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说休息就真的一点都不含糊，清明前除了分析数据和接魂之外，其他的社交活动全被他排拒在外。

就连平时孑有期和汤举回来都很少看见孑在公共区域活动。

汤举也忙，倒是没有时间去在意孑的情况，自己回家之后也是关在卧室里加班。

只剩下孑有期没什么事干。

孑有期大概知道自家哥哥是为什么不高兴，但他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劝，因为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更别说了解那样事情的对错了。

但他私心觉得自家哥哥决定的不会有错。至少到现在为止，这些项目不是都做得好好的么，还很有钱途呢。

清明前两天，孑给一墙之隔的孑有期发了消息，让他去仓库把货调出来，又给了他一个名单，让他把这些货都分批送到对应的销售点去。

清明前和清明后一两天都是殡葬品的销售高峰，他们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把货卖完。这批卖完之后，孑会根据之间的数据再定一批货，之后一直到七月半前都不用太愁了。

孑有期发完货回来，给孑带了个消息。

说是就这两天，水厂上面的老仓库遇到火灾了。听说调查的结果显示是有人上山祭祖，抽烟之后随手把烟头丢了，火是从林子里烧下来的。

但根据最近的风向来看，火势只会往林子深处走，怎么也不可能到前面的仓库去。可没办法，调查结果就这么显示的。

孑有期在门外喋喋，“哥，我觉得你真的是料事如神。如果我们真的把这些货都存到上面的仓库去了，这次我们肯定要开天窗啦。”

孑在房里，听见孑有期的用词，无奈一笑。他原本想顺嘴打趣孑有期最近语文学得不错，词汇量有增加，但话到嘴边还是被他咽回去了。

是有几天了，但他还是不太想交流。

孑有期也习惯了，没在意孑是不是回答他，只是自己在门外自言自语，“哥，我点了外卖，你要出来吃一点么？如果你现在不想吃的话我一会等它凉了就放冰箱里，你饿了热一热就能吃。”

孑看着薄薄的门板，没说话。

“哥。我知道你因为什么事觉得烦。”孑有期似乎是靠着门板坐下来了，声音的落点在门板的下半部分，“船公爷爷说你的想法是天方夜谭，不切实际，是对老一辈的付出的侮辱。我觉得没那么严重，哪那么严重啊？”

孑有期自顾自地说：“我觉得你的想法就挺好的。就像现在已经有了治愈车厢一样。会去那个车厢里的不都是那些疲于跟别人交流的人么？我也去过，感觉还不错。其实从外表上来看跟普通的车厢没什么区别，但真的很舒服，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和想法。也不会打扰什么的。”

“所以哥哥，”孑有期贴着门道，“你能不能不要放弃那个新的项目啊？或许我们还有什么改进的余地呢？比如把小船变成一艘还算大的船，船上有固定的位置，那些不想跟别人聊天的，不想要接灵人陪着的就都上那条船去。单独一点，就跟治愈车厢一样。”

孑有期话音才落，门开了。

孑垂眸去看孑有期。

孑有期已经很高了，身材也很不错，是那种百年来很多人都喜欢的一个身材。还有这张慢慢长开了的脸，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个小狼狗类型的。

偏偏他像是萨摩耶那种又乖又可爱的大型犬，尤其是现在委委屈屈地盘着腿坐在门口开解他的样子。

孑忍了好久才没像揉狗狗一样去揉孑有期的脑袋。

他穿着拖鞋，轻轻地踢了踢孑有期的腿，“多大的人了还随便坐地上？不脏啊？”

“不脏啊。”孑有期还在地上抹了一把，“我才拖过的。”

孑被孑有期这种憨傻的举动逗笑了，“你说的我听见了。我没说要放弃那个新的项目，就是觉得有点挫败而已。”

孑有期立马站起来，一边帮孑按摩肩膀一边推着人往饭桌走，“你就是前段时间太累了。我听汤举哥说，你要招人去组一个小组，帮你分担现在的杂事啊？”

孑眉头一皱，有点狐疑，“我什么时候说过？”

孑有期挠挠头，“不知道，反正就是说过。那什么时候组啊？”

