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反击

听完来龙去脉,敖仲先问出疑惑:“现在他们将那小孩的伤也算在小樱头上?”

虽然没有直说,但视频中处处暗示,一人两狗的伤很难不引起联想,网友们早就脑补出各种细节,说得就像亲眼见到的一样。

殷柳沉重地点头。

敖仲道:“别的先不提,那天我的车停在停车场入口附近,行车记录仪上应该能拍到他们取车。”

他最近一直用的是扈樱的车,自己的车已经在停车场吃了半个月灰了,不怕行车记录仪上找不到。

行车记录仪上,是否受伤一目了然。

“太好了!”总算是有点眉目,殷柳兴奋地差点儿跳起来,“事不宜迟!敖先生,我们现在就去取吧?”

扈樱笑起来:“别急,这只是旁证。”

旁证也很好!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一旦证明小男孩的伤是对方撒谎,也能动摇他们所有指控的可信性。

殷柳现在比谁都急,手往外比划一下,倒苦水:“他们都找了一天了,什么证据都没找到。韩烈他都急得变回了原形,打算去拔卡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一人一龙不约而同地露出疑惑。

殷柳不得不解释一通。

韩烈性子急,分秒必争。

他觉得未免夜长梦多,需要兵分两路。他抓紧时间,趁天黑人少好干活。留殷柳等扈樱回来,商量出结果,有事分派直接电话联系。

成娥抓着车钥匙,连连附和,表示她跟着去当帮手。

分说明白后,殷柳抬腕看了眼时间:“这里离老城隍有半个多少小时车程,他们估计现在刚到。”

扈樱忙道:“我给他们打电话。”

成娥和韩烈是扈栎派来保护扈樱的,隶属涂山,与工作室成员不同,殷柳有时不便多说,让他们做事也总要讲清楚个中关系利害。

但扈樱没有这份顾忌,接通电话后,也不多言,先问了韩烈在不在,然后直接跟成娥道:“跟韩烈汇合后就回来。”

放下手机,扈樱才道:“我依稀记得,那天事发时,附近有个车祸,挺严重的。”

殷柳脑子灵光,立刻反应过来:“今天太晚了,我明天一早就托人去交管部门查一查。”

严重的车祸,意味着修车时间很长,说不定行车记录仪上也有想要的。希望很大,殷柳越想越高兴。

敖仲插话道:“不用等到明天,我现在找人,过一会儿就能有消息。”

迎着好奇的目光,他解释:“那里是老城隍景区,自然有城隍坐镇。”

松城地处东海入海口,免不了打交道,一来一往间交情自生。

松城开阜晚,此地城隍受供奉也晚,但得益于松城发展迅速,城隍也跟着平步青云,手下得力干将众多,没到一个小时,就有消息传来,超出预想的好消息。

谣言纷纷扬扬闹到次日上午,一直沉默的扈樱工作室终于上线发了一条图文并茂的长微博,用白描手法,按时间线描述了事情经过,用词极其冷静客观,没有任何辞藻渲染。

长微博下配了一条视频。

视频开头就提示场面血腥谨慎观看,等了五秒后才放出黑白视频,同样按时间线编辑并标清,多角度拍摄下的两条比特犬撕咬路人,以及扈樱救人场景,最后是停车场上彩色高清视频,小男孩和父亲清晰入镜。

小男孩面容干干净净,唇红齿白,说的话却不堪入耳,充满了哔音。他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对恶犬咬伤的路人不仅没有愧疚,还充满高高在上的不屑,对于救人的扈樱更是充满怨怼。

唯一令他有些惧意的反倒是因为伤了哥哥的狗而怕哥哥揍自己,求父亲说情。

扈樱转发了工作室的微博,只写了四个字:清者自清。

舆论瞬间反转,攻守易势。

“现在的小作文真tm不可信!”

“我们樱樱是真女侠!”

“特么这是一窝熊孩子吧。”

“啊啊啊啊啊!太帅了,啊啊啊啊啊!”

