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厉鬼姑娘那种靠着自身的怨气炼化成厉鬼的不一样，像婴鬼这种经过非人折磨后炼化的，不仅不纯粹，反而还会散发出阵阵臭味。说句不恰当的，哪怕是之前上了文叔叔身的那个杀人犯魂估计都要比这婴鬼香。

别说是孑爸爸，就是孑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哭笑不得的同时又觉得担心，万一孑有期被这些臭东西弄出什么毛病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孑有期刚恢复没多久。

“孑燃，小七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孑爸爸看着孑有期昏昏欲睡的样子，眉头都拧在了一块。

“不会。”孑安抚完，带着孑有期回房，“爸，您就别担心了，早点歇着。他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孑爸爸对孑有期的情况也不太懂，只能是孑说什么就是什么，“行。把小七照顾好了，要是有什么就过来喊人。”

“知道。”

孑吃力地把孑有期扶上床。

虽说孑有期是魂体，但不知道是不是成年了的原因，这体重还真的要赶上一个成年男人了，加上孑有期这不省魂事的样子，扶起来确实吃力。

孑有期躺在床上说着呓语，像是被魇住了似的。

孑没经验，饶是知道护灵符没什么用也还是给孑有期用了几张。

护灵符的时效一次比一次短。

孑只能求助明霍。

明霍大概是在忙，没有回消息。孑没办法，又给孑有期用了张白日梦符，希望能够替换掉孑有期梦里不好的东西。

白日梦符果然有效，只一会的功夫，孑有期连眉头都松开了。

孑也松了口气。

等到孑有期消化完那些脏臭的黑气已经是半夜了。

孑一直没睡，坐在阳台里看月亮。

槐阳市靠北，国庆刚过就开始降温了，几度几度地往下降。照往常来看，十月中就会迎来初雪，初雪之后气温再升，勉强还能再暖和一阵子。

到时候估计还会再忙一阵，一直到年后才能勉强消停。

所以，之前那个一直耽搁的项目从明天开始就可以再重新启动了。

“哥。”孑有期靠在门上，“是我太吵了，你睡不着吗？”

“没有。”孑拿了张椅子放旁边，“坐。我在想之前跟你举哥商量着做的那个项目的事。最好是能在初雪前敲定，等守真道人那边确定能提供技术支持了，我们这边才好开展后续的工作。”

孑有期刚坐下，孑就觉得身边凉嗖嗖的。

孑往另一边挪了点，“忘了你这体质了。夏天凉快，冬天跟个冰棍似的。”

孑有期：“……”

孑有期默默搬着小凳子也挪远了一点，“哥现在还冷么？”

孑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都能再塞下一个半的周胖了。他默了两秒后说：“倒也没那么冷。”

孑有期没说话，学着他哥刚才的样子看月亮。

孑说：“刚好你也成年了，明天就能上岗。这两天没什么事，我就先带你到处转一转，熟悉一下我和你举哥的管辖范围，只有少不了要你帮忙的地方。”

孑有期不太自信，“两天我能学会吗？”

孑“啧”了声，“我说能就能。你这脑袋瓜子这么聪明，小那会都能帮我唬住那个司机魂和副驾魂，现在肯定也行。怎么长大了反而还没自信了呢？”

孑有期苦着张脸说：“我之前就给哥添麻烦了。哥不说我也知道，因为我的事，你没少在槐渠县耽搁功夫。之前你来看我的时候说的话我也听见了，其实我不需要你去报什么仇，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孑有点动容，伸手想揉孑有期的脑袋，却发现他们两个隔得实在是太远了。他勾了勾手，“过来。”

孑有期老老实实地又挪了过去。

孑轻轻地拍了拍孑有期的脑袋，“傻弟弟，我倒是想帮你报仇，可奈何你哥我的权限不够，动不了那个腌臜玩意，当时真是气得我啊。不过好在我还是有点用，帮着瞿周抓了那小子，估计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能结案了，之后这边一判完，你蒋誉哥哥那边就能找他算账了，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报酬。”

孑有期听得云里雾里，只是问：“那你受伤了吗？”

孑：“没有。”

孑有期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放心，接灵人轻易死不了。”孑揽着孑有期，低声说，“也得亏你没事，否则我就是丢了这个身份也非得让那狗东西付出代价。”

孑有期没说话，而是小心地避开了一点，免得身上太冷，把他哥给冻病了。

*

孑有期学东西确实很快，加上B级接灵人也确实有些天赋在身上，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把东二片区和东三片区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甚至还帮孑和汤举发现了一些漏网之魂。

