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肉肉肉！：福虎祝您洪福齐天，万事如意；祥虎祝您财气冲天，好运无穷。

时宜(*^▽^*)：我是误闯了什么中老年群，从哪复制来的。

肉肉肉肉！：发错了，这是我要发给我爸的，他让我从网上找一段祝福词发给他，他再转发给领导。

山山而川：够诚心啊。我来点00后祝福——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越来越美，红包拿来。班长呢，开个红包接力，先来表演一个。

（您收到一个新红包）

张译：大家新年好，祝咱们芭表20级的帅锅仙女们明年都有好成绩！

尹史：班长实在，上来就100,手气王是谁，接力哈。我在老家帮奶奶杀鸡呢，你们记得给我留点。

（您收到一个新红包）

（您收到一个新红包）】

从早晨起，班群里就炸了锅似的热闹。

萧韵然躺在床上端着手机，黑色光亮的长发在枕头上摊开扇形，她揉揉眼睛，有点融不进热烈的节日氛围中。

学艺术的同学之间同窗之情更紧密，每天在没有桌椅和任何障碍物的教室里上课，经常难免肢体接触，让彼此之间信任感十分牢固。

尤其还在附中时，从十一二岁到成年，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青春期都不间断共同度过，这种连接尤为强烈。

同学之间感情无间，但萧韵然还是喜欢在这种大聚会的热闹场景中保持沉默。点开红包就有刷屏提示，手指在金币图案上划拉了两下，还是选择按下锁屏键，起床。

楚玿晗大早就出去了，也没说是去干嘛，只说晚上邀请自己去餐厅吃年夜饭。

玿晗姐是会做饭的，兴趣来时也能用烤箱搞点东西，她说这是当年留学时学会的技能，煎炒烹炸样样精通，只是不喜欢家里有油烟味，才连锅上的标签都没摘过。

留学生不管多大岁数，最先练就的都是烹饪本领。带着中国胃跑去炸鸡披萨的故乡，刚去是挺新鲜，热量炸弹在口腔中咀嚼的满足感令正常人类心生快活。

不出三个月，面对着面包、披萨、炸鸡、牛排，就想直接从地里摘了菜叶子清水煮完拌老干妈。

桌上精致的“马到成功”瓷盘沿边摆着六个小奶黄包，显然是留给萧韵然的早餐。

她拉开椅子坐下来吃饭。

萧韵然从小生活在一个很传统的家里，母亲全职在家照顾两个小孩起居，父亲工作稳定，没有遇到大事情时都是朝九晚五、旱涝保收。

虽然家庭结构传统，但因为从爷爷辈就受过良好高等教育，长辈十分尊重孩子的想法。

当年她决定要放弃随大流的文化课高考道路，去上艺术类中专时，母亲难过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就在家人劝导下缓过劲，全面支持

整整一年备战小艺考，找专业老师上小课、平衡饮食控制体重、包括日常联系、剧目服缝制都是母亲亲自跟进的。

后来自己就年少离家求学，今年过年索性都不回去。想到这，一种每年开学离家时才会有的“相思病”自心尖开始打转，顺着呼吸绕当鼻头，产生无法抑制的酸涩感。

她有种现在就买张飞机票回家的冲动。

这春节怎么说都是中国人最重要的传统节日，贴春联、吃年夜饭、求来年风调雨顺、平平安安。大伙热热闹闹围着包饺子看春晚，晚辈凑在不能喝酒的桌上，讨论大人们听不懂的新风尚。

这才能叫春节吧。

而不是现在，楚玿晗坐在老宅富丽堂皇的别墅里，表面端正，心里左右忐忑颠倒。

能不来她当然不想来，谁赶着大早跑回来找不痛快。

楚家在生意上有门道，前来拜年的合作伙伴大清早就上门拜访。

楚洪拄着拐杖刚送走相鹤乳业的总裁和夫人，现在家里除楚玿晗在客厅，其他同辈人都在后院玩闹。

舅舅今年刚评上双一流大学教授，为了对儿子表示奖励，楚洪很大方给他买了辆价值八位数的定制跑车，世上独一份，他们正在研究那辆车。

楚家和别的豪门不同，有个规定，男人不碰生意，晚辈中姓楚的只有姑娘，男孩全随了外姓。

舅舅两个儿子都比楚玿晗大三四岁，但有他们没他们，嫡孙还是楚郡凛生下的女儿，这是外界都知道的事。

楚洪这几年身体不好，侧摔了一跤，置换了股骨头，手术做完两年多，路还是走得不利索。人在家里呆久了，性格也没原先锋芒。

她自顾自拄着拐走回长沙发正中央位置，屈膝缓缓落座，拒绝了楚玿晗搀扶：“你这本事真是一天比一天大。”语气平静没有不悦，但让玿晗冷得萧瑟。

知道奶奶说得是安迪的事，赶着年前下套，把她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送了进去，今天还敢坐在这，不就是来讨骂的。