“这力量,一拳打爆狗头,男友力MAX。”

“樱樱好飒!爱了爱了。”

“狗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滚回炉重造去。”

……

不甘心失败,水军仍然试图奋力挽回。

但是,扈樱一方开始反击,再不可能形成贺璋的一言堂,其余被限流捂声的微博也接二连三地被发现。

现场被恶犬咬伤的人认出了小男孩和扈樱,都曾在微博上声援过扈樱。

放出的那些被恶犬咬伤的照片,触目惊心。

受伤最严重的幼儿如今还在住院,其父母忙于照顾孩子,并没有关注网络。还是同病房的病友家长看见视频上被打码的幼儿,才联想并询问其父母。

幼儿父母得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恶犬主人根本没有露面,虽然赔付了医药费,但一切都是委托律师公事公办,完全没有一点愧疚。如今又见那小男孩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幼儿父母一度气得词穷,只会在病房里翻来覆去地骂一句国骂。

幼儿尚未痊愈,精神不济,即便是父母破口大骂,只是翻了个身,又睡熟了。一段藕节似的胖胳膊露在被子外,胳膊上结了痂的伤口分外刺目。

稍稍平复激愤心情的幼儿妈妈看着伤口恨恨道:“我们不能让他们这样颠倒黑白!”

同病房的人也都听过事情经过,并见识过贺家律师的冰冷傲慢,纷纷赞同。

趁着休息间隙,幼儿父母详细写了前因后果,并听从建议加了病历等照片。群策群力之下,这篇真情实感的文章证据充分,情绪更是饱满,对扈樱的感激和对贺家的愤怒蓬勃而出,令读者感同身受。

正是晚饭时分,有闲之人不少。

犹如火上浇油!

舆论愈加激烈,水军们被愤怒的网友们彻底压制。

贺璋一整天都不气顺,手下员工个个被骂得狗血淋头。干什么都不顺利,更静不下心,他黑着脸从办公室出来,打算提前走。

秘书胆战心惊地追上他,提醒:“贺总,郑小姐那边只怕还没准备好,要通知她您现在就过去接她吗?”

“通知她去死!”

秘书愣了愣,没动。

贺璋吼完后,用力捶电梯按钮,然后才道:“告诉她……”电梯还在负二层,缓慢上升,他像困兽般原地转了一圈,又用力捶了下按钮,深呼吸数次后,才勉强缓了语气:“跟她说,我不去接她了,让她跟她公司其他人一起过去。”

晚上的约很重要,不仅不能推,还必须宾主尽欢。

郑霖霖接到秘书电话时,心中一寒。

她深度参与了这次事件,有些点子就是她的枕边风。

昨夜,贺璋饭局结束后,她耍了点小脾气,怪他将那么好的机会给了陶珑。贺璋心情好,连带着脾气也好,直奔奢品店,送了她一套珠宝。有彩宝助兴,两人都兴致高昂、迫不及待,更得趣的贺璋心情愈加美,事后答应替她投一部大女主电视剧。

“明晚,就戴这套陪我去赴宴。”

昨夜兴致所至之语犹在耳。那时,她心花怒放,声音柔腻地答应。

可是,现在,不用秘书提醒,她也知道他今天心情很差。

她摸着那套红宝饰品,手都在抖。

昨夜有多高兴,今夜就有多恐惧。戴与不戴,都是难。红宝石衬在雪白肌肤上分外耀眼,更刺人心。不戴,便是不听话,更没好果子吃。

喜怒无常,提心吊胆。

最终,郑霖霖选择戴。听闻,今夜的宴席很重要,若陪好了,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她一面扣着项链锁扣,一面跟经纪人温声道:“今晚跟我一起去的人,再筛一遍,一定要那会来事的。”

经纪人也知道今夜宴席的重要性,精挑细选的几位刚入行的女孩果然很会来事。一顿宴席,她们娇声软语,嬉笑打闹,客人们被哄得五迷三道。

郑霖霖坐在贺璋身边,同样使劲浑身解数。她格外留意着他的脸色,他笑,她便笑;他冷眼,她便收笑。一顿饭吃得身心俱疲,但好歹是瞧见他看自己时眼中冷意稍稍淡去。

好容易才熬过了漫长的一顿饭,到了曲终人散。

道别的场合,郑霖霖不多言,只端庄地挽着贺璋的臂,礼貌性地笑,心思早就飞走了,偷觑着贺璋的笑容,揣测:今夜应该是满意的吧?

