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是男的!

正说着,那和尚就要伸手去碰柳桢的胸。

“等、等等......”和尚吓了一跳,脖子一缩往后退了几步,“你是——”

“柳桢”将扯开的衣服系好,挂好床帘朝他走过去。

老和尚还要往后退,他叫嚷着:“你是男的!你吸了迷药,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死也要让他死个明白,面前人道:“早便猜到,事先喝了甘草汁,来之前又用冷水净面,除了略微头晕,没别的了。”

突然,木门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老和尚又被吓了一跳,拔腿就要往床下跑。

外面那人极轻巧地进来,用火折子将烛火点燃,香房一下子敞亮起来。

范煜大手一捞,便牢牢扯着秃驴的衣服不让他走,进来那人显然就是柳桢。只是范煜身上穿着她的衣服,她身上穿着范煜的衣服,二人趁她借口去茅厕的时候互换了衣服。

柳桢身高不小,但穿着范煜的衣服还是略显宽大,索性找了一条带子系在腰上。

“下次来早些。”范煜黑着脸,不愿回想刚才的奇耻大辱。

柳桢嘿道:“你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好好好,你别生气,我下次一定早点来,我发誓还不行吗?”眼瞧着他脸色要变,柳桢赶忙哄他。

“竟然是这样......”床底下传来李百药的声音,他钻了出来,说:“刚才那和尚是从床底出来的,底下有个洞,直通殿外。”

老和尚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李百药拍着衣服走到他们跟前,低着头躲到柳桢后面,说:“我本来就在香房内。”

所以说,刚才他进来的时候,香房里就有了两个人?老秃驴心道不妙,但前后都被人堵着,又能跑到哪里去?

门被柳桢大大打开,这里动静这么大,显然有和尚注意到,往这边来。柳桢的目的就在这,闹的越大越好,让人们知道这寺里的和尚都是些什么人!

香房统统点起了灯,范煜提着老和尚走到香房外的空地上,静静等待来人。

柳桢突然道:“我去一去就来。”未等范煜点头,说着便往旁边的香房跑去,卯足了力气猛踹一脚,木门应声而开。

只见纪三春衣衫尽散,正被一秃驴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两眼红肿可见,颊边流下两行清泪,因恐惧而紧咬的下唇已经淌出血来。闻声,纪三春将头扭向门外,门口正立着那认识不足一炷香的姑娘。

“......畜生!”

柳桢咬牙切齿,她握紧拳头,青紫色的血管因突起而愈加明显,冲上前来给了那花和尚一脚,直接把他踹下床去,“纪姑娘,你先把衣服穿好。”

纪三春诺诺地应了。

那老秃驴自知事情败露,提了裤子慌慌张张就要往外跑,柳桢冷笑:“跑呗,使劲跑,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看你们能上哪去!”

许是被柳桢的气势吓到了,老秃驴双腿一软,朝地上瘫了下去。

柳桢如法炮制,踹开了一个接着一个的香房,终于惊动了寺里的方丈。

等到柳桢回到范煜身边,却发现他们等的人终于到了——曹典使。

*

曹典使一代典范、任劳任怨,大半夜地被柳桢他们叫来,自然是顶着两个眼袋苦不堪言。

到场一瞧,他们又将赫赫有名的普陀寺弄成乱七八糟的一团,怨气更是提升了一个等级,他倒竖着眉,没好气道:“有你们两个在准没好事,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柳桢说:“能有什么事呀曹典使,让您不远万里前来这,定是有事劳烦,没准儿还能让您加官升职。”

曹仁呵呵道:“承你吉言。”

柳桢耸肩,“肯定不会白来就对了。”

小吏们照曹仁的吩咐将寺庙里的和尚和入睡的香客全都带来了,众人不情不愿地来到空地上,嘴里多有怨言。

“到底有什么事啊?大半夜的吵得人不得清净。”

“连官差大人都来了,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死人了?”

......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很快就到了集合的位置。柳桢瞥到穿着单薄的纪三春也慢慢地走了过来,站在队伍的末端。

“有什么事,现在能说了吧?”曹仁对柳桢说。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是这样的,我们怀疑宝莲寺里的老秃驴——哦不对,抱歉啊——这些花和尚们强/奸民女,曹典使,不知这项罪名该当何罪呀?”

强/奸民女?曹仁眉毛扭成一团毛线,心想她倒给他找了一个“好差事”。他是有听闻宝莲寺求子必应的传闻,这里面供奉的求子菩萨可灵了,凡女子跪拜,皆能得子。

此话一出,柳桢瞥见底下妇女脸色发生变化,原本红润的脸霎时间苍白起来,只有那纪三春由苍白变成红润。

不过柳桢可不知道她们心里想些什么,只想快点揭开这恒久的骗局。

“你瞎说些什么?”

