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inite旗下购物中心品牌众多，占据国内一线城市黄金商圈。对方此次前来也绝非是走个过场，总部诚心派了销售总监来。

楚玿晗之所以觉得能谈下这桩生意，并且前前后后磨了近半个月。就是因为自己与对方在商业营销策略上存在契合。

这位总监在奢侈品牌营销领域战果累累，曾最出名的商业案例是带领起源于法兰西，又险些衰亡于法兰西的小众珠宝品牌CHOJY走向了世界舞台。

他最擅长将默默无闻的匠心产品包装成为世人所爱的花团锦簇。

有矫情的人觉得，他让这些曾高不可攀、象征身份地位的御用产品摔落了神坛，廉价贩卖出本心。

但旧贵族统治欧洲的时代过去了，怎么还有人沉溺资本觉醒的天堂不愿苏醒。

在楚玿晗这个从来没有半点文艺病的商人看来，他就是帮蒙尘王冠找到了重放异彩的机遇。

摆在展览柜里无人问津卖不出的稀世珠宝就是历史，不是商品，它存在价值只为满足极少部分人类将死未死的虚荣心。

餐厅引导员将她们带往预定好的包厢，刚进门时会客厅。

萧韵然就看见一位穿着考究银发的外国男人端正坐在沙发上，他带着副金丝边眼镜，像极课本里的欧洲绅士。

西装笔挺，一丝不苟，外披的长款黑色羊毛大衣被叠得平平整整，放在身侧。

“哦，Wendy，周末快乐！”他开口说中文，夹杂着短时间内难以褪去的不正宗口音。

“Chris，这家粤菜很好吃，想请你品鉴下中国的美食文化。”

“很荣幸，也很期待。”总监目光转向跟在楚玿晗身边略显拘谨的女孩：“这位漂亮女孩是？”

“萧韵然，可以称呼她韵然或者然然。”楚玿晗双手扶着萧韵然肩膀。

“She is your girl friend？（她是你女朋友吗？）”总监有印象，这件礼服裙是去年楚玿晗在他们那订制的。

指定的设计师在总部工作，为了这条裙子专门带着制作团队来中国商讨了4次方案。

当时玿晗订制这条裙子的时候就说：是为自己爱人准备的。

“Not yet. She is an excellent ballerina. （并不是，她是位杰出的芭蕾舞演员）”

“你很漂亮，很适合这件衣服。”总监对萧韵然说。

萧韵然微笑着点点头，她真的不擅长社交，尤其是在这种场合。

被对方夸奖，又辨识出对方问楚玿晗的是什么问题，耳根着了火，开始没休止的泛红。

紧贴着楚玿晗落座，此时此刻只想安心吃饭。

这家粤菜馆考虑到不同客户的饮食习惯，可选是否需要分餐制。

安迪预订时特意嘱咐了，3位，包厢，一定要用分餐制，用餐期间除了上菜，服务员不要进来。

四道精致的开胃小菜，江南菌菇卷开头，点了鱼子酱的脆皮乳猪首位，每口一道菜的分量，入肚没什么实感。

除了萧韵然，来这的人都不是为了单纯吃饭。

楚玿晗从包里取出文件袋，给总监递了过去：“咱们上次谈过之后，我在公司内部也沟通了下入住SKY的机会。”

“但您也知道，SKY毕竟开业至今已经很久了。我们一向的宗旨就是为每个品牌方提供最好的服务，如果不是对方想要撤柜之类的情况，我们肯定是不好干预的。所以咱们可选的门店范围不是很充足。”

“这个策划书的第三页排列的，您看看有没有满意的位置，如果没有，我再争取协调。”

萧韵然正在对下一道菜品煎封龙利鱼下手。

她没注意到旁边搭配的酱汁，吃了两口索然无味。

楚玿晗明明在给对方做数据分析，但注意力好像还在自己身上，她侧身回来拿起用鱼骨熬制的酱汁，亲手给自己倒上。

萧韵然轻声道谢，一时间更找不到坐在这的作用了。

“我们还是倾向A座的一楼门店。”

A坐一楼门店当然好了，面朝长江，本身就是奇幻夜景的一部分。凡是站在江边看景观的各地游客，谁看不到它。

先不谈租金和管理费，这种风水宝地入驻的品牌都惹不起。

难题被迎面抛过来，连不太懂人情世故的萧韵然都觉得离谱。

“这个我不能给您保证克里斯先生，但……我给您排个队，如果有门店空出来，肯定先考虑你们。”

“据我内部了解，应该不会等很久，大概半年多，有一个品牌不太愿意续约在A座了，到时候我第一时间通知您。”

A座一楼门店就不到十个，克里斯对谁想搬走这事好像很在乎：“准备搬去哪？”

