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有期的情况很不乐观，伤口不断地冒着烟，好像魂体也有点破损。
汤举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又打了好几个驱船术才勉强把船速提高了一点。
好在孑有期自己也争气，撑到了冥界。一感受到冥界的阴气，孑有期的伤口就没再继续恶化了，反而一点一点地修补、复原。
汤举瘫在船上，大大地松了口气。
没一会孑也赶到了。他第一时间去看孑有期的情况，发现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后，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剩下的我来。”孑又把孑有期抱回来，把自己的手机丢给汤举，“这个拿着。看看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是谁。我带他先走。”
汤举还没来得及说话，孑已经带着孑有期往船公那边去了。
船公今天没去后山伐木，而是优哉游哉地在前院里烹茶喝。
“哎哟，小七怎么了？”船公看见孑抱着昏睡的孑有期下船，忙跑过去。
孑抱着小七进屋，“说来话长。他的护灵符失效了，还被歹人伤了，现在昏迷不醒。船公，爷爷，现在他的伤口是复原了，但好像情况还是不太好，有什么办法么？”
“老夫看看。”船公拨开孑，来回打量孑有期。他把手指点在孑有期的眉心，沉着脸探了一下，“问题倒是不大，但毕竟是魂体受损，这次就算是修复好了也会有后遗症。”
孑着急道：“什么后遗症？”
“一般来说，吸收着冥界阴气养至成年的魂体是不惧怕阳光的。接灵人的身份又比普通的魂体特殊，加上这一层，他们可以像人一样在人界生活，哪怕一直不回冥界都没关系。但他以后恐怕做不到。”船公语气微沉，可惜地叹了口气。
孑的心又提起来了，“那他不能在人界生活了？”
“能，当然能，只是他晒不了太阳。”船公补充道，“护灵符对他也没用。”
孑又气又心疼，恨不得把那个该死的小道士撕成碎片！
那小道士最好别死在东二片区。
“那现在呢，他什么时候能醒？”
“且等着吧，反正一直待在我这肯定不会有事。你就放心。”船公给孑有期掖好被子，“让他休息一会。老夫请你喝茶。”
孑本想拒绝，他现在哪有心思喝茶，但看着船公的背影，还是跟了出去。
船公的茶很香，孑也喜欢，但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心情去仔细品。
“具体说说吧，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没准我这个老头子还能帮点什么。别误会啊，我这可不是帮你，是为了里面那小子。”船夫捋了捋胡须，“孑有期那孩子老夫喜欢得很。”
“您不觉得麻烦就行。”孑苦笑了一下，把孑有期变成现在这样的具体经过说了一遍。
船夫原本还在好好地喝茶，听见孑的话，茶杯捏碎了，茶壶打翻了，那一堆烧着的柴都被他踢到了忘川河里去。
“混账！歹毒！丧尽天良！”船公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那崽子叫什么？！我要去秦广王那里看看他什么时候死！”
孑眼睛瞪大，有点吃惊。
他本以为船公会成熟稳重一点，没想到船公比他还不淡定。
“爷爷，您冷静一点。您要这么直接去问老大那个人什么时候死，不得被老大赶出来啊？”孑幽幽地说，“听说老大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干预既定的生死，怕是……”
船公皮笑肉不笑地说：“不会，秦广王要是知道，怕是会直接去把那崽子宰了！”
孑瞳孔地震。
好一会他才说：“但我只知道他是风道长的徒弟，其他的暂时不清楚。您放心吧，我和汤举会再去查的。汤举还在外面等我，孑有期这段时间就麻烦您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船公大手一挥，“赶紧去，去把那崽子逮了！我告诉你，他蹦跶不了多久。”
“好。”
大概是有船公和他同仇敌忾，积郁的情绪也有了一点阴转晴的迹象。
汤举就等在地府入口。
“我说了几次让你把备注给人家写好，现在好了，我翻了七八遍，就是不知道这串号码是谁的。你自己看吧！”
“……”孑接住汤举丢过来的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完了。”
汤举面无表情，“你也不知道是吧？我早说……”
“是那个负责人！就我打了好几次他都没接的那个！”孑说，“前面回来的时候他给我回了电话，但当时那个情况我哪有心思接电话啊！”
“……”汤举捞起船桨去推孑的船，“败事有余！”
汤举骂了孑一路。
孑理亏，没敢回嘴，只能继续给那个负责人打电话。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打过去的电话除了占线还是占线，他严重怀疑是这个号码配的那台手机信号不行，否则什么人能忙成这样？
