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

“来得着急,走得着急,下次不能这样了呀。”何婆婆看着闺女一家三口,满眼的不舍,“下次回来要提前说,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呢。”

”去后山挖点笋带走也是好的……而且,等你们回来的时间也有盼头呢。”何婆婆面露歉疚,觉得自己招待不周,薄待了闺女一家。

“妈,这小子以后去青嶂山那头上学,有的是机会回来看你。”方妈妈胳膊肘捅捅方寻,让他说些什么宽慰一下阿婆。

方寻挠头,自己能说什么?说会去青嶂山的那个鬼学校上学?

这说不出口啊!那不是骗人么!

方寻的心里始终不乐意去那个奇怪的学校,看着年迈的阿婆,诺诺道,“阿婆,等我中考完,我就回来住,陪你过暑假。”

“好好好!”何婆婆笑眯了眼,连拍方寻的胳膊,让方寻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

“阿婆天天给你拜山神、烧祖宗。”何婆婆许诺。

方寻头皮发麻,不敢想象老祖宗上门督促自己好好学习的场景,忙道,“阿婆,考试这种事情得拜文曲星、孔子之类的吧。”

“对对对!”何婆婆连连称是,“我家乖乖懂得真多。”

“走吧,走吧,别耽误了车子。”最为不舍的何婆婆开始赶人,背过身去不让子女们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

回程的路上,车里气氛有些静默,离别总是令人心里难受。

“还是劝劝妈,让她和我们一起去阳羡养老吧。”方爸爸开口打破了沉默,却又是老生常谈。

“妈她不想走。”方妈妈面露愁绪。

方寻的阿公去世早,留下阿婆一个人拉扯女儿长大。女儿考上大学走出了小山村,然后越走越远,跨越大半个中国安家落户,结婚生子。

看着担忧的爸妈,方寻心中一动,或许去那鬼学校上学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离阿婆家近了,自己可以每周回来看望阿婆。

可是……想起面试时碰见的两个奇怪同学,方寻又犹豫了——那个学校,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就好像一扇门,自己一旦推开,就会跨进一个新的世界了。

“小寻,想什么呢。”方妈妈发现儿子发呆,询问道。

方寻脱口而出,“学校的事情。”

方家夫妇神色又是一变,更添愁容,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接方寻的话,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妈,那学校…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一路上种种蛛丝马迹,方寻总觉得爸妈有事情瞒着自己。

夫妻二人不说话。

方寻继续道,“你们让我去那个奇怪的学校上学,总该让我知道些什么吧,我不能两眼一抹黑,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呢。”

“真不是卖你,”方妈妈不自在,犹豫两秒,终究道,“你小时候就能看到一些东西,我们以为等你长大了就会渐渐好,可……”

方妈妈顿了顿,继续说,“可你还是能……这不是办法啊,以后怎么办呢。”

这下轮到方寻沉默了,自以为自己独自背负所有,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全在爸妈眼皮子底下一清二楚呢。

良久,方寻才哑着嗓子问,“你们都知道啊?”

夫妻二人不自在道,“你不想说,我们就不问,这不是充分尊重你的意愿么。”

很多时候,孩子的小动作落在父母的眼里,就像是学生上课低头偷吃零食,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其实高处讲台上的老师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那些东西总来找你,你又总是忍不住去管他们。”方妈妈苦着脸,他们看不到那些东西,但是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儿子干了些什么事儿。

方爸爸接话,沉声道,“你身上总有些淤青疤痕,问你怎么回事,要不是走路撞门了,要不是下楼摔跤了。”

“当你爸我是傻子呢?!”

方寻尴尬挠头,回忆自己以前的一些借口,着实是有些拙劣小儿科。难为爸妈装傻充愣装作不知道了。

“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方妈妈直直看着方寻的眼睛,“那些个东西,我也不懂,但是人都有好人、坏人,那些自然肯定也有坏家伙的,你这些年运气好,没遇上厉害的。但能一辈子运气好吗?”

方寻垂眸,躲开妈妈的眼神,但是他知道自家老妈说得是有道理的。

方寻心思动摇,方爸爸在一旁又添了一把火,“你小时候不是说想当警察吗?就你现在的成绩,能考上警校?”

方寻:……这大实话无法反驳。

“所以咱们就走特殊通道。”方爸爸神秘道,“我多方打听过了,国家确实有个神秘部门的,专管超自然神秘事件,你要是在那个学校学到本事了,以后说不定能成特警呢!”

至此,方寻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对于那个学校的接受度已经超过80%了。

看来那个学校是专门招收自己这种特殊学生的,教授的课程应该也是特殊的,类似于职校、专科院校。

不过,专科院校学得是汽修什么的,那个学校可能是学着吗对付妖精鬼怪?

“那你们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真相?!”方寻琢磨出不对味儿来,“我也好有个准备啊!”

方妈妈反问,“准备什么?准备了就能考得上?”

方爸爸附和,“对啊,万一没面试上,你不是白准备了。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免得空欢喜。”

方寻无语看着一唱一和的夫妻二人:好吧,你们才是一家子,我是垃圾桶里捡的!

“好啦,反正都面试上了,就别想那么多了!”方爸爸揽住儿子的肩膀,大笑道,“不如想想暑假怎么玩儿!”

闻言,方寻眉头一挑,对哦!还有一个月中考,自己岂不是可以提前解放了?!而且初中的数理化知识到了那个学校大概率是用不着了!