“今时不同往日，互联网和金融两巨头蓬勃向上，在国内市场诞生了一批新贵，只要经济不下行，未来这个群体肯定会更多。我们的新品牌SPACE，是为他们打造的时尚商圈。”

“我关注过，可是它选址位置，没有优势。”克里斯微微摇头，否定了这个隐藏其中的提议。

“现在沿江西路商圈完全饱和了，对于infinite而言，它已经是过去式。我们想要做的，是开辟新未来。”

萧韵然在这个城市呆了近十年时间，她从来没去过沿江西路。

“SPACE想要为后来者提供时尚、潮流、轻奢的服务，搭建属于新生代的商圈。选址是考虑配合后续未来小镇项目开发。”

克里斯身体前倾向桌子，胳膊肘同时放在桌面上：“哦？规划了住宅？”

“精装修大平层式住宅。”楚玿晗端起茶杯笑着抿了口：“您知道的整个东亚的年轻人都很忙，尤其是大城市，没时间装修。”

克里斯先生专心品了两口菜：“这菜，好吃！”不吝啬竖起拇指夸赞美食。

“茶皇鸡，我也很喜欢。”楚玿晗似乎没有继续要谈生意的想法。

萧韵然什么也不知道，语言功能尽数丧失，这种时候只要吃饭就好。

谁知克里斯先生吃完了这道名菜，又放下筷子，和蔼微笑看着萧韵然：“我想请教韵然小姐一个问题。”

心脏都空了半拍，佯装镇定抬头看着他，静静听对方说。

“韵然小姐和你的朋友们平时喜欢去哪购物？网络？”

萧韵然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对楚玿晗有利，她也不敢明目张胆转头去探寻楚玿晗的眼神。

盯着盘中小小一块脆皮茶皇鸡，想了半天还是说了大实话：“其实平时会待在学校练习，没太多时间去购物。”

“我特别同意楚总监的看法，未来终究是你们的。我们品牌有210多年历史，但如果得不到你们这代人的喜欢，它就是结束了。”

楚玿晗很礼貌地点头微笑。

手中筷子被放回筷托上：“要不这样克里斯先生，我帮您再去问一下A座门店的事，争取尽快得到准确信息反馈给您。”

“SPACE，我还想为我们的新系列，寻找一件更适合的门店。”

推了这么久太极楚玿晗不就在等这句话。

子品牌是从对方公司内部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准确与否都不一定，她肯定不能开口直接邀请。

品牌方又是蓝血顶奢，入驻主打奢侈品集合的SKY那是应给的牌面。

楚玿晗也不可能上赶着给人家介绍一家新商场，如此显得太不尊重品牌地位。

她只能等着对方先把心思说出来，再顺水推舟。

没有喜形于色，她很知性的点头，尽显商场上该有的风度：“当然可以，我回头给您邮箱发一份关于SPACE的资料，如果您觉得合适，咱们随时可以签合同。”

“SPACE再过三个月就要开张了，它不会让贵公司失望。”

这饭吃得萧韵然喘气都不自在，自己饭量已经很小了，但丝毫没有饱腹感，甚至因为紧张越吃越饿。

手心覆了层薄薄的冷汗，握筷子都打滑，她是个很不擅长和紧张情绪相处的人。

紧张累积到了极致，就冲击向泪腺开关。

在停车场送走克里斯先生。

服务员紧跟着开来楚玿晗的白色宝捷轿跑。

刚坐进车里，可能是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萧韵然的泪腺十分不像话失灵。

她颔首，一串晶莹泪珠子砸在手背上。

系好安全带的楚玿晗开口表示感谢：“谢谢你，要不然可能今天也不会这么顺利。”

话刚说完，目光飘过去，楚玿晗就发现身边的姑娘变成了小哭包，小心翼翼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你怎么哭了？”

因为社交恐惧症被吓哭实在太丢人了，萧韵然气自己眼泪不听话，愤然抹了眼泪，含糊其词道：“我饿……”

这奶气未消的控诉就像是小猫咪扬着毛毛绒的小脸冲你叫，挠得楚玿晗心尖直痒，实在是可爱过分了。

人家在哭，你也不好意思笑出来，努力藏着嘴角笑意，从包里取出一包未开封带着香气的纸巾。

抽出一张，替她拭泪。

看到白嫩的小孩哭得脸颊绯红，惹人动容，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小孩是被不熟悉的社交场合吓哭的。

楚玿晗歪头看着她，温柔道：“不哭了，请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好。”萧韵然抽了抽鼻子，这眼泪好像释放的差不多了。

“想吃什么？”

“K炸鸡。”

“好啊。”还真是位小朋友啊，楚韶晗终于忍不住嘴角笑意了。

“你不许笑我。”萧韵然双手揣在胸前侧过身去。

“不笑不笑，只是觉得你好可爱。”

被漂亮姐姐夸可爱是什么感觉？萧韵然只顾得上哭，没来得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