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实没什么事,但是出了个意外,由于他的血留在了钟滔的墓碑上,所以他跟钟滔之间有了某种联结,主要钟滔在这,他就能够看见钟滔。
他甚至可以凭借自己的心念把钟滔叫来。
彻底昏过去之前,江秋实心里装的刚好是对钟滔的悔意和歉意,所以正在地府里享受的钟滔莫名其妙就被召唤到了医院。
江秋实还在做手术。
手术室的门是特制的,钟滔又是已经在地府里做过登记的魂,所以哪怕他被江秋实召唤来了也还是会受到一定的束缚。
比如他就进不去手术室。
他在门口来回转,终于看见了缴费回来的孑。
孑看见钟滔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但这里还有一个江茂,他没好直接跟钟滔打招呼,把缴费回执递给江茂之后就往旁边的楼梯间去了。
钟滔懒得跟江茂待在一起,就飘着跟去了楼梯间。
“你怎么在这?怎么出来的?”孑进入了接灵人的状态还隐匿了自己的身形。
钟滔挠了挠脑袋说:“我也纳闷呢,我当时正睡午觉呢,然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我,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这儿了。”
孑探了探钟滔的魂,没发现异常,又想起钟滔墓碑上怎么都擦不掉的血渍,隐约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
就是那摊血的问题。
这个情况很少见,孑从来都没有听明臧提过,甚至明霍也没有说过。不过他之前和船公在闲聊的时候倒是听过一耳朵。
这种情况非常特殊,别说是现在,就是以前出现得都少。一般情况下,这种联结会形成多少是因为死者和生者之间有斩不断的关系或者是彼此间还有没了结完的事情。
只要事情了断了,两者的关系就算是斩断了,之后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哪怕生者的血再一次洒在逝者的墓碑上。
至于墓碑上那擦不去的血迹只是一个标志,在联结形成之后,只有联结之人和特殊的人群才能看到血迹,其他人是看不见的。
等到这段关系结束,血迹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
“我……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钟滔这段时间在地府里也恶补了不少知识,所以他知道已经在地府登记过的魂擅自离开地府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可能会影响到之后的投胎。
投胎这种事儿虽然急不得,但是有盼头和没盼头又是两回事,钟滔觉得自己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挺难了,现在就靠着之后的投胎翻身呢,可能出什么岔子了。
“没有。”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放心。不会影响到之后的事情。”
钟滔:“那我怎么来的?还有,刚才那个是江茂吧?今天江茂竟然给我烧纸钱了,我惊呆。但是我才不要他的臭钱,晦气!不过江老师是不是也来了?”
孑:“来了。有些钱是江老师烧的。”
钟滔:“哦哦哦,我说呢。不过真的挺神奇的,那些你们烧的钱我真的能拿到,还能选择不拿呢。要知道你这么厉害,我绝对不会跟江茂站在一边。”
说完他又不解气,继续补了一句,“他个垃圾。”
孑跟钟滔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也说了江秋实还在进行手术的事。
“卧槽,江茂到底要不要脸啊?江老师那么好,我要是有江老师这么个爸爸我每天都能笑醒!他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还不珍惜。”钟滔钻出去看了一眼,“你不是能看到他们的寿命么?江老师应该没事儿吧?江老师可不能有事儿啊,他那么好的人应该享福的。”
孑倒是还没来得及去看,不过从一开始的情况来看,江老师没什么问题,就是手术的时间长一点,应该会成功。
“应该没什么事。”孑说,“等手术结束之后,你就可以案件江老师了。之后江老师应该也会看见你,你也别怕,也别吓他。把你们之间的事情聊清楚讲明白了就行。”
钟滔忙点头,“就这么简单是吧?那没问题啊。我现在就是个魂我有什么好怕的。就是怕江老师看见我的时候再吓昏过去了。”
孑没办法避免这事,只能拍拍钟滔的肩膀,“这个办法你得自己想。”
钟滔:“行吧。”
两个小时后,江秋实的手术结束了。但是由于江秋实本身的身体问题比较多,上了年纪的人常见的一些病症都刚好集中在江秋实身上了,所以只能先住ICU进行观察。
江茂看着医生的诊断单久久不能回神,甚至还想拉着医生掰扯一下,但最终还是没让自己在孑面前丢脸。
孑也没理江茂,给师母打了个电话,等到人来了之后就走了。
钟滔:“你就走啦?就把我一个魂留在这啊?不是,那我非得跟他们待在一块吗?反正现在江老师还没醒过来,要不然我先跟你走呗?”
