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阳台？？？”

她语调明显吃惊，看向许南星二人。

许南星：“……”

庄国栋：“……”

俩人双双陷入沉默，许南星低头，开始埋头吃手里的麻辣鸡尖，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庄国栋则没有她这样的好心态，二人的反应再次提醒了他被许南星抓着飞上十六楼有多么荒谬。

他脚趾抠地，浑浑噩噩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试图找到一个完美借口，绝望到甚至连“修水管正好爬到你们家”“玩高空跳伞不小心掉到你家阳台”这种理由都想拿出来用的时候。

一道铃声如天籁般拯救了他们。

赵静看到来电显示，表情微微一变：“我先去接个电话。”

说着站起身，朝阳台走去。

白淑雅显然也看到了来电显示，忽然陷入沉默，开始低头心不在焉吃着东西，也没再过问。

这让许南星和庄国栋都暗暗松了口气。

不稍片刻，赵静回来了，她神情果然不太好看，抿了抿唇，才朝白淑雅说：

“淑雅，是节目组那边的电话，有些事……”

白淑雅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没事，你说吧，我的事情他们大多知道了。”

赵静斟酌片刻，便正色道：

“那边的策划打电话来催，问我你现在脸部情况怎么样，还要不要继续参加，16号就要开始录制，如果不去的话，现在就得商谈解约的事宜……”

白淑雅微微僵了一下，然后又泄气似的松懈下来，看吧，来了，这就是活着后要面临的第一个债务。

赵静见状，继续开口：“我打探了下，节目组或许是想借此炒热度，并不在意你如今的风评，而是更看重你身上自带的流量和话题。”

“他们甚至表示，只要你愿意继续参加，会给你多一些镜头和展现机会。”

“我的想法是，咱们完全可以去参加，看能不能借此机会给观众留下好的印象，让更多人了解到你，再来，通告费拿到后，也能减轻一些债务……”

她说的是熊猫视频出的一款老牌综艺，到目前一共八季，不管是收视率还是网播数据都十分可观，固定嘉宾全是综艺的一线大牌。

是许多新人露脸刷曝光度的好地方。

赵静当初走了很多关系，甚至不惜降薪，才将白淑雅塞了进去，只盼着若是反响好，不仅能让白淑雅原地翻身，脱离被公司软封杀的困境。

后续说不定还能以此为跳板，接触到更多好资源。

白淑雅曾也对此十分看重，满怀憧憬，甚至刚收到邀请时激动了几个晚上，怒刷过往几季做足功课，但如今……

她面色平静，眼底只剩一潭死水：

“赵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还能参加吗？”

赵静望着她斑驳的脸，片刻后还是道：

“上镜问题可以和节目组商量，或许可以戴口罩用其他妆造遮挡，我看他们很重视你的流量，应该可以谈下这个条件。”

但除了这个外，就看白淑雅有没有勇气用这张脸示人，去面对那些流言蜚语了。

毁容后可想而知，她面临的可能是要比先前多十倍的恶言恶语。

白淑雅依旧没有反应：“就算我能接受，上去了，之后呢？”

她们是指着这个综艺翻盘的，但现在，对她来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毁容注定她在这条路上无法走下去。

而那点通告费对天价债务来说，也不过杯水车薪，白淑雅此时心如死灰，根本不想再出去白白被骂。

赵静看到她毫无生机的模样，心中难受，却也不想看她如此自暴自弃。

“那你怎么想？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吧，人总是要活着的，赚钱的机会能抓一点是一点。”

“而且，你的脸我相信还是有机会治疗的，我们积极配合医生，京城不行，我们就去海市港市，而且不是还有中医吗？”

说到这个，赵静眼前一亮，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她当即看向许南星：“许小姐，我听淑雅说你是祖传学医的，你不如帮她看看，这脸是不是还能治？”

她属于是开始急病乱投医了，试图以此活跃气氛，寄希望于白淑雅这位亲戚能快速明白她的意思，从专业角度帮忙安慰两句。

怎料下一秒，正埋头一口土豆泥一口炸薯条的许南星还真的抬起头，认真打量白淑雅几秒。

做出评判：“确实没那么容易治好。”

白淑雅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还未露出来。

又听到了她的下一句：“可能需要一周才能完全恢复。”

白淑雅：“？？？”

赵静：“？？？”

庄国栋嘴里鸡块啪嗒一下掉下来：“卧槽，还真能治啊？”