Nice!方寻心中欢呼雀跃。

发觉儿子神情松动,嘴角上翘,方家夫妻二人具是松了口气。

方妈妈道,“崽儿这些年辛苦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方爸爸则提议,“咱们出去玩儿吧,正好休年假!”

“对!”方妈妈拍手,“抢在学生放暑假前出去玩儿,错峰出行,人少不说,酒店还便宜。”

“去哪儿玩?”

“三亚?”

“去过几次了,不去。”

“大西北环线?”

“可以考虑,列为备选。”

“草原?”

“适合夏天去?”

“正适合!”

爸妈讨论规划着出游计划,方寻发呆望着窗外的景色。

西南有山有水,阳羡也有山有水,可两处的山水不同。

家乡阳羡的山是小山,水是溪水。青山隐隐水迢迢,像是小家碧玉,娟秀宁静,是凡人。

可是西南的山水,山水相连,碧水生烟,山峰奇骏。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像是云端仙子,飘渺神秘,带着仙气。

以后自己就要来阿婆家上学了?会学什么?画符抓鬼,还是吐气纳气,筑基修仙?

方寻畅想着未来,以至于手机屏幕被信息刷屏都没有注意。

直到抵达机场,方寻才看到了满屏的消息提醒,都是来自于一个名叫“不三不四”群的群消息。

[寻哥,你去哪儿了?]

[寻哥,你怎么没来上课?]

[寻哥,你人呢?!!]

[方老大,你牛逼,昨天晚自习不上,今天竟然继续翘课!]消息后面是一连串的大拇指。

方寻虽然成绩吊车尾,人又整天凶巴巴不好惹的校霸模样,可是意外的好人缘,“不三不四”但是“很六很二”的朋友有不少。

群信息都是在问方寻去哪儿的。

方家一家三口急行军去参加面试,光是周末两天是不够的,因此方家夫妇给方寻请了一天的假期,勉强能赶上周一的晚自习。

面试的事情,方寻谁也没说,因此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并不知道方寻的“翘课”是过了明路的,只以为方寻胆大包天,光明正大的不去上学了。

“这些家伙脑子有坑啊,我要是逃课的,老师能放过我?”方寻一边吐槽,一边准备众人回消息。

结果回信刚刚输入一半,还没发出去,手机一阵“嗡嗡”震动,又是一堆消息涌了进来。

[寻哥,听说你是畏罪潜逃了?!]

[寻哥,警察来学校了,我什么都没说。]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

方寻:???什么玩意儿?

方寻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的“傻瓜”朋友们脑补了什么剧情,不禁嘀咕,“我去,我这才请假一天没上学,就谣传成这样了。要是我真去了青嶂山上学,那些家伙会不会传我是杀了人坐牢去了。”

“瞎说什么呢!”方妈妈一巴掌拍在方寻的后脑勺,她没听清方寻的全部吐槽,只听到最后一句[坐牢去了]。

“没说什么。”方寻噘嘴,躲开老妈的魔爪,躲闪到一边继续回消息。

方寻:[我请假的,去了一趟阿婆家。]方寻依旧没提面试学校的事情。虽然说不清具体原因,但是他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

[寻哥,你终于出现啦!]

[寻哥,你逃哪儿去了?]

[寻哥,你糊涂啊!]

方寻的回复犹如一滴水落进了滚烫的油锅里,整个群都沸腾炸开了,一条条消息刷得人眼花。

[什么鬼?我是请假去我阿婆家了,马上登机,估计傍晚能到学校。]方寻指头点得飞快,生怕自己回复晚了一秒,谣言就变成自己不仅去坐牢,还要被枪毙了。

[不在场证明!]

[我就说寻哥不是那种人!]

[寻哥面恶心善,怎么可能违法乱纪、作奸犯科。]

[啥?方老大你回家继承皇位了?就要登基了?]

[什么?方老大穿越当皇帝了?]

[寻哥寻哥带我飞!]

看着乱七八糟的群聊,方寻不禁扶额叹气,自己为什么会加入这个群?这个二傻子集聚地?

[我上飞机了,晚上见。]回完最后一条消息,方寻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不去看那些糟心的群聊。

“出事了。”方妈妈举着手机一脸严肃。

“怎么了?”方爸爸凑上前问。

“家长群里说学校有个女孩子死掉了。”方妈妈飞快划拨着手机屏幕,翻找聊天记录,“说是个女孩子,掉河里淹死了。”

“下河游泳的?”方爸爸猜测。

“怎么可能。”方妈妈反驳,“我们女孩子可不想你们这样不讲究,游野泳。”

“自杀跳河?升学压力大?”方爸爸又猜测。

“哪条河啊?”一旁的方寻有了不好的联想。

方妈妈:“就你们学校隔壁公园的那个小河。”

方寻:不是吧!

方寻眼前一黑,想起自己上周五烧过纸钱的淹死鬼,心道,该不会是那家伙按耐不住找了替死鬼吧!

方寻:我登机了。

狐朋狗友:啥?寻哥当皇帝了。

方寻:我上山求学了。

狐朋狗友:啥?方老大终于落草为寇了?威武!威武!

方寻:我要去拯救世界了。

狐朋狗友(唱起来):寻哥寻哥,每天早晨你醒来;寻哥寻哥,有个角色在等待;变成了龙啊真可爱,变成原始人不太帅.......(改自《马丁的早晨》主题曲)

Ps:动画片《马丁的早晨》挺好看的,从小看到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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