B级接灵人和C级接灵人用的不是同一个考核系统。有师傅的B级接灵人可以通过在师傅所管辖区域接魂为师傅创收，而自己的接魂绩效也同样照算。

知道这个消息的汤举羡慕得不行，甚至怂恿起孑有期也认他做师傅。

“可别，我这弟弟是我从小养大的，你要弟弟自己收一个去。”孑又给孑有期夹了一筷子肉，顺带把汤举先前放到锅里的一起端了。

汤举看着空空如也的清汤格，生气地撂下筷，“你过分了啊。”

孑重新下了一盘肉，“这不是又给你叫了一盘吗？”

汤举白了孑一眼，对孑有期说：“你也看到了，你这哥哥护短成性，虽然挺好，但你不能乱学，得听的进道理。”

孑有期还没点头，孑就说：“你汤举哥什么都好，就是天天满嘴的大道理，以前只有我一个的时候就没少教训我。你呢，也别跟他学，我可受不了两个道德怪天天在我耳边叨叨叨。”

孑有期见自己听谁的都不是，干脆低头吃菜。

肉涮好了，汤举先夹了一筷子，剩下的都给了孑有期，接着把最后的素菜都下到了锅里。

热气冒腾，跟外面的北风呼啸形成强烈对比。

汤举主动提起项目的事，“你跟守真道人通过气了没有？别等我们明天到了市道协扑空了。”

孑：“联系过了，定的就是明天。今晚你就别回去了，明天直接从我这走。今晚还得再把资料对一对。”

“对资料那不是你擅长的事吗？”汤举抬眼对上孑略带威胁的目光，毫无负担地改口，“行行行，不回，不回。”

两人对了半夜的资料，把先前没考虑周全的地方都改过了，而且还针对性地做了三版，一版给市道协，一版给槐阳市殡仪馆，还有一版是给特灵部准备的。

特灵部虽然刚刚重启，人员也不齐全，但多少是警务系统里的正规组织，能给他们做个背书。毕竟这东西在宣传上要是搞不好，很容易被当成宣传封建迷信给打击了。

到时候具体的宣传事宜也得再商量，先把这几方的合作都敲定了再说。

第二天一早，孑和汤举直奔市道协。

其实在去槐渠县之前，守真道人已经向市道协的常务理事会提交了和地府机构达成合作的立项申请，只是审批太慢，到他都带着素一回到了槐阳市也还没审批下来。

其实审批慢，是因为市道协常务理事会有怨气。

地府机构在人界的分部叫归一中介所，对外做的是各种中介生意，和如今的殡葬用品店有一定的异曲同工之处，但其中的差异只有归一中介所的会员才清楚。

归一中介所虽说作为终结机构游走在不同行业之间，但基本上都是一对一服务，基本不对接两人以上的任何组织。

市道协当然知道归一中介所的真身，也试图和归一中介所建立合作，然而试一次失败一次，导致市道协常务理事会里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对这个中介所产生了抵触情绪，也暗地达成了协议，以后就算是归一中介所的人来求，他们也坚决闭门谢客。

所以，审批才一直拖到了孑和汤举说要亲自上门谈合作之前。

常务理事会里那些持拒绝态度的人虽说长了傲骨，但也有虚荣心。他们作为跟鬼神最接近的协会成员，自然希望能真的连通人冥两届。虽然这种事情不能外传，可放在协会里那也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

之前几届的常务理事会成员都没能办成这件事，现在这个机会落到他们手里了，他们还能不好好把握么？至于之前的故意拖拉，那也就是撒点脾气回敬而已，毕竟是人界里有头有脸的协会组织，当然能有一点脾气。

但是脾气发一发也就行了，再作下去就真的是把煮熟的鸭子摔沟里，捞上来也吃不了了。

孑和汤举跟着素一去会议室的路上，就听素一把市道协先前对归一中介所的怨气起源说了一遍。

素一对孑和汤举有好感，不厌其烦地给他们打预防针，“两位善人可千万别跟道兄们计较，素一先替道兄们谢过两位善人的宽宏大量了。”

看见素一抱拳，孑和汤举也抱拳回礼。

汤举说：“素一道长放心吧，我们是来谈合作的。都是文明人，相信其他道长也不会太为难我们。”

素一忙说：“不会的不会的，道兄们都很好说话的。”

会议室到了。

孑和汤举跟在素一身后进去，看见常务理事会的道长们后，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半步。

这叫……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