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时节，南城外的青山笼着一层薄薄的雾霭，宛如被揉皱的绿纱帐。

徐言松负手立在山脚下，目光越过熙攘的人流，落在远处幽僻的小径上。

身旁的徐知溪扯了扯他的衣袖，少年指尖还沾着香囊的清香，在初夏的微风里轻轻晃动：“兄长，那边人少。”

少年的提议正合他意。两人避开喧嚣的人群，沿着山路往山林深处走去。

端午的山林已是一片葱茏，低矮的灌木与高大的乔木层层叠叠，阳光透过叶隙洒下，在小径上织出一片碎金。

徐知溪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他快步走到一丛艾草前，指尖拂过那锯齿状的叶片：“兄长，快看！”

徐言松应声而来，见那艾草生得格外茁壮，叶片宽大如蒲扇，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弯腰摘下几株，放在鼻尖轻嗅，清新的草木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徐知溪早已蹲在地上，双手不停，不一会儿就采了一大把艾草，放进随身带着的竹篓里。

“山里会不会有兔子？” 徐知溪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木棍拨开面前的草丛。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藏着两颗小星星。

徐言松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哑然失笑：“自然是有的，不过以你我二人的身手，怕是追不上。”

“我也就是说说。” 徐知溪嘟囔着，手里的棍子却依旧在草丛里探来探去，“而且兔子又没什么肉。”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绿影从草丛里蹿出，吓得徐知溪惊呼一声，下意识往徐言松身后躲去。

“莫慌，乐安府的蛇多是无毒的。” 徐言松轻轻拍了拍徐知溪的肩膀，目光却紧紧盯着那道消失在草丛中的蛇影。

附近的艾草已经采摘完毕，两人便沿着原路返回。

走在山林间的小路上，徐知溪不由得想起之前被劫匪抓走的日子，兄长为了救他，左胳膊至今还留有一道淡淡的疤痕。想到这里，他不禁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徐言松，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也许是因为走神，徐知溪脚下一滑，整个人向旁边的斜坡跌去。

徐言松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进怀里。两人顺着斜坡滚了两圈，最后停在一片柔软的草堆里。

徐言松只觉鼻尖萦绕着徐知溪身上淡淡的桃香，怀中的少年身体柔软，让他不由得心跳加速。

“知溪，你没事儿吧？”

徐言松顾不上自己满身土，紧张的看着怀里的人。

“兄长，我无碍，你怎么样。”徐知溪有些自责，想要爬起身，却被身上的兄长压着重新躺下了。

“无碍就好，”徐言松说完才意识到现在两人的动作，脸上瞬间爆红，想要爬起来，手撑着的却是个黄土块，随着受力塌了下去，他的嘴唇刚好蹭到了徐知溪的唇，两人均是呆住了。

徐言松感觉整个世界先是静了一瞬，而后更加热烈的日头重新照了过来，更加悦耳的鸟鸣声也重新传入耳中，整个世界在安静了一瞬间后变得更加热烈。

“对，对不起！兄长不是故意的。”

徐言松慌忙起身，下意识摸了摸唇，唇上柔软的触感随着手的触摸更加清晰，徐言松触电一般将自己的手挪开，手忙脚乱的把徐知溪拉起来。

“无碍！”徐知溪双耳通红，这次亲吻虽是意外，但确实在两人清醒的状态下，和那次睡着的时候完全不同。

“兄长！”徐知溪叫了声不敢看自己的兄长，垫脚向前，在徐言松的脸上轻轻亲了一口，“我这一口可是故意的。”

徐知溪亲完徐言松便笑着回到大路上，往回去去。

徐言松呆呆的看着徐知溪的背影，手指摸着脸颊上被徐知溪亲过的地方，有些不可思议。

“知溪，你这。”

徐知溪回身一笑，并不回答，撩的徐言松更加心痒难耐，他想要追上去抓住徐知溪，狠狠的对着徐知溪亲下去，又怕刚刚徐知溪的亲吻是错觉，犹豫了一下，追上去牵住了徐知溪的手，终极还是没敢亲。

“知溪，你刚刚。”

“兄长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呢？”

阳光顺着树荫洒下斑驳的痕迹，两人踩着一片斑驳正往回去。

“知溪，是不反感兄长吗？”

徐知溪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清澈如泉：“不光不反感，我其实心悦兄长。就是不知道兄长对知溪是什么感觉呢？”

徐言松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虽然他一个多月前就想通了，这一个月也慢慢的开始展露自己的内心，但他没想过幸福来的这么快，他还没表白呢，徐知溪竟然先对自己表白了。