“我呢，黄土埋到下巴，管不了你们这辈人的事。反正你这个大孙女，从小就心思复杂缜密，后院这几个撒欢的兄妹斗不过你。”

老太太伸手去够茶壶：“别得我不多说，趁着我说话你还能听两句，先给你交代了。茶杯。”

这套古瓷很贵重，是老古董有市无价，都没人舍得拿去拍卖行换钱。

茶杯小小一只，白瓷薄到透光，其上清月雕纹盘踞。

楚洪向来不待见自己，甚至可以明着说，就是厌恶。以多年成长经历，楚玿晗盲猜她不是想喝茶，但还是双手捧起了空茶盏，送到了她面前。

当年奶奶最喜欢的大女儿楚郡凛出国留学时谈了个不上台面的男朋友，年少轻狂意外怀孕，还染上了病，发现时婴儿已经四个多月了。

国外对堕|胎要求很严，超过三个月砸钱都没人敢做，孩子被迫保了下来。

楚洪三十年来始终坚持：楚玿晗的出现就是个不合适宜的天大错误。

在生育过程中，郡凛大出血，为保命，直接摘了子|宫，此后再也无法生育，也至今没有选择结婚。

在儿时某次意外弄丢四姨的妹妹后，楚洪就指着玿晗鼻子骂道：“你这孩子自打娘胎里就自私自利！”

后来妹妹被游乐场工作人员送了回来，才知道妹妹当时就是贪吃跑去饮品摊要冰糕，花车巡游时人太多，楚玿晗也没多大，根本盯不住人。

妹妹完好无损，楚洪按着楚玿晗在推拉门滑轨上跪了4个小时。

楚玿晗当年参加高考，就是不想出国留学，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踏出国门还有没有机会回来，楚洪不在乎她去哪个学校，只要滚远点就好。

在执意参加高考后，还是被扔了出去。因为申请学校太晚，错过了更好学校的offer，楚洪也根本不在乎。

楚玿晗的手长得很好看，如玉似的白皙皮肤包裹着细长骨节，隐约能看到蓝色静脉。指甲修剪得平整圆滑，微微用力时，带着青涩秀气的力量感。

握着茶杯的指尖泛白。

楚洪拿起控温在75度的热水，缓缓注入茶杯内，她倒得缓慢而优雅，一滴也没洒出来。

这层轻薄如纸的古瓷根本无法隔热，水温真实甚至更加高调顺着瓷器传导到她的指腹，灼热伴随着强烈刺痛感，出于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楚玿晗反复交替手指用指尖顶着滚烫茶杯不掉落。

但如她所预料，奶奶并没有让她放下茶杯的意思。心里更加了然，默默低头红了眼眶，有灰尘扫过眼睛似的眨眼，才噙住滑落眼底的湿润。

十几秒后她就放弃了这种无畏抵抗，不是自己的错误解释也是白解释，这是打出生学会的理，索性不再做哪些小动作，就单纯人命捧着茶盏，等里面的水冷却。

额间覆了层冷汗，稳着发颤的声音，语气如往日平和道：“您是在怪我把安迪送进去了？”

楚洪没吭声，能被你设套送进去，她也是够蠢的，留着也没用：“我问你，那个游戏你仅仅是投资了？”

这次轮到楚玿晗不说话。

被沉默气了五分钟，楚洪又换了杯水让她举着，自己起身走去餐厅。

一直待在二楼目睹所有经过的楚郡凛不知什么时候下来楼，从玿晗手里接过余温刺手的茶杯，放回茶台。

“午饭结束你就回去吧，把人家外地来的小姑娘一个人撂在屋里过年算是怎么回事？”

“好。”楚玿晗心颤抖了下，但没有对母亲的这句话感到意外。

每天在公司这么多双眼睛，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手还好吗？”

疼痛未消的十指末端顿了下，瑟缩回掌心：“没事。”

老宅离市中心很远，是山间别墅，楚玿晗开车回去到家已下午三点了。

指纹识别了四次没打开家门，赶在警报响的最后机会，干脆输了密码。

门锁有声音，大概是萧韵然在沙发上听见了。

结果一开门，身穿奶白底色睡衣的萧韵然就像只大猫咪扑在了自己身上：“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今晚要独守空房过除夕啊。”

刚经历完一轮冰凌狂轰滥炸的楚玿晗被这暖和的温度扑腾得心软成水，从大衣口袋中摸出虎年红包：“新年快乐，你的红包。”

萧韵然每年春节最喜欢的活动是收红包，红包是打开她嘴甜的密码：“谢谢姐姐，祝姐姐新的一年工作顺利、游戏通关、越来越漂亮。”

“那也祝韵然明年梦想成真，成为舞蹈界闪耀的新星，好好练习哦，我很期待哦。”

“没问题，我邀请你去看我的演出，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留给你。”

“哇哦，待遇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