一提组建小组的事，孑就觉得头疼。

其实按道理来说，旱鸭他们早就是小组里的成员了，只不过分工不太一样。旱鸭他们做的是分管每个区的接灵人，保证每个区的接灵效率和代班正规化。

虽然在他把新的优化路线给出去之后就很少把旱鸭他们几个集中起来开会，但是每个月旱鸭他们都还是会按时给他汇报当月的执行情况。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做执行量表，就只是看着他们发上来的月报去了解现在各个区的情况。

没什么问题，运营良好，而且很多接灵人都吃到了这种规范化的福利，在每天的接灵之后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

而且有些接灵人已经成了代班的专业户，钱也没少拿。如果不是有孑有期在帮他代班撑着，孑的业绩又会掉到槐阳市接灵人的末尾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

孑也考察过了，除了肖旺洁和周琼两个比较细心的之外，旱鸭和孑有期其实不太适合处理太细碎的东西。

尤其是旱鸭。

他更适合放开手脚地去做。

至于孑有期？更适合被安排，在固定的任务中，孑有期会把这些任务做到最好。

“哥，哥？哥哥！”

孑有期喊了好几声才把孑的注意力喊回来。

“怎么？”

“我刚跟你说的你都没听见……”孑有期有点难过，“我说，如果你要组小组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帮你分担一点。”

孑还是之前的那个反应，“现在手头上的活太少了是吗？东区跟其他几个区不一样，人少，你费的精力够多了，那种细碎的小事你就不用掺和了。”

“啊……我可是B级接灵人，我可以的。”孑有期表示自己精力旺盛。

孑已经在拆外卖袋了，“不行就是不行。我有自己的考虑。你把你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做好就行。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也憋着，我除了是你哥还是你师傅也是你的上司。”

孑有期：“……”

更委屈了。

吃完饭后孑就出门了，打算去各个合作点看看销售情况。孑有期因为刚受了委屈，反而变成了孑的小尾巴，孑去哪他就去哪。

孑从一开始的嫌弃到后来的无可奈何。

孑有期还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知道他吃哪一套，总是用这种不疼不痒的办法慢慢地去磨他的耐心。

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也没有真的错过孑有期的成长过程。

孑有期自己不也说了么，撇开他现在的外表和年龄不说，他其实真的还是个宝宝，九岁不到呢。

去完各个合作点，孑和孑有期又去了殡仪馆。

殡仪馆里可不分什么节假日，因为意外和分别每天都会有。

清明节当天，黄炳泉的一条龙服务点也非常火爆。但大都只是来订货的，不是订服务的。

他们这里的货和外面合作的销售点卖的都是一样的。但是有些人离销售点远，而且这些新品的数量不多，所以很多早就抢空了，一直在补货中。

然后这些顾客又听说殡仪馆的一条龙服务点也有货，而且大家最开始都是从服务点了解这种新货的，所以干脆直奔服务点了。

黄炳泉从人群里钻出来对孑和孑有期说：“不瞒二位，今年清明真的是太火爆了。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来我这买殡葬品的，但这样的真的是头一遭。头一遭，我从来没见过。”

一向淡定的黄炳泉已经快疯了。

如果不是地方不合适，孑有期觉得自己会笑出来，因为黄炳泉的模样实在是太窘了。

孑看着大排长龙的队伍，对黄炳泉说：“库存还剩多少？”

黄炳泉为难道：“即将告罄，如果前面的人买得不多的话，应该能到最后……一个。怎么又来人了？”

孑压下笑意，说：“行了，我大概知道了。但是我们的总货量就这么多，近期不加产。要是不行你从偏一点的合作点调调货，价格你们自己内部商量。”

黄炳泉却摇头，“没事，不调了。物以稀为贵嘛。这次大家知道了咱们的新品不错，以后关注会更高，以后再说也可以的。”

如果换成别人，估计早就开始担心自己的供货量跟不上而导致竞品卖得特别好了。但偏偏他们这些新品都是“独一份”，竞品不是没有，但想要达到他们这个效果估计够呛。

孑把这两天走访的结果记在心里了。

这个项目确实很好，现在还只是刚开始，以后这个项目会越来越成熟，还会有针对性地推出套餐，向黄炳泉的一条龙服务看齐。

更重要的是，这项目不能只在槐阳市内做，应该多几个试点。

这样一来，成立市场小组的事儿就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