徐言松觉得一朵烟花在自己的内心炸开，很灿烂，炸的自己晕乎乎的。

他轻柔的捏了捏徐知溪的手，小心翼翼的问：“但是我是你兄长，而且和我在一起会绝后。”

徐知溪抬起头，眼神清澈，“兄长又怎样，我们也不是亲的，而且，我之前还有点犹豫，但经过安溪县那一遭，我已想通，人生短暂，除去懵懂和老弱的年华不说，还有许多时间要花于睡觉、读书等事，与心爱之人相处的时间真的很短暂。”

徐知溪缓缓向前，轻柔的抱住了徐言松。

“况且，尚且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来，与其去操心身后事，不如关注当下，兄长要真担心徐家绝后，以后领养一个便是，那么，兄长喜欢知溪吗？”

徐言松之前一直担心徐知溪接受不了，没想到徐知溪这么通透，他用力的狠狠抱了徐知溪，又缓缓松开，低下头凝视着徐知溪的脸。

“兄长自然是喜欢知溪的，喜欢的不得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第一次意识到大概是知溪被劫匪劫走的那次吧。”

徐言松摸了摸徐知溪的头，手指顺着额头开始描摹着徐知溪的脸颊轮廓。

“从我下意识为知溪挡刀的反应我便知道，我喜欢上了知溪，不，不能说喜欢，应该是爱。”

徐言松深吸了口气，双目专注，好似要把徐知溪篆刻进自己眸子里。

“我初来这世界，别看那么淡定，其实我很惶恐，是知溪的陪伴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是知溪日积月累的相伴消弭了我的迷茫，我都不敢想象没有知溪我会怎么样。”

徐言松的手描摹到了徐知溪的双唇，指尖下水润的触感让徐言松有些回味。

“知溪，我能亲你吗？”

徐知溪微微抬头，闭上了眼，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答案。

徐言松缓缓低头，发带扫过徐言松轻颤的睫毛，带来一丝痒意，让徐言松有些紧张的眨了眨眼，像是被惊到的蝴蝶，轻轻振翅，好似随时要飞走。

他先吻上了徐知溪的眼睛，轻颤的蝴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不再挣扎，顺从的收起了翅膀，感受着徐言松唇上微凉的触感。

徐言松顺着徐知溪的眼睛描摹而下，终于珍而重之的吻住了徐知溪的唇，两人佩戴着的香囊带着晨露的气息蒸腾而上，好闻的艾草香与桃香好似有魔力一般，迷了二人的神智。

徐言松轻轻的含住徐知溪的唇瓣，舌尖轻轻扫过徐知溪的唇齿，带来一阵阵颤栗。

徐知溪不自觉发出一声轻哼，微微张开嘴，徐言松的悄悄探入，徐知溪的手攥着徐言松的衣服攥的更紧了，却没有推开，任由徐言松在自己唇齿间肆意。

一直到感觉呼吸都快上不来了才推开徐言松。

“兄长，呼吸上不来了。”

不知是因为憋气还是害羞，徐知溪的脸红扑扑的，平时严肃的人脸上带了绯色，中和了那一丝严肃，好似天使跌落凡尘，有了一丝人气儿，反倒更加迷人。

徐言松盯着徐知溪的唇，双眼黑沉沉的，他之前憋了那么久，就这么一会儿肯定是亲不够的。

徐知溪微微喘息，唇瓣分开，徐言松抿了抿嘴唇，喉咙微微滚动，却还是强忍住心中的冲动。

徐知溪看着徐言松黑沉沉的双目，自知不妙，便理了理衣襟，有些落荒而逃的往前走去。

徐言松看着徐知溪的背影，抿了抿自己嘴唇，不自觉发出一声轻笑。

抬头看了一眼盛放的骄阳，徐言松向前追去，没想到徐知溪竟也喜欢自己，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他肖想了几个月的人终于属于他了。

徐言松追上去，牵住了徐知溪的手，徐知溪有些别扭的甩开了，徐言松又牵了上去，两人就这么幼稚的甩开又牵上，一直到有人了才恢复正行，老老实实的牵着手回了城。

回城后，徐知溪有些想松开手，之前和兄长旁若无人的牵了那么多次手都无所谓，现在表明心意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不过徐言松固执的牵着徐知溪的手，好似生怕一放手就找不到徐知溪一样，徐知溪只能由着徐言松去了。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买了粽叶和兔子回家去了，徐言松开始处理兔子，徐知溪则开始包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