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元璟紧紧盯着那个松鼠头像，终于松了口气，伸手摸上鼠标，点了“确定”。
在一众五颜六色的特效下看见了松朝的……松朝不在，镜头里面只有一块白板，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我问你答”。
紧接着，松朝的声音徐徐传来：“以下问题并不代表我个人观点，全部来自于零线直播间内对这件事有兴趣的主播。我…抓阄输了。”
俞元璟默默扶上嘴边的麦，说：“好的松老师。”
白板上“嗒嗒嗒”写下了第一个问题：“你们俩的关系是？”
俞元璟照常说：“前男友。”说完他又嘴唇一动，补了一句：“总之还没有和好。”
松朝：“另一个当事人做何回答呢？”
晏时君刚要倾身向前就被俞元璟张手拦了下来，后者面不改色：“他嗓子今天不舒服，不能开口说话，我回答就可以。”
“恐怕是不太可以呢，”松朝的头从右边镜头那儿缓缓入镜，亲和一笑：“如果你不想下播后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话。”
“那我来说我来说！我没事儿！”晏时君憋都憋不住，摸上俞元璟挡在他腰前的手，说是要推，实则只有摸。
“我们两个的关系——对我来说啊对我来说，刚好能用四个字概括，年、少、情、深。”
俞：“……”
九月：“哇哦。”
松朝那边也安静了一会儿，随即白板被他迅速收了起来，画外音同时轻咳出声：“咳，那我们没有别的问题了，你们上班，上班。”
连线取消。
弹幕也渐渐喊得没那么凶了。
直播间内的诡异气氛默默上了一个度。
上班现在是不可能好好上班、抽牌开本子的，直播间还有这么多人没打发走呢。
况且俞元璟刚才看了眼后台，观众那儿有一列都是主播，其中还有几个眼熟的，“四大游侠”和小芙蓉就位列其中。
更更况且的一点，他们现在这个状态，不像要旧情复燃的前男友，更像不敢拿出手的前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圆。
正当俞元璟准备来两句过渡的话的时候，忽然瞧见榜一姐顶着她的新昵称在咆哮：“我是来看本的不是来看哑剧的！给我抽牌！抽牌！抽牌！”
“啊，真是耽误了大家太久，我们直入正题吧。”俞元璟就着她的话赶紧切屏幕画面，一手摸鼠标一手腾出来按键盘空格。
九月盯着右上角显示的直播间人数，歪头问晏时君：“我们这样算不算炒作？”
晏时君也抬头看了一眼，继续转手里那支快要被转出花的笔，时不时还要在桌上转两圈，“这算真实性爆料炒作。”
九月又问：“你喜欢吗？”
这个问题给晏时君问得猝不及防，他一个没留神把笔转到了键盘边儿，又被俞元璟垂了下眼给用食指轻轻弹了回来。
重新把笔握在手里，晏时君一边盖笔帽一边小声问：“你问的是什么？人还是事儿？”
“很显然啊，”九月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哼哼一笑，“结合上下文语境，我这句话当然说的是事儿，你心不纯吧。”
他说到最后四个字时，缓慢又用力地用食指在晏时君胸口戳了戳，某些意思不言而喻。
但他还没戳完就被晏时君一巴掌打开了手，后者又抬手捏住他的后颈，找到风池穴后用力捏了两下。
这动作猝不及防，九月一下没缓过神，感觉脖子被电麻了。
“你话太多了，上班。”晏时君皮笑肉不笑地弯了下嘴角，就着这姿势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随后把他撒开。
“这么动手说明我猜中了是吧。”九月摸上脖子揉了揉，小声又肯定地说。
此时稳坐一旁的俞元璟刚好在三张紫牌里抽了一张顺眼的。白光铺满了整个屏幕，画面再度完整呈现在眼前时，飘渺的鸟语花香声也随之传来。
“符若伊！要上课了你在干嘛！”
“呐，送你。”
白灰色为主色调的建筑楼群后绿树成荫，草坪打理得很好，草尖都是软的，草根之间压根瞧不着缝隙，像一张毛茸茸的嫩绿色毯子。
镜头一点点往前推，逐渐由俯瞰转为侧视。两名穿黑白杠校服的女生正面对面站在一起，稍矮的那个手里还捏着一小捧红花酢浆草，正笑眯眯地递给眼前人。
另一个女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叹了一口气把小礼物接过去，“这已经是今天你搜罗的第三捧三叶草的花了，这次也是最新鲜的么？”
彼时急促的上课铃声敲响，两人挽着手跑进了教学楼。
女生欢快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模糊：“当然了！我一眼就瞧见了这朵！我跟你说！它长在四叶草之间！”