*

半小时后。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是许南星正在洗澡。

而白淑雅，正和经纪人一起撅着腚，学着网上的方法一步步努力为这间许久没人居住的客房，套上新床单。

不仅如此，在几分钟前还打扫了房间，并翻出新的洗漱用品和新的衣物，以便许南星今夜能快速入住。

这让刚出院许久没干活的白淑雅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她一边擦汗一边再次感到荒谬。

谁能想到，不久前她还在寻死，而这会儿已经在这里吭哧吭哧干活。

只因许南星在说完能治后，又表示她这次来投奔白淑雅后就没打算离开。

希望白淑雅能为她和药童庄国栋收拾出三间房，两间居住，一间便于今晚为她炼制丹药，和以后用作炼丹房。

尤其炼丹房，希望尽快收拾好。

——总之，这位祖师奶，既没有把她当病人，也没有把她当人。

还好，这次感到荒谬的不止她一人了。

当赵静套好被套，准备帮许南星收拾行李，结果却从她背的竹篓里，翻出一堆流浪汉必备家（破）当（烂）时，忍不住发出了灵魂疑问：

“你这亲戚，真的靠谱吗？”

白淑雅恍恍惚惚：“……我也不知道啊。”

赵静陷入沉默。

起先，许南星说白淑雅的脸能治的时候，赵静还期待了一下，结果下一秒，对方说要炼丹！

中医一下切换到玄学……哦不，修仙频道，这让她愣了足足三秒钟，但在对方和庄国栋以及白淑雅，三位年轻人认真的表情下，她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

但这会儿是越看这俩人越不对。

尤其是那叫庄国栋的，虽然表示自己是个大四处于实习期的大学生，可以暂住在佣人房且自己收拾房间，充满了礼貌。

但她刚才特地去瞥了一眼，对方带的衣物里竟然还有道袍、假胡须以及墨镜，完全一副江湖骗子的行头！

此时再看许南星这堆东西……

就更像是街边卖自称仙丹神药实则三无假药的了。

这一切痕迹都让赵静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自家艺人遇上诈骗团伙。

只有想到许南星的长相，她才能稍微安心：作为见多识广眼光毒辣的经纪人，赵静很清楚有这样的外貌条件，她随便做什么都能赚到钱，根本没有必要搞诈骗。

白淑雅安慰：“反正她肯定不是坏人，不用太担心。”

“至于那个丹药……”

白淑雅正想着怎么解释这种连自己也不信的荒谬之说。

手边正好接过许南星竹篓那个贴满了胶带的大喇叭，一个不慎碰到了开关。

顿时，一道慷慨激昂的吆喝声传来：

“蟑螂药！蚂蚁药！老鼠药！老鼠闻到死光光，吃到死光光！”

白淑雅：“？”

赵静：“？”

俩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来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正好，此时许南星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头发湿漉漉的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白淑雅见到她，几乎下意识开口：“这是什么？”

许南星挠头：“这好像不是我的。”

二人正要松口气，却见少女走上前，顺手接过大喇叭，说道：

“下一段才是我的。”

她指尖熟练的拨到下一段的按钮，喇叭劣质的刺耳音质发出了更加慷慨激昂的声音：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美颜丹、百解丹、生补气丸，不要九九八，不要九十八，初次试用仅需九块九！九块九，美丽带回家！”

“无效退款，假一赔十，无效退款，假一赔十！”

一时间，这高级大平层内响彻了反复循环的吆喝声。

赵静和白淑雅开始目光呆滞。

许南星十分得意。

这大喇叭可是她观察许久后买来的摆摊神器，为此特地找庄国栋借了五块钱，收别人不要的二手货，还让人给自己录了一段专业播报。

自打放在摊位上，给她吸引了不少目光。

可惜前面那段是上一任主人剩下的，她因研究不明白这种高科技，至今没能删除成功。

见她们目光呆滞，她意识到有些吵，忙关掉，解释:“我也不经常放的，怕扰民。”

白淑雅继续呆滞：“哦、哦……”

许南星将喇叭收好，目光温和看向徒孙：“房间收拾好了吗？我现在帮你炼丹。”

白淑雅结结巴巴开口：“我觉得还是……不、不用了吧？”

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许南星认真解释：“你放心，我只是因为三无才摆摊的，东西是没问题的。”

白淑雅：“……”更、更不放心了。

但威严的祖师奶并未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便出去了客厅。

留下白淑雅和赵静面面相觑，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赵静：“你这个亲戚真的靠谱吗？”

白淑雅：“不、不好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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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