那个部门不是都要撤了么？
“短信不好使是吗？”汤举一脸冰冷地看着孑。
“哦。”孑一边编辑短信一边说，“但是万一他不看呢？”
汤举：“那你打一万个电话看看他什么时候接？”
孑：“……”
算了，发条短信也就一毛钱的事。
后来为了以防万一，孑又在社交软件上搜了一下这个号码，顺带发送了好友申请。
短信没回，好友申请倒是秒过。
孑：“……”
汤举看着对面那个放荡不羁的头像，也沉默了，“老年？”
孑：“……未成年吧。”
对面那头的确实是明霍说的那个特殊部门负责人。对方说，他现在就在槐渠县。
他们又赶往槐渠县。
槐渠县的码头还是很热闹，但是之前的那几艘船已经没了，小道士也不知所踪。
汤举不想再出什么岔子，“别看了。先去找那个负责人。”
孑点头，“嗯。”
废弃场那边的胎尸已经被处理干净了，警戒线倒是还拦着，还留下了几个警察看守现场，以免有些胆子大的进现场去捣乱。
外面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人，汤举和孑也挤不进去，干脆直奔公安局。
“小陈，正好，我们跟你打听一下，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瞿警官？”孑拦下了匆忙走过去的小陈。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小陈把手里的文件一合，说，“有啊，但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瞿队长的？他昨天才刚从区里被调过来。”
孑说：“认识。他在吗？在的话能不能麻烦跟他说一声？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小陈一听，笑了，“在，等着啊，我去帮你们叫。瞿队的手机坏了，只能拨出不能拨入，他因为这事都烦了两天了。”
孑和汤举：“……”
什么队长穷到新手机都买不起？
这年头手机也不贵啊。
瞿周出来了。
孑和汤举看见瞿周的时候愣了一下，这未免也太年轻了，估计最高不超过二十五吧？
“是你们？”瞿周也有点意外，“我见过你们，就在今天早上。”
孑：“什么时候？”
瞿周：“你们从案发现场出去的时候。”
孑和汤举又对视了一下。
汤举：“你……看得见？”
“哦，忘了自我介绍。”瞿周伸出手，“我叫瞿周，瞿周的瞿，大小周的周，今年三十，区里刑侦大队大队长，也是特灵部的负责人。平时没事的时候就破破案，去去现场，要是有什么特殊案件我就再跑个腿，看看是不是什么不科学的东西在作怪。”
“哦对了，我也是C级接灵人。”
孑和汤举已经石化在当场。
要不说人比人能气死人呢。
同样都是三十岁的年纪，同样都是C级接灵人，别人还是大队长和负责人。这不比他们的含金量高太多了？
“难怪。”汤举最先回神，轻握了一下瞿周的手，“那你的联系方式是……”
瞿周“哦”了一声，“那个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我师父退位之前就一直在用那个号码。不过那个时候特灵部很萧条，成员最少的时候就只有师父自己，系统里差点就要把这个部门撤了，是师父跟上面说了好久才保下来的。后来师父就把我招进去了。”
“原来是这样。”汤举拱了孑一下，“说话。”
孑清了清嗓子，“我是孑，他是汤举，我们也都是C级接灵人。找个地方汇总一下发现？”
汤举：“行。”
瞿周：“可能不太行。你们知道，我是警察，我们这边的线索在没有结案之前是不能向外面透露的。你们要是有什么线索，可以跟小陈说，做个笔录，也算是帮助我们提前破案了。”
孑：“……”
他怎么觉得这个叫瞿周的怎么有点烦？
汤举一眼就看出了孑的不耐烦，说：“这样吧，我们回去整理线索，整理好了就找你。行不行？”
瞿周：“行。其实找小陈也行。他要是这次考试能过，下个月就是我们特灵部的成员了，也一样。”
孑笑了一下，“那可能不太行。这次的事情还关系到未来的B级接灵人的安全，和一个还没正式编入特灵部的说，不合适，对吧？”
瞿周愣了一下，硬是没听出孑语气里的不高兴来。
他一拍脑袋，“你说得也有道理。就是我这手机坏了，要是有什么线索别打电话，直接来这里找我就行，或者线上联系我，我们确定好见面地点再说。”
“行。”孑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拉上汤举就走。
汤举回头朝着瞿周挥了挥手。
瞿周也高兴地挥了挥。
走出警局大门，汤举好笑道：“我怎么觉得这个瞿周这么像铁憨憨啊。说话的时候嘚啵嘚，话还挺多，但好像情商又不太高，这说话也太直了。”
“你又知道他不是装的？你说话也直，但我就不烦你。”孑抓了把头发，“他最好靠谱。”
汤举听着这话，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行了，他多少是靠点谱的，否则能三十岁就是行政大队大队长么？”汤举勾住孑的肩膀，“倒是我们该想想怎么捋顺手上的东西。这事多耽误一天，就多一分变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