“那还真的很幸运，我要夸夸你吗？所以四叶草呢？”
“嗯～我还没搞好，弄完了再送给你……”
“……”
屏幕前的三人。
九月：“我怎么觉得……”
俞元璟简洁又认真道：“小芙蓉。”
“小芙蓉退出直播间了。”晏时君用笔帽那头指了下后台的观众显示，“从刚才你播放这个本开始。”
俞元璟的眉头一点点蹙起来。
“嘶……”九月来回摩挲着下巴，就像在摸莫须有的胡须，“我知道了，这是她的结，她没化开的怨！”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
九月“哎呀”一声，又解释道：“不管抽到的切片里播了什么、播了多少，一定会包含主角感情最为浓郁也是最难以割舍的一部分。就像那个什么，子集和全集一样——你俩不也是吗？你俩的事没一会儿就播到了。就这个道理。”
跟榜一姐pk过昵称的那位观众又悄咪咪冒了泡：“榜一那个，赌不赌？谁先求和好。”
榜一：“？榜二，你问的什么没脑子的问题，要是让我们俞主播先求好那我可要劝分了。”
榜二：“可我潜意识觉得确实是他。”
榜一：“。别怪我嘴毒，我确实嘴毒。你连上□□位都分不清呢搁这儿赌起来了。”
榜二：“试试嘛。”
榜一：“赌什么？”
榜二：“通过我好友请求。”
“咳……”一直在捧着水杯喝水的俞元璟是真没忍住咳出了声。他忽然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儿超乎他意料。
俞元璟扶住额头，用余光暗暗往后打量，发现两人没什么异样后才舒了口气，把目光投向屏幕里的树影婆娑。
符若伊抱着水杯缩在墙角，静静地看自己朋友陈枝御跟别人聊天。
“那我下节课再来找你啊陈女王！等我啊！”那女生见快要打铃了才一步三回头地跟人挥手告别。
“好。”陈枝御怀里抱着她送的一堆便签贴纸，朝她轻轻摆摆手，点了下头。
直到看见人在楼梯口消失不见，符若伊才转身往前走。
陈枝御注意到她竞走似的步伐，忙追过去，“哎小伊等等我！你怎么走这么快？”
符若伊：“您日理万机，您事务繁忙，您也不看看几点了，我不走快还有时间去接水吗？”
这么明显的话里有话把陈枝御呛得不轻，她沉默了会儿，解释：“她之前就说来找我，给我拿东西，一直没等到我在教室，人家来多少次了我出去一次也没什么对吧？下次我另约时间好吧？来我给你接。”
她说着就要拿过符若伊的杯子，却被人一下躲了过去。后者走快了几步，冷淡道：“不用，你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朋友，我管不着你。”
陈枝御站定在原地。
画面到这里倏尔间一黑。
九月喃喃：“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出意外马上就要出意外完蛋了，这两个小孩迟早……”晏时君做了个把心掰开的动作。
“但小芙蓉看着和现在不太一样。”俞元璟忽然说。
九月：“她跟我来的时间差不多，可能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环境，一个人在这里有变化也挺正常。”
屏幕继续浮现下一帧画面。
符若伊闷头写卷子，笔尖十分用力地戳着草稿纸，扎了一个个小黑洞出来。
视线里悄悄推过来一张小纸条，她抬头去看。
“两节课没说话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符若伊提笔回：“我想说的不都说了吗？你还问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写完她就把纸条推了回去，整个过程连头都没抬。
陈枝御又回：“我没什么意思，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现在什么意思你说说吧。”
笔尖被按回去，纸条还没折好推出去就又被她拈了回来。陈枝御提笔又快速补了一句：“我说了我先看见的她消息，又不是故意不回你。”
纸条传到另一个人手里。符若伊几乎是在看见的瞬间就冷笑出声，回：“又想骗我，我在你置顶你怎么可能没看见消息，点亮那么多图标还不够显眼吗？我明明看见你状态栏显示过正在输入，结果等了半天你也没回复。到现在坐在教室里了也没回。”
这么多字不够写，她气没发够，唰地又撕了一张纸下来给写完。
新旧两张发闷气的纸条被一起推过来，陈枝御拿到手里总觉得有千斤重。她沉默了会儿，回：“我确实看见了，但我也确实不知道该回你什么，太累了，说一句有一万句等着。跟她聊我更开心。”
纸条刚传过去就被人撕了。
画面到这里又是一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