一整天的不顺在今夜的宴席上止住,今夜相谈甚欢,合同推进顺利。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贺璋收了笑,转头看陪着一脸小心的郑霖霖。

目光先扫到颈边坠着的红宝耳坠,又晃悠悠地垂落。低胸礼服愈显丰盈,那颗红宝石项链坠恰到好处地落在沟壑间,勾勒出成熟女人的诱惑。

他勾起那颗红宝石,冰冷的指尾压在她肌肤上带起一片颤栗。她屏住呼吸,等了好半晌,终于听见一声淡淡的:“还行。”

郑霖霖松了一口气,抱住贺璋的臂,正要贴上去说话,却忽然听见声娇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点儿也不冷呀。”

这声音太熟悉!

她看见他瞬间就变了脸色,冷如三九寒风,眼神阴鸷,充满杀意。她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扈樱早已看见郑贺两人,不过瞥一眼,就转开注意,继续笑盈盈地对敖仲道:“我哪有那么脆弱。”

说着,她张开双手去感受卷来的阵阵夜风。

敖仲不赞同地握住她的手,入手如玉石般凉,他皱了眉,迅速又小心地握着手塞回她羽绒服口袋,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停了片刻,又替她将松松围在脖颈间的围巾系紧。

扈樱不觉得冷,虽是二月中旬,这天却无端地热,披件薄薄的大衣恰恰好,正是翩翩风度。可偏偏他不同意,说她正是该注意保暖时。殷柳在一旁连连应声,那模样就差摇旗呐喊。

迎着他们目光,她不得不换了件羽绒服。她微微不满:“我都被裹成球了。”

敖仲很耐心,像哄孩子:“到车上就脱。”

会所停车场不远,几步路就到,扈樱想一想,决定勉强接受:“行吧,再听你一次。”

说话间,一人一龙从郑贺二人身边擦身。

郑霖霖没动,手仍搭在贺璋的臂上。随着那两人越来越近,她能感觉到臂上肌肉也越来越紧绷,至最后臂猛地一摔,她忙顺势松开手,想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

哪知,贺璋猛地一扯项链坠,她趔趄一步。

还没站稳时,胸前传来一阵火辣的疼,她更不敢挣扎,恐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扭曲了脸,像个吃人的恶鬼。她不敢对视,低下头,瞥见自己胸前一道长长的血印,划伤自己的指甲并没有离开,正深深地按进软肉里。

很痛,却不敢喊出来。

声音从齿缝间凶狠喷出:“怎么?怕了?想逃?”

真的很怕!

饶是郑霖霖平时如何巧舌如簧,此时竟想不出半句辩解之词,硬挤出个笑,呐呐道:“没,没有。”

“是吗?”贺璋的话阴冷得像条吐信的毒蛇,“婊子!不怕逃什么逃?”

话音还未落,手已经用力一推。

毫无防备的郑霖霖被推得直往后退,惊慌失措之下双脚不利索,互相绊了一下,一只细长的鞋跟承受不住这力道,咔嚓一声。

真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脚下一歪,郑霖霖彻底稳不住身形,尖叫着向后跌倒。

若是事前有人问扈樱救不救?扈樱肯定答不救,对于讨厌的人,不伤及性命,不过摔个屁股墩,她乐得袖手。

但,行动快过脑子。

而且,谁让郑霖霖好巧不巧地倒向自己呢?显然是贺璋故意的。

她下意识地就伸手扶一把,免得撞了自己,皱眉,凉凉地笑:“你眼光是真好,千挑万选这么个垃圾傍着。”

难道是她想的吗?

