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度袭来

一夜无梦,林寄醒得却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身上有哪里不痛快,但越想越心烦,最后挪得离左涵更近了些,才好受一点。

“不好啦不好啦,”弦儿哐哐地拍门,“二位姑娘,快些起来吧!”

睡梦中的左涵直接被惊醒了,但还是立马往身上披了件外衣,走到了门边,还不忘往旁边让了让,好让林寄也过来。

她刚拉开了房门,便见到弦儿满脸焦急地朝她俩说道:“半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了,老太太房间里的银子全没了,二位姑娘现在就过去吧。”

听闻此言,左涵顾不上衣裳穿得齐不齐整了,直接拉住了林寄的手就要一起过去,弦儿留在了原地未动,似乎还要再通知其余护卫。

林寄却觉得哪里怪怪的,若有所思地朝弦儿看了一眼。

等到了王老太太的卧房外,瞧见钟桐跪在地上,又被丫鬟拿着鞭子抽打,王老太太只冷眼看着,大有自己也想上去甩两鞭的样子,左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同钟桐的确是没什么交情,可这半月以来,她俩受钟梧照顾颇多。

再者,这老太太的屋子她也进去过,银器虽多,但也沉重,加起来或许值个几百两,那半截人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夜之间把房内的银器席卷而空。

忽然,左涵愣住了,在开了一线的窗户底下,摆着一个如意纹银瓶,分外显眼,那银瓶做工极为精巧,又小巧玲珑。别说是半截人,换了她来,也断然没有放过它的道理。

她想窥见更多而不得,毕竟那是王老太太的卧房,她作为失责的护卫中一员,实在找不出借口再进去查看,正在此时,林寄悄声对她说了一句:“我还是觉得弦儿不对劲。”

左涵偏了偏头,疑惑地看着她,林寄没有多加解释,就拉着她往回走,护卫们陆续赶了过来,直到不再有护卫过来,弦儿依旧不见踪影。

左涵头一次见林寄神色凝重,不由得说道:“可能她回房去了?”

林寄摇摇头,弦儿又非王家的丫鬟,在王家并不会有自己的房间,左涵便和林寄一道往马厩过去。

果不其然,远远地就瞧见弦儿正在马厩里忙活着什么,好不容易忙完了,刚准备驾马车出去,见到她俩走过来,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为什么要同半截人一道偷银子?”林寄说。

“我……我没有偷银子。”弦儿越说声音越小,到了最后几不可闻。

“是吗?”林寄问道,“那为什么是你过来叫护卫们起来,你又不是王家的丫鬟,按理说把我和左涵送到就该回去的。就是你喊我们起来的时候,说的话也十分奇怪,‘老太太房间的银子全没了’,你说得那么笃定,我听不出你是在说谎。可我到了那里,窗台上却明晃晃地放着一个银瓶,说明你并没有到老太太卧房去。可既然你没去,又是怎么知道银子全都没了呢?”

弦儿被她一通噼里啪啦的追问砸晕了,小脸直往外冒汗,她也不敢直视林寄,嘴唇抽动了两下,好半天才终于吐出一个名字:“是钟桐姐姐告诉我的,也是她让我过去的。”

林寄轻轻笑了一声,一步一步靠近了弦儿,弯下腰,贴在她耳边说道:“那半截人哥哥有没有告诉你,他偷的可不是老太太摆出来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说罢,她把弦儿扯了下来,自己进了马车的车厢,她来回扫视了几下,怎么看似乎也只有座位下方的空间足够。于是她便掀开坐垫,露出底下光秃秃的车板。

左涵此时并没闲着,她手里抓着被林寄丢下的弦儿,又探头往车厢里看。

摸索了几下,只觉得这车板与车厢浑然一体,林寄刚想把短刀抽出来试试看,却不知先前碰到了什么地方,车板发出了咔哒一声,竟缓缓地自上而下展开了。

座位底下果然是中空的,空出来的地方全部摞着马蹄形的银锭,有些是陈银,暗淡无光,像是穿了一身黑衣,有些则是新打的银子,洁白如雪。

“没想到你真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和他一起偷银子。”看着那堆几乎要冒出来的银锭,左涵对弦儿说道。

然而听了这话,原本不肯言语的弦儿却突然暴起,试图挣开左涵的手,只是并未撼动她分毫,不由得恨恨地说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

