们这个圈子，大家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如果这次的官司打不赢，他丢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合作，而是这个圈子。

他之前积累的那些相关人脉也几乎是废了。

现在这个时代就是这么残忍。意气风发的时候，别人都求着自己办事，自己一旦出事了，那大概率就是墙倒众人推。

要不他怎么可能主动去跟孑求和呢。

汤举带着孑有期在一边吃瓜。

“谈崩了？”

“本来就没谈拢的打算。”孑往餐桌前的椅子上一坐，“他真当我不知道他弄这个聚会是为了什么啊。他想通过我走文叔叔的关系去撤诉。他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汤举：“没准你文叔叔就真能给你这个面子。”

“算了吧。”孑吸溜了一口面条，嚼吧嚼吧吞下去，“我又不是什么烂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