赵昊轩倒是比这贺璋好一些,可他被扈樱迷得神魂颠倒,再不联系她。不然,她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她已经失去了一次女主的机会,她不得不抓住下面的机会。

两人都拿自己做筏子,就是看自己最好欺负。

对扈樱相助的感激刹那间烟消云散,再抬头看扈樱时,郑霖霖眼中掩不住怨怼。

但是,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狠,她现在谁也不敢得罪,只能委委屈屈地低头,闭嘴。

郑霖霖伏低做小惯了,贺璋却受不得屈。

他已经憋屈了整整一天,本就在强自压抑,此时怒气蹭蹭得冲出来,如火山爆发,他赤红了双眼:“你说谁是垃圾?”

敖仲和扈樱终于正眼瞧来。

一个水蒙蒙的一双眼中毫无波澜,没有半点情绪。另一个似笑非笑,淡淡的嘲讽毫不掩饰。

从最初两人出现后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到现在冷淡不发一词,处处都透露出蔑视,贺璋很敏感地觉得屈辱万分,完全丧失理智,只剩冲动。

他猛地拨开挡着前面的郑霖霖,如一条疯狗般冲过去,扬起手就像给她一巴掌。

敖仲没动,这种小事动了,是小瞧扈樱。

扈樱也没动,连眼都没抬,只笑盈盈地问:“你比你家狗强?”

轻飘飘的一句话,有泰山压顶的分量。

那只手顿时定格在空中。

气氛诡异得凝滞。

摔倒在地的郑霖霖率先回神,以超出平时万倍的灵活度一骨碌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扑上来,声音都喊劈了:“贺总,贺总,别别别。”

她想起了视频中扈樱斗犬时的动作狠辣,两条狗的惨不忍睹,什么嫉妒、委屈、怨怒都被抛到爪哇国,只剩下恐惧。

郑霖霖试图压下贺璋抬起的手臂,口不择言地劝:“贺总,你肯定不如你家狗,你千万别……”

贺璋的脸都黑了。

陡然止住话头,她狠狠地咬了下舌头,继续语无伦次地找补:“不不不,不是你不如狗,是你的狗比你强,不不,是你的狗会打架。你不会打架,你万一被她打一顿,你瞧你的狗,眼都瞎了,你万一被她弄瞎了眼,多……”

“啪”一声,清脆的掌掴声打断了郑霖霖的话。

这一掌力道沉重,郑霖霖被打的退后了一步,脸颊上迅速浮出几道红指印,更将她打得懵在当场,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微张着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暴戾凶狠,不解气似地又挥了一掌,再次响起一声清脆的“啪”,伴随着他的嘶吼:“滚!”

扈樱看着郑霖霖的眼,问进她内心:“为了那点钱,值吗?”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是天狐与生俱来的摄魂问心。

值吗?

都是父母生养的,凭什么得这么低三下四的?以前等价交换,她忍气吞声换他资源金钱,但,挨打、被羞辱、出卖自己……真的值吗?

足足有半分钟,郑霖霖一动未动。

半分钟后,一声尖叫响彻云霄:“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我好心劝你,为你着想,你居然打我?你个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东西!猪头三,我跟你拼了。”

她扬起手包砸向贺璋。

轮到贺璋怔愣了。平时低声软语,温柔小意的女人突然就变了模样,像个骂街泼妇,癫狂、粗俗。

这么一愣就失了先机,太阳穴上挨了一记砸,顿时有点晕乎。

郑霖霖只是看着瘦弱。为了保持身材,她再忙一周也至少健身三次,肌肉爆发力很强,速度也很快。

手包/皮质坚硬,砸在身上更增加了杀伤力。

贺璋却相反。他沉迷酒色,已是外强中干。

太阳穴上那一下还没能缓过来,手包、拳头又落雨般劈头盖脸地砸来。他一时招架不住,本能地抬手护住头脸,这一下视线受阻,更落了下风。

郑霖霖越战越勇,一面尖叫着哭诉不满,一面手脚并用,砸、挠、踢,十八般武艺都施展开,只打得贺璋嗷嗷叫唤着往后退。

这两人,攻守之势已定,一追一逃间就离得远了。

扈樱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

好一会儿后,她扶着敖仲温暖的手,给殷柳打了个电话:“我发定位给你,你通知媒体来,多多益善。”

明日的热搜她都替他们想好了:月黑风高夜,暴打金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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