“......什么意思?”柳桢被底下妇人的反应搞蒙了,下意识扬起笑脸相迎。

“扯淡!压根没这回事,官差大人,您别瞎听她的话,小丫头片子讲的话,不能做数!”

柳桢的笑僵在脸上,千算万算,她算过和尚会抵赖,算过曹仁不管事,却没算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会是这群妇女。

当然也有妇女脚底抹油就想开溜,只不过被官吏拦下了。先前睡在柳桢旁边的那妇人却拿复杂的眼光看着她,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当什么不好,非要当出头鸟。”底下窃窃私语开,嬉笑道,“一个小丫头片子,你指望她懂什么?”

她们难道也乐在其中?柳桢愤愤地扫过每个人,她为什么站在这,她为什么非要趟这趟混水不可?她难道做错了吗?

柳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僵在地上,李百药担心地问了两声,却没有任何回音。

“柳小姐,这——”曹典使意下再明显不过,既然她们都不把这当一回事,他又何必插手,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曹仁想着怎么给这个小姑娘一个台阶下,好使她不那么难堪。

“你也不信,是吗?”柳桢扯着嘴角。

曹仁突然就说不出话了。他要劝她吗?劝她不要多管闲事?可这些话就连他听起来都可笑。

对对,还有一个人!柳桢重新燃起了希望。

“纪三春姑娘,”柳桢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能说说刚才的情景吗?”

众人的目光一下扫向纪三春,她有些慌张地应了,下意识地反驳:“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别看我了。”

毫无疑问,刚燃起的希望破碎了,它原本亮若玉盘,现在却比幽深的水井还黑。

柳桢很不解,但她......无能为力,有一种无力感,真相就在眼前,但是没有人想承认,他们宁愿被假象蒙蔽。这叫什么呢?叫一直以来的风俗吗?不对。这样说未免太侮辱“风俗”二字。

身前突然笼罩下一层阴影,却发现范煜向前移了一步。

“范某多问一句,刚才厢房内是只有诸位,还是另有其人。”范煜淡道。他问的很有礼貌,却好像设了一个坑,能够让人不知不觉地就往下跳。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统一了话头:“哪有什么别人,只我们一人。”

“哦?曹典使,你听见了吗?她们说厢房里就只有一人呢。”

“你什么意思?”

范煜摇摇头:“可是我在厢房里的时候,可不止一个人。”

“我可以证明,”李百药吞了一口口水,手上紧紧扯着他那寸步不离身的医包,说,“床下有洞,可以直通殿外,那些和尚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别神神叨叨的,把话摆在明面上讲——不对,奇怪了,这不是求子殿吗,你一个男的,怎么也来求子?”曹仁三观炸裂。

“你看我干什么?”柳桢说。

“事情复杂,容某稍后再说。先前拜菩萨时香里放了迷药,厢房中,某可是亲眼见到一和尚——对,就是他进了厢房。”

“满口瞎话!满口瞎话!你有什么证据吗?”被他们押着的和尚挣扎起来,“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何故要如此害我?”

“要证据,好啊,当然有证据。”说了这么多,就为了套出他这句话,范煜隐隐笑了,“证据不就在你额头上吗?”

“什么?”那和尚一摸额头,摸了满手红色,却不是血。

“这是?”曹典使说。

“朱砂啊。”范煜举起自己的右手,显然沾了满手朱砂,“刚才潜入我房中的时候,趁机抹到你头上的。”

“这不可能......”

“欸我头上怎么也有?”

“我也是。”

有和尚叫起来。

“当然有了,白痴。”柳桢举起双手,朝他们晃了晃,先前悲伤的情绪不复存在,亮着一口白牙,笑道:“别急,每个人都有。”刚才的门可没白踹,她可给自己留了一手。

“这是骗局。”和尚们没了底气,不知所措起来。

比他们更无措的是那群妇人。

“报——方丈执意待在求子殿中不愿过来,他让小的带话,让典使过去。”一小吏来报。

曹典使想了两下,点头答应了,随机抓了一个寺人带路,剩下的便让小吏看着,不让他们乱跑。

柳桢他们也跟在后面去了,路过最末尾,衣角却被人拉住了。

“对不起......柳姑娘......对不起......我,我刚才......”

是纪三春,她说得语无伦次。

柳桢将手盖在她的手上,轻轻将她的手拂开,“没关系,我知道你害怕,换做是我我也害怕。我还要给你说抱歉呢,害你牵扯进来。”

正说着,范煜在前面喊她,她不得不加快语速:“我得走了,你别内疚。只不过,下次希望你能勇敢地站出来。”

纪三春不得已,只好松了手,看着她的背影,心道:你也会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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