“我们应该知道吗?”林寄戳了两下银锭,确认这就是王老太太真正被偷走的那些银子,顺口问道。

弦儿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等到林寄过去把情况告诉了钟桐,又回到马车边,她依旧把嘴闭得紧紧的,好像她是在做什么崇高的事,她们反倒是磨刀霍霍的帮凶一般。

钟桐身上的伤口刚包扎好,此番过来也是强忍着痛,拽着弦儿并王老太太失而复得的几两银锭离开了,大约是按章程,把她押到老太太面前听从发落。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见两人远去,左涵问道。

林寄挠了挠头:“我编的呀,骗骗那个小姑娘罢了,我只是闻到她身上有和半截人一样的味道,那味道还不是沾染上去的,完全是腌入味了。”

左涵沉默不语,林寄却忽然明白过来,大笑道:“难不成阿涵你也被我骗了?”

此时林寄笑得开心,但要是她知道之后怎么逗左涵,左涵也不肯说话,她兴许现在就笑不出来了。

等到钟桐再匆匆赶过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这两人在马车旁站着,左涵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梗着脑袋不去看另一人的脸,旁边的林寄则是动不动就戳她两下,但效果堪忧,毕竟,越戳越鼓的只能是河豚。

见新想出来的这招不起效,林寄又果断地祭出摇衣袖这个杀招,可怜兮兮地把自己的脸送上去,“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左涵立刻动摇了,不由得唾弃起自己的没用,竟然听到声姐姐就轻易原谅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钟桐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晃晃脑袋,把同样不知道为什么泛起的牙酸压了下去:“林姑娘、左姑娘,老太太让我们一起过去。”

然而,天空中突然有一束烟花升空,虽是白日也十分显眼,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钟桐看了眼马车,又看了看她俩,心里跟块明镜似的,半截人并不伤人,只冲着金银来,现在更像是要去救弦儿:“实在对不住,我得守住这些银两,走不开,能不能麻烦二位姑娘过去看看?”

左涵应了一声,顺手从马厩里牵出一匹勉强可用的马来,若是再遇见半截人,她有十之五六的把握能追上他。

只是还未到王老太太跟前,周围就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林寄远远望着,护院和护卫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绕在老太太身边,剩余的人就像是无头苍蝇般在一旁乱转,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起来,真是比她还笨。

然而,就在几乎所有人都在往后退的时候,唯有弦儿忽然挣脱开来,向着半截人跑去。

半截人似有所感,黑洞洞的眼眶先是朝着林寄和左涵的方向转了转,等到弦儿跑到他身边,这两人便一同翻了墙出去。

“这半截人跑得快就算了,”飞身上马后,林寄照例坐在左涵身后,揽住了她的腰,“怎么连弦儿跑得也这么快?”

左涵顾不上回答,只顺着她指的方向策马狂奔。

好在带着一个弦儿,极大地拖慢了半截人的速度,又是青天白日的,他无论到了哪里,都能激起一阵尖叫,给了后面追来的二人很大帮助。

可惜半截人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西滩镇不是什么繁华之地,但也十分辽阔,这半截人很是熟悉地形的样子,跑得越发刁钻,还利用起常人见他避之不及,尽往人堆里钻。

原本的优势倏忽变了劣势,直把左涵怄得咬牙切齿起来。

“往东走,”林寄猛然顿了一下,“我怎么感觉这路我们好像走过?”

听到林寄这话,左涵也分心环顾了下周围,并没看出哪里熟悉,便依旧专注于追逐前面奔跑的两人。

眼瞧这两人已经离开了热闹的市集,往人迹罕至的地方冲了过去,左涵微微一笑,怕不是昏了头,怎么偏偏往镇外跑。

她用力一夹马腹,似乎就差那么一点儿便能追上了,但还没来得及高兴,不过转过了一道弯,半截人同弦儿就像是被路过的神仙掳走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地上的脚印,也生生断掉了。

左涵一脸茫然地驾着马往前走,走着走着,却也觉得这地儿她仿佛来过,但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

林寄抬起手,用手指向远方:“悦来客栈。”

顿时,半个多月前的记忆一下子涌进了左涵的脑海,她磨了磨牙,早知道那个何北不会是什么好人,她竟然愚笨至此,被那对夫妻骗得团团转。

“吁——”左涵往后拉了缰绳,即刻翻身下马。

但她和林寄刚进了客栈,便见到何北正站在一张桌子前,手里还攥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见有人进来,立刻说道:“二位客官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左涵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此情此景,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随即低声问道:“是他吗?”

林寄眉眼之间颇有些疑惑,但最终她还是朝左涵摇摇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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