孑往钟滔的身上甩了个缚魂绳,非常可惜,现在钟滔已经不是外面的游魂了,也不是什么新魂,所以孑根本没法带钟滔走。
钟滔还是不想继续待在医院里,主要是不想跟江茂待在一起。
“没事儿,我自己出去试试。但是外面的太阳会不会把我给弄破了啊?听说魂体破了下辈子是不能投好胎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孑:“……你先能出去再说。”
钟滔试了,他出不去。
之前江秋实还在手术室里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暂时屏蔽了他们两个中间的联结,他的行动还算自如,然而现在江秋实已经出来了,别说是走出医院了,江秋实在哪,他的活动范围就是已江秋实为中心画半径为三百米的圆内。
难得很。
“你自求多福吧。我只能帮你祈祷江老师赶紧醒过来,其他的我也没办法了。”孑说完就走。
钟滔急得磨牙,但是又拦不住孑,只好在距离江秋实最远的地方朝着孑的方向喊了一声“没良心”。
孑摆了摆手,没什么所谓地走了。
他不是没良心,只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况且江秋实现在灵魂稳定,虽然身体弱了一点,但是只要江茂不作死去气他,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出什么事。
江秋实住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校领导那边。
学校派人来看江秋实的时候,江秋实的妻子也讲不清楚江秋实是怎么出的事。
出事儿的原因孑没有说,江茂也一直都不愿意提,没办法,学校那边只能以“突发疾病”给江秋实算了请假,再以人道主义关怀给江秋实的账户打了几万块钱。
这事儿不是在学校里发生的,也不是在上班日,不能当做是工伤,给了几万块钱已经算是很好了。
江秋实的妻子林雨对学校的关怀表示了感谢。
“老江出了这样的的事,我们也觉得很难过。老江什么时候能好也不知道,所以辅导员这一职就暂时给他停了。林老师你看这样可以吧?”学校代表抛出了他们的决定。
停了辅导员的工作,找别的老师来接手,这是什么意思林雨非常清楚。
江秋实已经这个年纪了,像他这样的早十几年就不该当辅导员了,但毕竟江秋实在学校工作了几十年,又一直都住在学校里,多少会比其他新来的辅导员老练得多。
所以江秋实就一直没被换下去。
可现在江秋实被查出一身的病,又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学校顺势把他换下去也是正常的。
但对江秋实来说,或许他得提前办理病退,无法再正常退休了。
林雨也是个脸皮薄的,和江秋实一样,这么多年在学校都没跟谁红过脸或者是提过什么要求。
她的手都快被自己给抓白了,“主任,老江还剩几年就退休了,辅导员这个工作他干了一辈子了,要是现在退下去了,他之后回学校能干什么呀?这样行不行,他的班我来给他带,等到他身体恢复了,让他干完这几年。我保证,一能退休,他立马就从学校离开。”
学校代表脸上堆着歉意但是嘴上的话却半点都不客气,“林老师,这是校方的决定,我就是个传话的,你跟我也说不着。况且咱们学校有多抢手你也不是不知道,老江是学校的功臣,在辅导员这个工作上非常有心得,所以学校才一直为他保留了这个位置。你看同期进来的其他人,职位都在往上跑,也就是老江还在原地打转。”
林雨听着眼眶都红了。
她着急,但是她却没法去干预学校的决定。如果当初江茂没出那样的事儿还可以,江茂已经把他们在学校里经营的面子都丢光了,学校没有因为江茂带来的负面影响将他们开除已经是很仁至义尽了。
现在这样,校方也确实有道理。
“而且病退也没有什么不好,都这把年纪了,钱也赚够了,还儿女双全是吧?现在小女儿也上大学了吧?再有两年就能工作了。让他好好在家里享享福也挺好。”学校代表说完,找了个借口走了,“学校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希望老江能早日康复啊。”
林雨颤抖着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江茂买饭回来了,刚好碰上了离开的学校代表。他们只打了个照面,没有说话。
江茂看见林雨通红的眼眶,语气有点凶,“他来干嘛的?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你说啊!他们是不是要让老头子病退?你说话!”
林雨看着这个儿子就觉得头疼,一句话都不想说。
江茂却不依不饶,“啪”的一下放下饭盒,“行,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找他理论去!你们不敢说我敢!”
林雨闻言,一直隐忍以来存下的脾气在一瞬间爆发。她用力把江茂扯回来,一巴掌甩在江茂脸上,“你别在给这个家添乱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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